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熙雖然一早心中便有數,可在親耳聽了他這般絕情絕性的話之後,身子還是幾不可見地一顫。
她低下頭,死死地咬着發白的脣瓣,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底的那個惡魔,轉而將最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
她已經習慣了隱忍,就像小時候那樣,被明太妃責罰了,轉過身就會發泄在貼身的小宮女和小太監身上,還恐嚇他們不準說出,但是明面上絕不會有一點反抗或者是表現出對明太妃絲毫的不滿。
她是溫婉善良的南熙公主啊,曾經她的好脾性連先皇都大加讚賞,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看到那醜惡的一面呢?
而楚彥此刻也沒有時間去顧及楚南熙的心情,他眯了眯眼,即便是齊承風話裡拒絕的意思已經那麼明顯,可他依舊不折不撓。
好歹這也是他的地盤,被一個晚輩三番兩次的打臉已經讓他下不來臺了。若是今日這般折騰了一番最後還無功而返,那他還有什麼威嚴可說的!
微慮之後,楚彥乾脆打開了天窗說亮話:“朕的意思,是讓你娶了南熙。”
他直直地看着齊承風,若是他再拒絕,他必定讓他們幾人都走不出這御書房。
感覺到齊子皓周身的怒火已經到了一個瀕臨爆發的邊緣,葉卿清捏了捏他的掌心,兩人視線交叉的那一瞬間便形成了一股無形的默契。
齊子皓的心情她再能理解不過了,端看這個男人如今只站在這雙脣緊抿,而沒有直接動手已經是夠給楚彥面子了。
畢竟,這當着兒子兒媳的面逼他們的父親另娶她人這種事,恐怕這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吧,楚彥也算是開了先河了!
怪不得楚國的國力在他的手裡一再衰退,看來曾經傳言中楚彥之所以能拿下皇位甚至前期國力鼎盛有一大半都是昭烈皇太后的功勞應該也並非都是虛言。
只是,葉卿清還是不希望齊子皓在這個時候輕易動手。畢竟這次他們來是帶着齊麗嘉來和親的,而且不久之後南楚應當就會傳到楚天鳴的手上,他們犯不着在這個節骨眼上和南楚鬧翻,否則最後只會讓身後的北燕和西秦坐收漁翁之利!
“楚皇,我有幾個小小的疑問想問一下南熙公主不知行不行?”葉卿清臉上掛上了笑容,一絲狡黠暗藏其中。
楚彥不知道她又打的什麼主意,總之他對這個伶牙俐齒的定王妃無甚好感。一個女人,如此精明,生生地連身邊男人的風頭都給壓下去了!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問罷!”
葉卿清嘴角笑意更甚,擡腳走到了楚南熙面前。
楚南熙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但個頭上依舊矮了葉卿清一截,兩人的對峙在氣勢上高下立現。
她一時也拿不準眼前這個年輕的定王妃打的是什麼主意,但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依舊一副柔柔弱弱、絕對配合的樣子。
“南熙公主也如楚皇所提的那般,想嫁與我父王?”葉卿清可不管什麼矜持不矜持的,就南熙公主這顆老黃花菜,她懂什麼叫矜持麼!
因此,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當着衆人的面問楚南熙這種問題有什麼不妥,至於會不會讓她尷尬什麼的,那可不關自己的事!
這事本來就是她挑起來的!
楚南熙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老臉一紅,但還是暗中舒了舒氣,很快便調整了過來。
她臉色仍舊微紅,聲音輕柔,輕輕地撇過齊承風一眼,道:“我聽皇兄的安排!”
哦,原來完全是楚彥的意思,不關她的事啊!
葉卿清微微點頭,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算計漸起:“公主也別覺得本妃說話太直,我覺得公主如今至少也有四十歲了吧!這年輕的時候,楚皇定是也提過讓你嫁人,怎麼你那會就不聽他的吩咐呢?”
他們查過,楚南熙年輕的時候楚彥確實是有意給她許過婚事的,只那會被她接二連三地避了過去。楚彥對楚南熙本就不太關注,是以後來也沒再多問,反正皇室裡不缺她一口飯吃!
聽了葉卿清帶着惡意嘲諷的話,楚南熙暗自咬牙,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人那張礙事的臉直接給劃花了!
她今年分明才三十六歲,而且今日亦特意打扮了一番,說是二十六都會有人相信,這個賤人居然如此折辱她!
不過她的忍字功也算一絕,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壓下了心中的怒氣,語氣萬年不變的柔柔弱弱:“當初年少時身子不好,不願拖累別人。如今,……”
“哦……原來是有病啊,怪不得到現在還沒嫁出去!你這是想賴上我們定王府?”葉卿清提高聲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
這番情景惹得站在老王爺身後的齊南拼命低下頭忍住想要爆發出來的笑聲,王妃簡直是太厲害了!
他總算是又一次見識了什麼叫一張嘴便可將人氣死!
便是齊承風與齊子皓父子倆看到這一幕嘴角都微微揚起。
“你!”果然,楚南熙一時氣血上涌,臉上兇意畢露。
只是,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再一次強制性地讓自己變了副臉,低頭垂淚,說出的話裡裡外外都是委屈:“定王妃爲何三番兩次地羞辱於我?本宮何時得罪你了?你就這麼厭惡本宮?”
這話說的,葉卿清覺得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還問何時得罪她了?葉卿清暗自搖頭,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真可怕!
“對啊,本妃確實很討厭你!”她也不避諱,順竿而上就接下了楚南熙的話。
當初還在榮國公府時,對着李氏等人,葉卿清便沒有掩飾過她的囂張狂妄。後來被齊子皓寵着,又近墨者黑,這份囂張有增無減。
她就是厭惡她了又如何?當面說出來了又如何?
一把年紀了,還成天學着那些年輕的小姑娘、小媳婦兒們的樣子哭哭啼啼地抹鼻子,惡不噁心呀,裝給誰看呀!
楚南熙被她堵得一時語塞,藏於袖中緊緊握起的雙手指甲早已嵌入掌心,臉色漲紅甚至都蔓延到了脖子根上。
葉卿清甚至能感覺到,這會兒若是有可能的話,這女人估計是恨不得吞了自己!
一邊的楚彥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用盡全力地拍了一下龍案,站起身來,中氣十足地指着葉卿清斥道:“你放肆!”
說完,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跌坐了下去,又急劇地咳嗽了起來,夏公公急忙趕過去給他順氣,又將一杯溫熱的參茶遞給楚彥。
他是真的怕了,這幾個瘟神,尤其是那個牙尖嘴利的定王妃,要是再不離開,怕是皇上能被他們活活給氣死。
這時候,一直站在葉卿清身邊沒有開口的齊子皓冷聲維護道:“本王寵的,楚皇有意見?”
這句絲毫不給面子的話於楚彥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葉卿清覺得要不是這御書房的房頂夠牢固,就楚彥這咳嗽聲,都能直接給掀了!
她在心裡爲她的男人大大地點了個贊。
楚彥的話於南楚的臣民來說是權威,可他們是東齊的臣子,他還管不到他們頭上來。
今日他們帶了麒麟衛進宮,楚彥話裡的那些威脅根本嚇不倒他們。
況且,以楚彥近些年的行事作風,現在絕對不會與東齊開戰,不過是想用那些所謂的可能出現的流言蜚語將楚南熙硬塞過來罷了。
以爲鬧一些大陣仗出來讓他們畏於世俗之言便不得不接受楚南熙了?簡直是癡人說夢!
原本他們也不用留下來多做口舌之爭,可她心裡最清楚,像楚南熙這種人,最好的懲罰不是要了她的命,而是將她的幻想一寸一寸地磨滅,當着她在乎的人面前狠狠揭下她的美人皮。
雖然,楚南熙確實是忍功高強,可今天也算是好好地教訓了她一番了。
他們離開楚宮的時候,楚南熙還淚水漣漣地想上前和齊承風說些什麼,可奈何他們偉大的父王連一個眼角都沒有丟給她,便吩咐齊南推着他離開了。
那一刻,她很清晰地看到了楚南熙那張僞裝的麪皮慢慢地皸裂,以及她眼中燃燒起來的那抹炙熱的瘋狂。
齊子皓和葉卿清單獨乘了一輛馬車。
一上馬車,葉卿清便亟不可待地抓着他的手問道:“你剛剛偷偷地吩咐了齊南什麼事?”
那眼巴巴的望着他的眼神,齊子皓覺得簡直不要太可愛。
無論心情有多糟糕,這丫頭似乎總有能力讓他瞬間轉陰爲晴。
或許這便是愛情的力量,和你在一起時,不管有多少煩惱,也總能拋諸腦後。你的任何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能讓他愉悅而又舒心。
看着她這幅眨着大眼的呆萌模樣,齊子皓忽然壞心地想要逗她一下。
他將手從她細膩的掌心中抽出,雙手將她的臉頰拉向兩側,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你這丫頭,一點都不讓爺有自己的秘密了?”
葉卿清見他打趣自己,一把拍開他的手,在一旁鼓着臉不滿地咕噥道:“不說就算了!真討厭,每次都這樣拉人家的臉,本來就圓了很多,現在天天被這樣拉,以後還要不要見人了!”
葉卿清的聲音很小,卻並不妨礙齊子皓將她的這些碎碎念全都聽在了耳裡。
這算不算是在和他撒嬌?
他將葉卿清拉到懷中,雙目灼灼地盯着她的臉左左右右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而後很認真地說道:“沒圓啊,很好看,爺很喜歡!”
說完,爲了表示他那話是真心實意的,還很鄭重地捧着葉卿清的臉頰左右兩邊上各印下了一個響亮的吻聲。
“撲哧!”葉卿清瞬間就笑了出來,這男人怎麼能這麼可愛!
便是哄自己開心的話,她也是聽了心裡宛如灌下了一大罐蜜糖。
“你也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剛剛和齊南說什麼了!”定王爺表示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丫頭好奇心這麼重沒點表示怎麼行!
齊子皓完全不知道,他現在這一副找葉卿清索吻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伸手朝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一樣。
男人骨子裡都有一份幼稚,而這種幼稚往往都只會在他們最愛的人面前表現出來。
葉卿清心裡高興,自然順着他的意來。
她雙手勾着他的脖子,整個人磨蹭着完全掛到了他的身上,毫不猶豫地還了兩個香吻回去。
可這番一鬧騰,葉卿清卻明顯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溫度驟然變得火熱,連帶着氣息也亂了起來。
自從來了南楚之後,他們總共也沒做過幾次夫妻之事,最近又因爲父王的事,齊子皓也沒什麼心情想這事。
可他畢竟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時又熱衷於拉着葉卿清胡鬧,這會兒被小丫頭在他懷裡這麼一動,心裡的慾望很快就升騰了起來。
葉卿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欲伸往她衣服裡的手,很是堅定地拒絕道:“不準!”
這會兒可是在馬車裡,還是在南楚京城的大街上,父王的馬車還在前面呢,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齊子皓面色有些潮紅,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葉卿清咬牙,這男人居然又對她用美男計,還裝可憐博同情,她偏過頭去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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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齊子皓卻不可罷休,他拉着她的手,冰涼的脣瓣貼在了她的耳垂上:“幫我……”
……
回到驛館之後,葉卿清嬌瞪了他一眼,徑自走到了屋裡不再理他,一路上她的手都緊緊藏在袖中不敢拿出來。
齊子皓自知理虧,跟了進去厚着臉皮坐到了她身邊,主動端來熱水替她淨手,又將她玉白的手指一根根掰開,一點一點地爲她擦拭。
完了之後,還細心地替她揉捏按摩起來。
“爺告訴你剛剛和齊南說了些什麼好不好?”齊子皓見小丫頭還是不理他,腦袋貼了上去在她耳邊哄道。
“哼!”葉卿清輕哼了一聲,卻也沒有拒絕,顯然好奇心依舊不減。
齊子皓見狀,將人扳了過來,面對着他,把玩起了她腰間的玲瓏絡子:“爺吩咐他過幾天暗地裡去給楚南康送個消息。”
給楚南康送消息?
葉卿清認真地思量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和楚南熙有關?”
“真聰明!”齊子皓笑着伸手颳了一下她的俏鼻樑,而後話裡帶上了一抹狠意,“原本爺打算自己派人去解決她的,可她既然惹上了楚南康,如今便會有人替咱們出手了,事後也不會落下什麼話柄。先看她們狗咬狗,若是結果不滿意,咱們再補一腳。”
葉卿清明白他的用意了。
楚南康之所以會帶着人來肖家,多半是因爲楚南熙有意泄密。
只有楚南康帶頭鬧了起來,楚南熙再去找楚彥才顯得更加合理,也有正當的理由不是麼!
當然,這也不乏是楚南熙利用他們對楚南康的一種報復。
同爲公主,一個從小高高在上,一個卻因爲生母身份卑微備受冷視,想必楚南熙以前也沒少受過楚南康的欺負。
只是,楚南康豈是這麼輕易便能利用的?
上一個實踐者南雲儷的府上昨晚便走了水,要不是發現得快人都差點沒了,這還是楚南康看在楚彥看重她的份上手下留情。
她倒是有些期待接下來這姐妹兩人的內鬥了!
她傾身上前摟住了齊子皓的腰肢,靠在他懷裡,微微嘆了口氣:“子皓,我想家了,想早點回去。”
在南楚的這段日子甚至比不得在定京城輕鬆,況且始終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待久了,總會想家。
尤其是前幾天齊子皓給她看了葉卿嵐寄回來的書信,他果然沒讓她失望。如今纔不過一年半,便已經當上了副將,還曾帶兵跟靠近西北那邊的遊牧民族打了好幾場勝仗,立下了不少軍功。
看到小弟如此有出息,她欣喜之餘又不免擔心起了遠在定京城的葉卿渝。
齊子皓說得對,她就個愛操勞的命,可身爲長姐,這些都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
“乖,再過幾天,等楚天鳴的婚事一過,咱們就立即啓程返回。”齊子皓輕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哄着她。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擡起身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看着她一臉懷疑地盯着他看的樣子,齊子皓有些不明所以。
這丫頭,怎麼這臉比夏日裡的那娃娃天變得還要快!
“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麼事了?”葉卿清一雙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黢黑的眸子,語氣異常地嚴肅認真。
齊子皓突然就想到了昨日裡傳來的定京城那邊的消息,剛剛又聽到這丫頭說想快點回去,心想莫不是她知道些什麼了,還是猜到了出了些事兒?
這丫頭慣來靈敏聰慧,是以齊子皓一時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懷疑些什麼了。
正當他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將定京城裡的事兒和她坦白的時候,那丫頭得意的笑聲如銀鈴般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哈哈,被我騙到了吧?我剛剛和你開玩笑的呢!”
齊子皓聞言頓時覺得舒了一口氣,卻又見葉卿清看到他的表情,一雙溼漉漉的大眼睛裡盛滿了不解:“你這心虛的樣子,難道你真的有事情瞞着我?”
“壞丫頭,連爺都敢玩弄了,你說,你是不是欠什麼了?”齊子皓爲了掩蓋剛剛的失態,伸手狠狠地在她柔軟的翹臀上打了幾下。
葉卿清不明所以:“欠什麼了?”
卻見那蔫壞蔫壞的男人抱着她便壓向了牀榻上,輕輕吮咬着她那白嫩的耳垂,如同品嚐着一道垂涎已久的美食,那夾雜着清香的熱氣噴進了她的耳畔:“欠、日……”
……*……*……
東齊定京城
御書房內,一身明黃色龍袍、面容冷峻的男子此刻正手握硃筆,抿脣細看着每一份奏摺,偶爾眉頭還會擰起,下頜的線條越發地給人一種冷硬之感。
心腹太監小德子捧着一杯涼茶走上前放到了龍案上,又想了想還跪在烈日下的人,忍不住出聲問道:“陛下,不若先歇會兒,用點茶吧?這外頭暑氣可大着呢,喝點茶好消消熱、降降火。”
齊浩南聞言擡起頭來,看着這個喋喋不休的傢伙,終是擱下了筆,將奏章放到了一邊。
小德子從小就在身邊伺候他,就如當初隆正帝身邊的張公公那般,是以他一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他有話外之意。
看了看外面,這會兒是正午,豔陽高照,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齊浩南皺了皺眉,朝門口瞥了一眼:“她還在外面跪着?”
小德子自然知道齊浩南口中的這個“她”是誰,皇上從來不稱呼葉三小姐爲康王妃,他自小便是皇上的心腹,對他的心思也是能猜度到一二的。
只是,他從來都謹守着做奴才的本分,不多說、不多問,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好。主子有時候發牢騷,他便識趣地站在一旁做個安靜的聽衆。
是以,他才能一路跟着齊浩南坐上了他身邊的太監總管的位置。
見齊浩南音色未有不愉,小德子點點頭,答道:“跪了有半個時辰了。”
看齊浩南當下的臉色,小德子便知道皇上對那人重視得緊,所以他是一點都不敢怠慢,時刻派人盯着,就怕出些什麼事。
“她想跪,就讓她跪着好了!”齊浩南的話裡也帶着些賭氣。
就因爲他懲罰齊浩康跪在了宮門外,她便要這樣作踐自己來和他示威!
前些日子,他恢復了齊浩康的官職,讓他進了工部。因着去年那一場洪災毀了江南那邊不少好田地,他對修繕加固堤壩這一塊格爲重視。豈料齊浩康剛剛進去沒多久就給他犯了個大錯,要知道堤壩那邊若是有一個環節有閃失,日後再爆發洪災,動輒便是千萬人的性命。可齊浩康非但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事後還敢公然在大殿上頂撞他,他懲罰他有何錯!
但葉卿渝進宮來求情,一開口就質問他是不是假公濟私,故意報復齊浩康。
他承認,他確實有過這種想法,可卻從未真正這樣做過。
他堂堂天子,需要這樣做嗎?
若是他想使手段,葉卿渝現在早就是他的人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整個東齊都是他的,他有的是耐心和她耗着等着她回心轉意,除了私下派人盯着不讓他倆在一起,他不需要從齊浩康下手玩任何陰謀詭計,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可那女人居然如此質疑他、冤枉他,他們從小到大的情誼便是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齊浩南很憤怒,同時也很受傷。
登基這幾個月來他除了忙於國事,還要應付那些大臣們立後、充裕後宮的摺子,可這個時候葉卿渝的不理解讓他充滿了無力感。
只有他一個人在努力,要是哪一天他堅持不下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做些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好一會兒,齊浩南伸手捏了捏眉心,隨後淡淡地朝着小德子吩咐道:“派個人去宮門口,讓康王回去吧。至於她……也讓她回去!”
話裡有些憤慨,有些無奈,亦有些失落。
小德子出去後,一個人影似憑空出現般出現在了御書房裡,半跪下來朝齊浩南行禮。
麒麟衛特有的衣服,一張與莫其一模一樣的臉,只是左臉上一道顯眼的刀疤讓他看起來徒增了不少煞氣。
此人正是麒麟衛的副統領,莫其的孿生弟弟,莫殤。
自從莫其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後,莫殤便成了貼身保護齊浩南的人。
此次,他正是奉齊浩南的命令又去了一趟通州。
“事情辦得怎樣了?”齊浩南負手站到了窗前,示意莫殤起身。
莫殤起身回道:“屬下去晚了一步,趕到的時候有人先一步對那王玉生下了手,幸而還尚有一絲氣息,屬下便做主將他帶了回來,只是人一直在昏迷着,依屬下判斷只怕是很難再醒過來。”
齊浩南臉上的神色再次凝重。
是誰想要那王玉生的命?
之前調查的時候便知道這王玉生性格溫和,家中也算富足,平日裡也並未與人結仇。
唯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私下與魏靈兒來往書信。
不知爲何,齊浩南的腦海裡竟冒出“殺人滅口”這四個字。
王玉生便是魏靈兒在通州的那個青梅竹馬,年方十八,是個秀才。
兩人關係親近,甚至曾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
而齊浩南之所以如此篤定魏靈兒對那王玉生的感情,便是因爲當初王玉生病重,幾乎藥石無靈,魏靈兒不知從哪聽信了偏方,竟親自割肉做引,後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因爲別的原因,那王玉生喝了以肉爲引的藥居然真的奇蹟般地好了起來。
這也是齊浩南當初同意娶魏靈兒的原因。一則認爲她不是那等滿腹心機之人,反而因爲她對王玉生的一番深情厚誼讓他有了幾分佩服。二來日後他替魏靈兒換個身份成全她和王玉生也算是全了魏家的一片忠義。
畢竟,無論是當初的魏楨,還是現在的魏英傑,都是忠心耿耿的好臣子,他不希望爲了這種事寒了魏家的心。
可是自成親以來,魏靈兒的表現卻讓他覺得十分不解,一個肯爲情割肉救人的女子,他不信她會因爲一時的權勢迷了眼睛,更不信她會那般快速地移情別戀。
莫殤見齊浩南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又繼續說道:“另外,皇上之前吩咐屬下派人前去調查太子妃,屬下這裡確有一些發現。在您和太子妃大婚前不久,她身邊自小跟着的丫鬟心桃溺水身亡了。”
齊浩南擰眉,他對魏靈兒不關心,是以也沒有注意過她身邊的人事。
可如今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怕是沒那麼簡單!
“王玉生的命先用藥吊着,等回頭肖揚回來了再說。至於太子府那邊,繼續派人盯着。”齊浩南淡淡地吩咐道,隨即便吩咐莫殤退了下去。
如今,魏靈兒和那兩個女人依舊在太子府裡,怕是也不宜拖得太久。先從魏家下手,解決了魏靈兒,另外兩個自是不成問題。
……*……*……
南楚景城
從楚宮出來後,無論是齊子皓葉卿清還是齊承風自己,都未將楚南熙的事當做事。
他們不是楚彥的臣子,依着東齊的國力和齊子皓的身份,楚彥也無權命令他們。
或許是齊承風說的那一番話奏了效,事後景城裡也並未出現關於他和楚南熙的流言。
只是沒想到三天後,楚南熙竟親自來了驛館。
雖然很想將這個女人拒之門外,可葉卿清想了想還是很客氣地讓人將她迎了進來,並且地主之誼也盡到了位。
剛剛讓綠翹那丫頭將紅蓮做的點心端上來時她還老大不樂意呢,直言那簡直就是給糟蹋了。
綠翹和肖揚二人成婚後,並沒有住在肖府,而是回了驛館。這也是肖老太師的意思,肖揚此次是隨着東齊的使臣隊伍一起來南楚的,若是留在肖府,那些上門搭訕求見的人恐怕是絡繹不絕。肖老太師安寧慣了,最是厭惡這種別有居心的人情往來。
話說回來,楚南熙進門的時候看到只有葉卿清一人,禁不住皺了皺眉。也不見前幾次見面的那種“溫和有禮”,而是態度冷硬地說道:“本宮要見齊大哥。”
葉卿清簡直想呵呵了。
其實說句心裡話,楚南熙如今雖然是一把年紀了,可論起長相還真是不差,而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是以每次打扮的時候從來不像楚南康那般妖豔張揚,而是儘量地往清麗嬌柔的一面來走。
只是,很多時候,外在的樣貌評估大多是取決於內心的第一印象。
葉卿清從骨子裡厭惡楚南熙,那麼她打扮得再楚楚可人,也激不起她一絲一毫的好感或者是同情心。
就如此刻,她真的很想不顧形象地上前去扇她幾個耳光,然後去指着她的鼻子質問她到底是在哪將自己的臉皮磨得這麼厚,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偏偏像沒見過男人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貼上別人的夫君!
她冷笑着對楚南熙說道:“本妃還以爲公主會一直維持着你那柔弱溫婉、善良得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好形象呢!怎的終於繃不住了?”
楚南熙也沒再輕易被她擊破功,那數十年如一日常掛嘴邊的淺笑又再次漾了上來:“定王妃你一個晚輩未免管得太寬了吧,本宮要見的是你的父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女人間的脣槍舌劍一旦打起來,一點都不比男人們在戰場上廝殺間的威力要小。
葉卿清慣來是那種遇強則強的人,遇到能入自己眼的,強硬的性子纔會軟下來幾分。楚南熙若是覺得區區這幾句指責她越俎代庖的話便能讓她輕易投降,那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她嘴角勾起,以一個同樣的笑容回了過去:“南熙公主原來還知道他是我和王爺的父王,那你想必也知道我們還有母妃的吧?那請問公主這上躥下跳的出幺蛾子不斷是想嫁給我父王做側妃?”
看着楚南熙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撕裂的怒氣,葉卿清覺得心情大好,不待她開口,又迫不及待地說了下去:“或者你想說,楚皇的意思是想讓你做平妃,亦或者是學你妹妹楚南康那樣取正室而代之。那麼本妃可就要和你說清楚了,東齊的貴族之家,從來就沒有平妻這一說,那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家纔會有的把戲。更何況,你可不是楚南康,沒她那種本事,也沒這個機會。最後,本妃想告訴你,我們定王府的男人,向來只會有一個女人,別說是側妃了,做妾做通房你都沒資格!”
葉卿清的一番話從頭到尾無比連貫,將楚南熙所有的藉口都堵了回去,也再一次讓她隱忍已久的怒氣噴薄了出來。
她握起的拳頭咯咯作響,臉上的猙獰早已清晰可見。即便是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那因生氣而扭曲的五官還是讓臉上的各種細紋一一展現了出來。
葉卿清卻越發地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替父王母妃、也替被這個女人噁心到了的自己和齊子皓。
雖然齊子皓已經設下了圈套等着這個女人,可她不要臉、不怕死地上門來找罵,她總要成全她不是!
半晌,楚南熙終是緩了過來。她心裡清楚,別說這裡是東齊的驛館,就是在楚宮、在她的公主府,她也無法對葉卿清做些什麼。
她不是楚南康,有昭烈太后去世前給她留下的精兵,有楚彥無底線的包容和放縱。
要對葉卿清出手這件事,她也只能想想,而實際去做,沒能力,也沒……這個膽子。
兩人膠着之際,紅蓮自外面走了進來,對着葉卿清稟道:“王妃,老王爺請南熙公主去後花園的涼亭裡一敘。”
聞言,楚南熙已經灰敗的臉又逐漸染上了生機,她面上一喜,頗有些失態:“齊大哥要見我?”
不怪楚南熙如此受寵若驚,這十幾年,雖說她每天都能見到齊承風,可他卻從未施捨過她任何一個好臉色,她甚至記不清,他們已經多久沒在一起說過話了。
因此,聽到齊承風主動要見她的消息,她高興得就差熱淚盈眶了。
看着她匆忙離開的背影,葉卿清嘴角牽起一絲諷刺,這楚南熙說不傻也還真是傻,難不成她以爲父王要見她真的是要和她敘舊或者說些什麼私密話不成!
而一旁的綠翹則表示,這純屬一送上門來找虐的女人,不解釋。
楚南熙匆匆趕到涼亭的時候,遠遠地便看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繞了整整二十年的男人姿態優雅地坐在涼亭中,即便身下依舊是輪椅,可那種耀進她心中的風華卻是絲毫未減。
“齊大哥!”楚南熙在來到他面前時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儀態,溫柔的聲音一如之前她每次同他說話時那般。
齊承風並未擡頭,只輕輕地將手上的杯子放在了石桌上,淡淡地道:“坐吧!”
楚南熙坐到了他對面,雖然內心激動,可動作依舊輕和,維持着和他一樣的優雅。
一如這些年她觀察着他,盡力讓自己去模仿他那份高貴從容的樣子。因爲,她想,他定是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你要見本王有何事?”齊承風的聲音裡並無波動,但無論是稱呼還是態度上的疏離都是顯而易見。
但楚南熙也不知是根本就沒注意到還是刻意忽略了過去,她垂下頭,將那日在楚宮裡一切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
“齊大哥,我當時真的只是聽說皇妹她帶人去了肖府鬧事。她一向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我怕她會做出些什麼對你不利,這才進宮將你在府裡待了這麼些年的事情都告訴了皇兄。我,我不知道他會,會,逼着你來娶我……”楚南熙咬脣,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卻仍強忍着不讓它掉下來。
其實,在宮裡的那些情況她早就料到了,楚南康不過是一個讓她名正言順地將齊承風與她的事情大白於天下的筏子罷了!
雖然也有期待,但她早就知道齊承風絕不會輕易應下。她只是想借着自己的真情與外界的壓力再來打動他而已,畢竟,即便她使勁手段,也是無可奈何而爲之,她等了他這麼多年,是真的一顆心全在他身上。
“本王知道,也沒怪過公主。”齊承風聲音輕柔,那語氣就是在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話時那樣。
其實,他年輕的時候也是有些隨性不羈的,性子也遠現在沒有這麼溫和。只是在遇到了蘇明心之後,才慢慢地開始轉變。
楚南熙自以爲掌握了他的心思與喜好,殊不知他的喜好從來都只和一個叫蘇明心的女人有關。
見齊承風態度冷淡,且根本沒有要順着她的話說下去的意思,楚南熙再次咬了咬脣,一臉深情地看着他:“齊大哥,我,我,這些年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的。”
看着侍立在周圍的那幾個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楚南熙咬了咬牙,終是直接將事情挑明說了出來。一旦齊承風知道了自己有多愛他,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自己的。
聽了她的話,齊承風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不同與齊子皓連笑容都帶着冰冷,他笑起來給人的是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可有時候,越是讓你覺得着迷的笑容,越是會剎那之間便會化爲一把毫不猶豫地扎進你心房的匕首。
“所以呢,公主不妨直接講話說清楚。”聲音輕柔似山間小澗涓涓流水緩緩流過。
“我知道,齊大哥已經有妻子了,還有一雙兒女。我不求別的,只希望能如這些年一樣,陪在你左右即可,即便是沒有名分,也沒關係。”楚南熙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很好地在她身上得到了體驗。
然而齊承風不但沒有任何感動,反而連目光都瞬間冰冷了下來:“所以,你這是,在挾恩以報?”
“齊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這番話,不說齊承風,便是連他身邊的那些守衛都快受不了了。
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是在定王府土生土長的暗衛,有些年幼時甚至還曾得到過齊承風的指導,也見過他與蘇明心的恩愛幸福。要他們來說,這個女人便是連蘇王妃的一星半點都比不上。老白花一朵,還恬不知恥地上門來纏着他們王爺!
齊承風也不想再與她兜圈子、浪費時間了。
這個女人,初見面便是昏睡一年多之後醒過來的時候。
原先,他也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的,偶爾會與她說上幾句話,但從來不會逾矩。直到慢慢地發現她的心思,他便開始刻意地疏遠她。
可笑這個女人竟是拿他傻子玩弄,在他面前裝得楚楚可憐,說什麼自己只是庶出,手上沒有任何權力,也沒法子幫着他回去。爲了他的安全,只能暫時委屈他留在那間暗室裡。便是讓他出來透透陽光,也從來都有她的心腹守在身邊。
他廢了雙腿、武功盡失,無法離開,但也只會冷眼看着這個女人獨自在那唱獨角戲。卻沒想她居然堅持了十六年,若非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她也不會改變策略吧!
但更可惡的是,她居然敢偷偷地拿着他寫的詩詞送到東齊去刺激明心。
雖然他相信他與明心之間的感情無比牢固,不是楚南熙這般隨意挑撥一下便能鬆動的,可心頭的忐忑卻是怎麼都無可避免。
這一切,都是這個口口聲聲說着愛他的女人造成的!
這一輩子,除了蘇明心,他不稀罕任何人的愛!
“楚南熙,”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叫她的名字,沒有感情,甚至沒有怨恨。
因爲怨恨是一種將人記住的感情,而她,不配!
齊承風緩了緩,繼續一字一句地說道:“十六年前,你救我一命。但,你也拿走了我這些年的光陰和自由,甚至……”齊承風低了低頭,脣角微嘲,繼續說道,“還有這雙腿……,所以,說起來,本王其實並沒有欠你些什麼。”
這番輕言細語卻說得楚南熙身子一顫,若非她心性夠強大,準是得直接就從這石凳上跌了下去。
她強打起笑臉,忍着心中的恐慌,小心翼翼地道:“齊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些什麼了?”
齊承風也沒多做解釋,只淡淡地吩咐着身邊的護衛:“推本王離開吧,南熙公主請自便!”
有時候話說開了,再過多狡辯不過是像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楚南熙永遠沒有真正地瞭解過最真實的齊承風是什麼樣子,就像她這些年自以爲是地以爲自己的僞裝輕易就將齊承風騙了過去,以爲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一個溫婉善良的好形象。
“站住!”楚南熙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豁然站起身來,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眼中的淚水傾瀉而下,似喃喃自語道:“你憑什麼這麼絕情!你可知道,我愛了你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自從當初南楚京城裡你從惡霸手下救下了那個男扮女裝的我,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後來,爲了見你一面,我更是在戰亂的時候不顧自身安危,偷偷地去了邊城,只盼着能和你再次相遇。或許是老天爺都在憐憫我,讓我將重傷昏迷的你救下並帶了回來。你昏迷的那一年,你可知我爲你擔驚受怕了多久、費盡了多少心力纔將你救了回來,我甚至夜夜無法安眠就怕你會出些什麼事情。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人也是我,是我楚南熙。而如今,我什麼都不求,只想着能留在你身邊你都不肯答應。我爲你耗盡了二十年的歲月,至今未嫁。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
她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心中的不甘、怨憤以及渴求一一向那個她執念成魔的男子傾訴,只求能得他回首一望……
其實,仔細說來,愛一個人本身並沒有錯。
錯的是愛錯了人,也用錯了方法。
楚南熙的愛不僅僅是以傷害齊承風爲基礎,而且還試圖不顧他的意願將他強留在自己身邊。即使是這種惡劣的做法被拆穿了,可她也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還想着用盡各種手段插足到他和另一個女人之間。
她所自認爲的那些偉大的犧牲以及那些她耗費在齊承風身上的精力與感情,聽起來或許確實是很感人,至少是感動了她自己。
但她卻忘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從來沒有人要求或者暗示她這樣做過,但她卻將這一切行爲強制地加註到別人身上,亦要求他有同樣的回饋。
如楚南熙這種瘋狂,甚至都不能稱之爲愛,最多隻是一種以愛爲名的的枷鎖與傷害罷了!
楚南熙說到最後,徹底歇斯底里了起來,什麼柔弱,什麼親和,統統都被她拋在了一邊。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瘋狂,她只想要齊承風知道她對他的愛到底有多深!她一點都不比那個蘇明心差,她對他的愛一點都不比她少!
只是,聽了這番話後,齊承風心裡卻沒有任何波動,楚南熙說的當初在南楚京城她出手救過她一事,他早就沒了印象。他慣來不愛管別人的閒事,若真有楚南熙說的那件事,多半是當初蘇明心看到在一旁開了口。
他態度不變,只冷冷淡淡地丟下了一句:“既然你說本王當年救過你,那咱們也算是真真正正地兩清了。”
說完,頭也沒回,沒有一絲猶豫地離開了。
“啊……”片刻之後,身後傳來了楚南熙狀若瘋癲般的怒吼聲。
……
“父王還真是厲害啊,果然最傷人的永遠都是在乎的那個人嘴裡的疾言厲色與徹底忽視。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離着這涼亭不遠處,葉卿清靠在齊子皓懷裡,看着他一臉促狹地說道。
齊子皓一頭黑線,什麼叫他放心了?說的好像是他懷疑父王與楚南熙那個賤人有些什麼,非要來偷窺似的!
他拉過這個顛倒黑白的小丫頭在她嬌豔的紅脣上狠狠地啃了一口。
分明是懷裡的這個不省心的硬要拉着他來看這齣好戲,還特意選了這麼個不遠不近可以聽得清楚、視線好又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同爲男人,兩人又是親生父子,齊子皓對齊承風是再瞭解不過了。即便是當初看到楚玉帶過來的信,他也沒懷疑過父王。父王對母妃的愛,從小到大,他看得真切、也感受得清楚明白。
他痛恨的只有那個該死的楚南熙罷了,想到那個賤人,齊子皓的眸子裡又冒出了一絲詭異的色彩。
楚南熙來驛館的這天已經是七月十二了,再過三天便是七月十六楚天鳴與齊麗嘉大婚的日子。
這些天驛館裡的人也都沒閒着,特別是那些跟隨而來的禮部官員,更是忙着與楚國那邊的人各種商談,力求將婚禮辦得圓滿。
好在這段時間雖是各種麻煩不斷,但齊麗嘉卻並沒受到什麼影響,她安心地待在驛館中備嫁,由葉卿清出面推掉了所有的宴會的邀請。這也使得原本有些打算的某人一時間無從下手。
例如,此刻正語帶不滿地應付着蔣旭的楚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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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熙這種人,就是我愛你,你也必須愛我,你看我爲你付出了多少,好感動啊,連我自己都感動了,你怎麼能不愛我呢?你憑什麼不愛我!
明天還會繼續虐,總之,楚南熙就是個用來被虐的杯具~哈哈~
嗯,還有魏靈兒,其實尤其這一章還有包括前面的內容都給了很多很多的提示,她有大問題~不過,我不劇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