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是個明白人,焉能不瞭解薛碧影真正的心思,他捎帶上竺紫琴的回答,算是儘可能地爲竺紫琴減免一些麻煩,誠如他來之前所言,他能幫竺紫琴應付的也就是些場面話了,至於王府的其他刁難,譬如剛纔的搜檢,是他也沒辦法避免的,竺紫琴該如何應對,那就要看她到底有沒有玩把戲的真本事!
賀謙見此,也再無話可說,薛碧影護犢心切,不管合理不合理,都選擇了先下手爲強,那麼剩下的,就看王爺能不能聽信她的一派說辭了。
想了想,賀謙道,“娘娘,王爺去了許久未回,不知姚夫人的病況到底怎樣,要不,屬下親自走一趟,給大家帶些消息回來,也免大家等得心焦?”
薛碧影心神領會,賀謙若是不提,她也早已想到了單憑說辭不足爲信的問題,正考慮着如何才能坐實姚氏暗服合歡散的罪狀,賀謙主動要求走一趟,也省了她另找他人。
“賀總管!”竺紫琴此時站起來,“我們在此等消息固然心焦,可姚夫人的身邊自有王爺跟蔻郡主在守着,還有良醫們正竭力救治,所以我們多等個一時半會兒也無妨的,關鍵是王爺臨走前讓賀總管負責繼續查驗毒物從何而來,爲誰所下,賀總管若就這麼離開了,萬一下毒之人趁機做了其他手腳,那我們留在宴殿的人豈不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再者,良醫現僅查驗了姚夫人的酒菜,沒準兒別的酒菜裡亦被下了毒,賀總管何故不等到全部的查驗結果出來再說呢?”
“這……”賀謙暗惱,竺紫琴太不識時務,阻了他趁機開溜,時間若再拖延下去,就只怕錯過機會,將‘證據’栽給姚氏。
正猶豫着要不要尋個合理的藉口讓竺紫琴閉嘴,賀謙卻聽得薛碧影冷言冷語道,“既然賀總管不方便擅離職守,本妃去姚氏屋裡看一眼總該沒問題吧,周大小姐?”
所有人都已聽出,薛碧影的語氣裡明顯的譏誚,本來也是,竺紫琴狗拿耗子,王府裡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她多嘴多舌了
?
竺紫琴淡淡一笑,對薛碧影的敵意似充耳未聞,她略略施禮道,“恕紫琴失言,還請娘娘萬勿計較,娘娘想去哪裡自然是無人敢有疑議!”
“哼,諒你也不敢!”薛碧影冷哼,作勢要站起,偏輕輕叫了一聲,“哎喲!”
“娘娘,你……?”賀謙疑惑地望向薛碧影。
“沒事兒,坐了一會兒,本妃的腳麻了!”薛碧影向賀蘭元靖招手道,“元靖,來扶母妃一把!”
“是!”賀蘭元靖趕緊上前,攙扶住了薛碧影冰涼的手。
踏出大殿,薛碧影鬆開賀蘭元靖,“行了,你回殿裡待着吧,母妃看一眼便轉來。”
一名守在殿外的婢女隨即接替賀蘭元靖攙扶住薛碧影,“娘娘,當心腳下!”
賀蘭元靖目送王妃離去,面上的表情明顯輕鬆不少,他回身大殿的時候,還衝竺紫琴冷笑了一下,“大小姐,王府一向都很太平,沒想到你今兒纔來赴宴,平梁王府就變得雞犬不寧,你是掃帚星轉世的麼,走到哪兒哪兒就禍事頻出?”
“世子殿下過譽了!”竺紫琴恭謙地微笑答道,旋即重在案旁坐下。
竺紫琴不接招,賀蘭元靖亦自覺無趣,悻悻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對左蘇青探詢的目光他權當沒看見。
賀蘭元榮則像是久坐無聊,又或者大殿中沒了父王及母妃,讓他隨意了不少,故他饒有興致地接過話題道,“竺姑娘,嗯?聽說你與郡馬爺是在什麼酒樓相識的?”
“郡王殿下的話怎麼聽着像是有歧義?”竺紫琴雖不清楚青長英到底把香齋的事兒向賀蘭元榮透露了多少,不過據她猜測青長英應該沒完全交底兒,否則按常理,賀蘭元榮本是該極力反對的。
也所以她並不打算激怒賀蘭元榮,哪怕他再輕佻,她也得能忍則忍,直到清蘿他們平安回來。
“本郡王不是那個意思。”賀蘭元榮失笑起來,“只是本郡王覺得姑娘應該不會那麼巧就碰
到郡馬爺吧?還是姑娘不但是災星,更是到處趕巧的湊熱鬧星?連梅元觀都要去湊上一趣?”
竺紫琴看着他,眼波帶笑,“郡王殿下對我的行蹤瞭解的清清楚楚,莫非也湊巧跟紫琴認識的一位朋友很相熟?”
“朋友?呵。”賀蘭元榮不屑,“姑娘自以爲的朋友吧,他可不是輕易拿人當朋友的人。”
“知道!”竺紫琴點點頭,“重要的不是他拿紫琴當什麼,而是郡王爺在他心裡算什麼。”
“什麼意思?”賀蘭元榮心內一凜,暗道難不成竺紫琴已知道青長英與他的關係了嗎?
“沒什麼!”竺紫琴換了正色淡淡道,“紫琴是說,我乃一介民女,實不值得郡王殿下如此關注,平梁城就這麼大,湊巧遇見的事兒怕是天天都不免發生,至於梅元觀,沒準兒所傳有誤?那是我義兄去的地方,非我這等女子可入。”
竺紫琴很快扯回正題,反讓賀蘭元榮更加起疑,竺紫琴對他與青長英的事兒,到底知曉了多少?
賀謙在旁聽得不禁眉頭越蹙越緊,兩人再來我往互相揭下去,豈不是要揭出賀蘭元榮那令王府相當難堪的糗事?另則他也愈發斷定,竺紫琴的出現不僅絕非偶然,更可能她並不是像歐欣宜所言,是衝着周家的財富而來的,這丫頭心機城府極深,對王府的諸人聽上去像是均瞭如指掌,難道平梁王府纔是她的目標?
如果是,那她就無異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賀謙暗暗冷笑着瞥了竺紫琴一眼,今兒她能逃過宴殿的詬陷,明兒看她還怎麼逃得過王爺的手掌心,一旦動起真格,生殺予奪王爺可是從未手軟過。
“總管,總管大人!”先前追着龔明興出去的下人氣喘吁吁地跑回大殿。
“怎麼?郡馬爺呢?”賀謙未在對方身後瞧及龔明興的身影,頓時預感不妙。
“奴才……奴才把郡馬爺跟丟了!”那下人垂頭喪氣。
“什麼叫跟丟了?郡馬爺不是去如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