周奉雙目圓瞪惱怒地橫了鳳墨一眼,不再答話,拂袖離開。
清蘿進了屋,將屋內的燈盞點亮,坐到竺紫琴的牀前,笑道:“小姐,這下王爺的人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吧?”
“加強了巡守,周奉和世子大概也不敢輕舉妄動了。”竺紫琴此刻已起身,斜靠在牀頭,“不過咱們也不能大意,對高手而言,周府的防守如同虛設。”
“主子肯定會藉此bi周老爺保護小姐的安全,周府的防守儘管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總好過全靠咱們自己吧,特別是奴婢不在小姐身邊的時候,就怕主子一個人難以兼顧呢。”
“嗯,起碼周府的下人多,輪流值守,對方若不想驚動周府,就不太方便像今晚這麼容易溜進來了。”竺紫琴知曉清蘿仍是爲她擔心,故假意順着清蘿說了幾句寬心的話。
清蘿笑着同意,“對了,奴婢按小姐的吩咐提醒周老爺後,小姐沒看到周老爺的臉色有多難看,呵,小姐你說,周老爺會因此就懷疑今晚來人是周闐派的嗎?”
“他若懷疑,必定八年前就曾對周闐起過疑心。”
“咱們何不再加把勁兒,bi出周闐來?”
竺紫琴搖頭,壓低聲音道,“兩件事不能混爲一談,別說今晚不是周闐的人,打個比方哪怕是,哪怕周闐如今想除掉我,也不代表八年前他就是帶走周妙的人,可若周奉曾懷疑過他自己的兒子,則證明周闐從前就不喜歡他妹妹,對嗎?”
“不喜歡……至多疑點較大而已,咱們不仍是雲裡霧裡白費功夫嗎?”
“花下了功夫沒有說完全白費的,有時候多方試探才能辨明方向,清蘿!”竺紫琴正色道,“何況周家的關係非常微妙,周奉儘管嫌厭周闐,但周闐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即使周闐再怎麼不堪,我們沒有確證之前,也不能因周闐對我們的敵意而胡亂的猜測,換句話講,無論八年前的案子是誰做下的,我們都一定要找到站得住腳的依據。”
“奴婢知道!”清蘿略帶失望地嘆口氣道,“奴婢是想着反正周家父子都鬧成這樣了,還不如替周老爺除卻
一樁心頭病。”
“心頭病?”竺紫琴不以爲然道,“心頭病不假,可週府的生意不遲早得由周闐繼承嗎?老爺子身體不好,他不能不考慮身後事,你就別給人家幫倒忙了。”
清蘿吃吃低笑,“奴婢胡亂打趣而已,只要老爺子肯暫時替咱們牽制着周公子,其他的又關咱們何事?”
“正是。”竺紫琴拉了拉被蓋,彷彿很有些累了,“所以有些話,點到爲止即可,你家鳳大人也是這個意思。”
早上,陽光靜靜地灑落在庭院中的草木間,只是光影燦爛下週府的老宅仍有一絲掩之不去的衰敗感,竺紫琴他們花了一個多時辰,將周府裡裡外外每一間屋都查看了個遍,這刻在於媽的引領下來到庭院中小坐,順便喝口水潤潤脣。
如先前預計的一樣,他們除了將周府老宅的環境結構瞭若指掌,熟悉得閉着眼走一遍都不會錯外,基本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整個周府老宅的設計皆屬於古板嚴謹一絲不苟型的,前院後院均是由中門進出往來,只要院中有人,出入周府幾乎不大可能不被注意到,唯一中間院落的假山花園一帶路徑有些繞,有不少是視線不及之處,且那也是周妙曾經最喜歡的地方,她常與下房的丫頭們一起玩捉迷藏。
可無論假山花園多麼隱蔽,帶周妙出府總要經過前後門的不是嗎,一個時辰內,據於媽所言,周府下人大多躲在屋裡陰涼小憩,沒注意到有誰出入周府。
大多……竺紫琴反覆掂量着這兩個字,大多是不是意味着仍是有人在院中?光天化日,偌大的周府怎麼也不可能任隨外人出入,如入無人之境啊。
將自己的疑問再度向於媽求證,於媽想了想,答道,“是,奴婢記得守前院的就沒回屋,他們倆只是躲在樹蔭下了,還有廚房幹活的廚子也沒回屋,好像……對,是在忙着收拾出晚膳用的菜品,還有一個泥瓦雜工,因怕自己剛砌好的圍欄由於天氣炎熱開裂,還出來一趟往圍欄上噴水,以保持溼潤度。”
“圍欄?哪兒的圍欄?花園嗎?”
“不是,是後院小花圃的圍欄,你們
看到一叢一叢的,下面用泥砌了矮矮的圍護。”
竺紫琴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前院後院其實都有人?當然後院那位僅出來了一趟,停留的時間應該不長,“他們……都沒看見有人出入?”
“是的。”
“前院且不提,院門大白天肯定是開着的,後院呢?”
“關着的,一般都是下人出入和走車馬啊。”
“那雜工去後院的時候也是關着的嗎?”
“他說沒注意,大概是關着的,因爲後來發現小姐不見了後,奴婢親自去看過,是從院內栓得好好的。”
竺紫琴輕輕笑了,“鳳大人?”
鳳墨端起茶盞來慢悠悠喝了口,“上次晚間來,我只道前院門外有棵大香樟樹,今兒纔看清,原來側院和後院外都有一兩棵大香樟。”
竺紫琴看向於媽,“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於媽疑惑地搖頭。
“那麼高的大樹,沒什麼武功的人也很容易攀爬進來,特別是十來歲的孩子,他們往往比猴兒還靈活。”
“至於爬出去同樣方便。”竺紫琴指着花園方向,“在牆根處搭個梯子,就可以上到牆頭,由牆頭很容易跳上外面的大樹杈,再由樹上滑落地,基本毫髮無損。”
於媽變了臉色,嘴脣艱難地翕動了半晌,最後才道,“我家少爺確實喜歡爬牆,但凡老爺罰他在家背書練字時,他總是開溜,梯子就藏在假山後,用一根繩栓着,另一頭繫着大樹,繩子很長,可以將梯子放倒,需要用的時候,慢慢收攏繩索就能將梯子豎起來,他如此也是爲了防止被老爺發現了他的秘密,可那日少爺確實去湖邊游泳去了,老奴無法想象,小姐怎麼可能也學着去翻牆,如果不是小姐自己翻牆走掉,外人又有誰會知道牆下藏着梯子?”
“外人?”鳳墨苦笑,“是個很麻煩的假定,會武功者如我,不用梯子,藉着樹高就能躍進來,不會武功者,興許爬上了樹,發現樹上的繩索,試着拉動,再意外發現了梯子,一切皆有可能對嗎?也一切都無法繼續追查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