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琛將樊菀青帶回了之前他們每次見面的那個宅子裡,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仔細地替樊菀青處理起了身上的傷口。
睡着了的樊菀青很安靜、很好看,不若平時那般的強勢和張牙舞爪。很多時候,其實周其琛都知道,那些只是她僞裝着來保護自己的武器罷了!
或許她不知道,在他們兩人真正有交集之前,他看過她親自扶起一名被粗心的車伕撞倒的乞兒。臉上非但沒有任何嫌棄,甚至還親自拿出帕子替他擦拭手上的傷口。
他覺得那時候他似乎是看到了一個跌落人間的仙子。
雖然她私下裡的名聲很不好,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心裡的渴望一次一次地接近於她。
最後,他也確實是成功了。
也就是在那些日子裡,他開始越來越放不開了,對她的迷戀越來越濃。
樊菀青不同於那些備受世俗禮教約束的大家女子。她驚世駭俗,所有的行爲出格而又大膽。
他甚至覺得自己永遠都看不清她到底有多少面。
若是連她以往的那些斑斑劣跡都能既往不咎,只想着以後能好好地將她放在手中呵護。
他想,那便是愛上了吧!
以前,女人於他來說不過是用來暖牀的工具,他也只想着先立業再成家。可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這個女人的大膽、妖嬈、張揚無一不在他心中畫上了一道最美的風景線。
他想娶她爲妻。
周其琛略帶薄繭的指腹忍不住輕輕地撫上了樊菀青剛剛被打腫的那邊臉頰,眼中滿是心疼。
蔣雲賢下的手很重,便是用上最好的膏藥,一時半會也消不下去。
他剛剛就該直接要了那個混蛋的命!
“嘶……”不知是不是因爲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樊菀青悠悠地睜開了雙眼,同時發出了一聲低呼。
周其琛見狀,立即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緊張得抓住了她的手:“菀青,你哪裡疼?是不是碰到哪裡的傷口了?”
樊菀青定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隨即微微偏頭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臉上的表情才鬆了下來。
“我……”她微帶躊躇地開口。
“你放心,沒事,什麼事都沒有,別怕……”周其琛仿若明白了她想說些什麼一般。
他素來在軍中有儒將之稱,之前和樊菀青在一起時也算得上很溫柔,只是,這會兒卻是顯得更加地小心翼翼。
樊菀青嘴脣動了動,想說些什麼,最後又微嘆一口氣:“能不能……扶我起來?”
周其琛忙在她身後立起大迎枕,動作輕柔地將人扶着靠了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傷口。
樊菀青看着眼前這個全心全意爲她想着的男人,眼眶微澀。
這些天,他好似臉頰都消瘦了些,下巴也有了一些青青的鬍渣。
“餓不餓?我去吩咐端點兒粥過來?”周其琛似乎是怕聲音大了一點都會嚇着她,語氣裡盡是柔情。
樊菀青輕輕地搖了搖頭,略顯發白的嘴脣微張,出乎意料地來了句:“周其琛,你還想娶我嗎?”
幾乎是想也沒想,周其琛便重重地點了下頭。
樊菀青笑了起來,沒有以往經常帶着的那種諷刺和冷意,甚至臉上被牽扯到的傷痛一時也沒有顧及。
她拉起了周其琛的手,示意他坐到了牀邊。
之前兩人在一起的時間說短也不算短,可週其琛知道,自己從未走進過她那顆孤獨寂寥的心。
莫名地,他有一種感覺,從這一刻開始,樊菀青正在逐漸向他打開她的心門……
樊菀青深吸一口氣,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平和過。
不知道這會兒爲何突然會有這種勇氣想對周其琛說起那道深埋在她心底的傷。
也許不同於多年前那般掙扎於黑暗深淵的絕望,今天在她以爲她又要舊事重演時,周其琛如天神一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將她解救了出來。
原來,同那個讓所有的女人都爲之羨慕的定王妃一樣,她也有一個一心一意愛着她、視她如珠如寶的男人。
所以,那些骯髒而又黑暗的過往,她不想瞞着他。
就算,他知道了之後,因此放棄她,她也無怨無悔。
樊菀青的目光漸漸移開看向遠方,幽幽地開口,語氣輕緩,彷彿是在訴說着別人的故事。
“從有記憶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楚南康當年將未滿兩歲的樊菀青從樊府裡帶了出來,母女之情或許是有一些,可也不乏是防止樊家人利用她再去和她扯上關係。
在尚未懂事之前,她的印象中,楚南康是一個美麗而又強勢的女人。但她知道,她應該是不喜歡她,因爲她從來都沒有像別的母親對自家孩子那樣抱過她,她是由身邊的嬤嬤還有丫鬟們照顧着長大的。
因此,她一直都很乖巧,那時候覺得大概只要她聽話,楚南康總有一天也會親暱地如一個母親一般地對待她。
小時候的她很自卑也很孤獨,因爲楚南康的原因,她沒有朋友。也有些人面上會對她笑,可轉過身就會去教訓自己的孩子不許和她玩在一起。
楚南康的生活從回了公主府開始便是夜夜笙歌,身邊男人從來不斷。小的時候,她不明白,也曾私下問過一直照顧着她的奶孃王嬤嬤,爲什麼她沒有父親,爲什麼她母親身邊會有這麼多不同的男人。可王嬤嬤並沒有告訴她,只是警告她以後再不能問這些問題,尤其是不能當着公主的面。
直到九歲那一年,她撞見了楚南康居然同時和兩個男人在一起做些不恥之事。
那時候,她讀過一些書,也學過禮義廉恥,懵懵懂懂地也知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第一次,她大着膽子指責起了楚南康。
可結果就是……她身邊照顧她長大的那些丫鬟嬤嬤們,除了王嬤嬤之外,全都被杖斃了,理由是看顧不利……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多嘴了,即便偶爾還是會無意中撞到這種事……”樊菀青嘴角扯着嘲諷。
因爲那個時候的楚南康真的是毫無廉恥之人,她甚至忘了這府中還有一個人是她的女兒,也從來不會規避時間地點……
大約,從小身爲皇女的嬌寵和後期昭烈皇太后與楚彥的溺愛讓她養成了將這世上的一切皆沒有放在眼裡的性子吧,尤其是禮教,她只遵從自己內心的慾望……
周其琛聽到這裡,忍不住伸出手臂將她纖瘦的身子輕輕地圈了起來,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卻並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着她繼續說了下去。
“我十二歲那年,府裡來了個叫衛行之的男寵。不同於以往的那些人,他幾乎是佔據了楚南康所有的寵愛,甚至一度讓她再也不召別的男寵侍寢。”
衛行之樣貌出衆、行事有度,楚南康對他很上心,這也那段時間使得衛行之在府中的地位甚至越過了她,只在楚南康一人之下。
可時間久了,他也就漸漸地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膽大包天地打起了樊菀青的主意。
那個時候的樊菀青雖然才十二歲,可樣貌已經出落得十分妍麗,身材也漸漸地顯露了出來。
初始的時候,他也只敢對樊菀青動動手腳,直到他見到樊菀青朝楚南康告過幾次狀無果甚至還被打了耳光之後,色心漸增……
“我永遠不會忘記五年前那個冬至的夜晚,大約是楚南康喝醉了,那個男人居然摸到了我的房裡,將守夜的丫鬟打暈了……睡在耳房裡的奶孃或許是聽到了什麼動靜,過來看到他居然壓在了我的身上,立時就上前和他拉扯了起來甚至想要呼救,結果,這個府裡還算唯一真心待我的奶孃也死了……他還威脅我,如果我再敢反抗,就和掐死奶孃一樣將我殺了,反正楚南康也不在乎我這個女兒……”
樊菀青的聲音一直很平靜,甚至語調都沒有波折。
“別說了,別再說了……”可週其琛箍着她身體的雙臂卻漸漸地顫抖了起來,他雙手緊握成拳,眼眸通紅,爲她留下的淚水中有恨、有怒,更多的是對懷中這個女人的憐惜……
樊菀青卻輕笑了起來,手掌輕輕地覆蓋上了他的:“讓我繼續說吧!”
彼時她被衛行之的話嚇到了,不敢聲張些什麼,甚至還因爲害怕與羞恥,親自毀掉了那些證明着她被破了身子的罪證。
她的隱忍與懦弱也使得衛行之越來越放肆地欺凌她……
直到,十三歲生辰那日,她莫名其妙地暈了過去,被診出身懷有孕。楚南康這才重視了起來,也查到了背後的始作俑者便是她一直以來最爲寵愛的衛行之。
這時候楚南康才知道,原來之前樊菀青一次又一次地告狀不是如衛行之說的那般是想要將他趕走的手段。
她勃然大怒,當着其他男寵的面令人閹了衛行之,最後凌虐致死。
可即便如此,曾經的錯誤卻再也無法挽回。尤其樊菀青還因爲楚南康的處理不慎流了孩子之後大出血,以後再也無法有孕……
至此,一切都偏離了它原有的軌道……
“她或許是良心發現了,至少是不再當着我的面那般放蕩了,偶爾也還會有一些關心問候。可我……卻再也不可能是原來的那個我了……”樊菀青的聲音很輕柔,輕柔得似乎能讓這些話隨着那些痛苦不堪的記憶一般隨風而走便是最好……
“對不起,對不起……”周其琛除了在她耳邊一直重複這三個字,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安慰這個已經融進了他心裡的女人。
如果,如果,那個時候,他便能出現在她的生命裡,那該有多好,她也不會平白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你還想娶我嗎?”
“……樊菀青,那天晚上也是在這間房裡我便說過,過去的一切我們都不能改變,可我要你,要你的以後!”
“傻子!”
“菀青,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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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那日,佳人傾城,燦爛了誰的雙目;
再見今日,她的淚,又模糊了誰的雙眼。
也許,前半生的難堪,只爲後來與你的相遇……
……*……*……
驛館這邊,齊子皓與葉卿清本在商討着該如何將周皇后的事透給懿貴妃,卻突然收到了楚彥派人送來的參加後天晚上宮宴的帖子。
葉卿清看了上面的內容之後,支着下巴頗有些不解地說道:“不是才聽說昨兒晚上連夜召了好幾位太醫進宮麼?怎麼這會兒竟又有興致爲周皇后舉辦壽宴了?難道楚彥的身子恢復得這麼快?”
齊子皓微微抿脣,嘴角的笑容冷然:“楚宮裡傳出來的消息,楚彥的身體的確是無礙了。聽說,周後這段日子很是賢惠,楚彥所喝的蔘湯都是經由她手親自熬出來的。”
傳出來的版本便是,周後見楚彥這大半年身子不好,一直默默無聞地堅持着爲楚彥熬製蔘湯。只是,昨兒晚上夏公公一時情急說漏了口,這才讓楚彥看到周皇后一心爲他、不求回報的一番心思。楚彥感激皇后的賢惠,又念着她生辰將至,便吩咐在宮中爲她舉辦宴會。
皇室之中大多這樣,前兩天楚彥或許還會因爲楚天宏的死傷心一會兒,忘到腦後之後也能立即再爲他的皇后舉辦壽宴來慶祝。
周皇后雖是在楚彥做皇子時便已嫁給了他,但卻並不是他的原配發妻。不過周後這些年一直賢名在外,單就是她對楚玉的照顧,楚彥對她也還是有幾分敬重的。
葉卿清微微皺眉:“只怕是宴無好宴。”
齊子皓卻並不在意,骨節分明的玉手在桌上輕敲:“鴻門宴又怎樣?本王既然決定摻合進去,等那個女人出手,咱們也纔好知道她下一步打的是什麼主意。”
兩人商談之際,齊南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稟報道:“王爺,周家與蔣家鬧起來了。”
“嗯,說吧!”齊子皓語氣微淡。
齊南定了定神,看了看葉卿清還站在一邊,似是在猶豫着該怎麼組織語言爲好。
葉卿清自然注意到了他那怪異的表情,撇撇嘴道:“我不能聽嗎?”
齊子皓微微勾脣,笑着撫了撫她的腦袋,對着齊南吩咐道:“無妨,說吧!”
齊南便一五一十地報了上來:“蔣國公夫人下午帶着人去了周將軍府上,說是他們若是不交出周其琛便將將軍府給砸了。原因便是中午那會蔣府的家丁們擡着半死不活的蔣國公世子蔣雲賢回了府,說是被周其琛給打的。而且,而且……那蔣雲賢據說日後……都沒法再行房了。”
齊南想了好久纔想出這個委婉的說法。
直接粗暴點說就是周其琛不但將蔣雲賢打了個半死,還把他的命根子都給廢了。
並且,那一腳踩得可不輕,以後那個蔣雲賢即便命大活了下來也就是個太監的命了!
咳咳,原來不讓她聽是因爲這個原因,葉卿清表示有些尷尬。
“那然後呢?”她忍不住問道。
算起來,周其琛和蔣雲賢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就是不知道這蔣旭的心要偏向哪一邊了!
齊南繼續回道:“周其琛不在府中,不過周將軍和周夫人的態度很強硬,說要先將事情調查清楚。後來,是蔣國公親自上了將軍府將人帶回去了。”
葉卿清撇脣,看來這蔣旭還是偏向了周其琛和周皇后這邊。只是,蔣雲賢可是蔣府現在唯一的一根獨苗苗,不說蔣老國公和蔣老夫人,便是樊佩玉那個不饒人的性子,怕是就不會善罷甘休。
“可知,周其琛爲何會下此狠手?”葉卿清不解。
雖然蔣、周兩家一直是對立的,可這麼一來,便是完全撕破了臉。
周其琛與蔣雲賢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下這麼重的手!
“據打聽來的消息,是和樊菀青有關。”齊南沒有絲毫隱瞞。
葉卿清詫異,不過也沒繼續在這事上糾結。
爲了女人,那應當就是爭風吃醋的事兒了!
她朝着齊子皓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蔣、周兩家這會兒鬧翻了,說不準是件好事兒。”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蔣旭應當是私下和周家至少是周晨已經有了密切的來往。現在出了這事,蔣家那邊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這樣也好,讓他們自己先亂起來,到時候下手說不定會更容易。
齊子皓的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是不是與葉卿清想到了一塊。
……*……*……
正如葉卿清猜想的那般,蔣國公府這會兒正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公爹,婆母,你們可一定要爲雲賢做主啊,周家也欺人太甚了!一定要將周其琛那個天殺的抓起來爲雲賢報仇啊!”
蔣國公府的景安堂裡,樊佩玉跪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淚水,連妝都花了也顧不上。
而蔣旭則是負手站在一邊,冷眼看着這個女人在他的父母面前哭鬧,只是在聽到她罵周其琛時眉梢上的冷意又重了幾分。
當初與樊佩玉成親並不是出於他的本意,對於這個粗俗無禮的女人他更是不喜,只不過那時候家裡爲了鞏固家族和懿貴妃的勢力才讓他將人娶進門來的。
所以,有了蔣雲賢之後,他幾乎也就沒再碰過她。
對於蔣雲賢這個兒子,他再清楚不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耳根子軟、又好女色。
若非他做了些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觸怒到了琛兒,以琛兒的性子定是不會主動去招惹他、下這麼狠的手!
上座上,蔣老國公眸子裡一片銳利,盯着蔣旭問道:“你怎麼說?”
蔣旭聲色無波地說道:“此事現在尚且只是一面之詞,還是查清楚了再說爲好。”
樊佩玉一聽這話立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前抓住了蔣旭的袖子對着他哭道:“老爺,雲賢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袒護一個外人!這可讓我怎麼活啊,我的雲賢啊!”
蔣旭皺眉,不找聲色地將袖子從她手中抽了出來。
蔣老夫人早在蔣雲賢被擡回來時就暈了過去,一聽自家孫子被人廢了子孫根,又接連暈了兩次。礙着老國公的脾氣和自己這些年軟和的性子,不敢有大動作,可也是在一旁不停地抹淚。
蔣老國公看着蔣旭那細微的動作,眸子一沉,對着他沉聲吩咐道:“跟我來書房一趟。”
書房裡,父子二人一坐一站,相互對視,這場景就如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蔣旭離家之前的那一次父子二人在書房中談話的樣子。
只不過,時光荏苒。
蔣老國公已經並非當年那個蔣家的一言堂了,而蔣旭也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副軟弱模樣,而是成了蔣家名副其實的家主。
蔣家唯一一個知道蔣旭心思的便是蔣老國公,正是因爲知道了這份心思,當年纔將蔣旭調離了京城,拆散了他和周攸寧。
只是,他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哪怕周攸寧早已嫁了人,蔣旭還是沒把她從心裡剔出來。
“你一再維護那周其琛是因爲那個女人?”蔣老國公音色深沉,銳利的眸子一眼便要看進蔣旭的心中。
蔣旭迎上他的視線,寡淡無波,看不出情緒。
見他久久不說話,蔣老國公心中輕嘆:“當年那件事,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可如今她那身份也不是你能肖想的!賢兒是我蔣家唯一嫡出的孫兒,這筆賬,周其琛必須血債血償!”
蔣老國公是下了狠意的,他強勢了一輩子,絕不容許有人欺到他的頭上!
蔣旭微微一笑,略帶諷意:“說起嫡出,琛兒纔是,在我心裡,我也從來只有他一個兒子!”
在不知道周其琛的身份前,他也對蔣雲賢上過心。
可大多數人心中的天平總是這樣,不自覺地就會偏向自己看重的那一方。
這種心緒,在蔣旭那裡被髮揮到了極致。
“你,你……”蔣老國公顫着手指向了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饒是蔣老國公縱橫官場多年,練就的一身沉穩心性也被蔣旭這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絕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樣!
“正是如父親所想的那般,琛兒是我和寧兒的孩子。”蔣旭嘴角弧度未變,隱隱還有一股報復般的快感。
蔣老國公隨手抄起手邊的鎮紙就砸了過去,卻被蔣旭微微避開了。
“你,你簡直好大的膽子!”
這混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這事要是捅出去了,得招來多大的禍事!
“不止如此,獻王的事,也是我做的。”蔣旭似乎是怕蔣老國公被刺激得還不夠,又上前補了一句。
這話的效果之好,端看蔣老國公被他氣得跌坐在椅子中,手直撫着胸口,差點一口氣就沒喘上來就知道了。
蔣老國公不停地自己順着氣,臉色漲紅,想罵出口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這個孽子是把整個蔣家都給拖到火坑了啊。
本來他們跟在獻王后面支持獻王,即便將來太子登了位,可只要他們沒做太出格的事,也不會受到多大的罪責。
可蔣旭這一來,除非日後權力在他們手中,否則,不論是哪個皇子繼位,又或者是被當今聖上知道了此事,他們蔣家,這滅族之禍怕是逃不過去了!
想到這裡,看這蔣旭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蔣老國公眼中精光微閃,語氣也稍微平和了些:“你在謀劃些什麼?”
蔣旭也不瞞他,將他和周皇后計劃的那些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若不是今日出了周其琛的事情,他或許也不會這麼早就把這事告訴蔣老國公。
不過,他相信以他父親的性子,爲了以後蔣家的富貴,定是會站在他這邊的。
畢竟現在蔣天宏死了,懿貴妃那邊也算是徹底指望不上了。不說他和寧兒的事情隨時可能成爲取蔣家人性命的致命一擊,便是沒有這事,一旦新皇繼位,他們蔣家面臨的局勢恐怕也只有逐漸衰敗,然後慢慢地從高門大族中消退。
所以,與其成爲待宰羔羊,何不奮力一搏!
蔣老國公聽了他的話,嘴脣緊繃,久久未語。
只是,父子二人從書房出來之後,蔣老國公卻是將樊佩玉的請求壓了下來,責令她不許再帶着人出去胡鬧,丟他們蔣家的臉。
樊佩玉心裡不甘,可看着在這個家中沒有一個人向着她這邊,也不得不暫時軟下了性子、壓下了怒火,只那眸子裡的濃厚的恨意卻是怎麼也消除不掉!
事出之後,周其琛也在翌日一早被周皇后召進了宮。
看着眼前這個眉目俊逸的年輕人,周皇后並沒有如她自己想象的那般,生氣、發怒。
雖然,當她知道了自己的兒子爲了樊菀青那個不乾不淨的女人當街傷人的事情後,她確實恨不能將他拉到面前狠狠地令人教訓一番。
年少多情,可以理解。
可將一個女人看得那麼重要將來能有什麼造化,更何況若是真的要了這麼個女人,那將來就是一個洗刷不掉的大污點。
這纔是周皇后最在意的地方。
周其琛雖然長得不像周晨那般粗獷,可眉眼間與她十分相似。
侄兒肖似姑母,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是以這些年也並沒有人懷疑過周其琛的身份。
但她很清楚,周其琛性子裡的執拗絕對不亞於當年的蔣旭,甚至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所以,他和樊菀青的事,她必須在一開始就給強制扼殺了。
“坐吧,可知今日本宮找你何事?”周皇后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上,拿起帕子微微在嘴角擦拭了一下,且吩咐身邊的宮女去給周其琛上茶,隨後柔聲對他問道。
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以一副溫柔和善的面孔示於人前。
對着周其琛,更是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
是以,不管是在外人還是身邊的人看來,她從來都是個好人。
即便是這次從東齊回來之後,楚玉對她不若以往那般親近,也有了幾分防備。可她這副柔善的外表總有叫人卸下防備之心的本事,否則,楚玉這會也不會乖乖地被她困在了偏殿裡。
周其琛向來敬重這個姑母,一則是因爲她的身份,再來或許是周皇后無子,從來都是拿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般對待,甚至有時候他會感覺她比自己的親生母親還要溫和親近。
是以,之前他想娶樊菀青的事也是第一個就找上的這位姑母幫忙。
到底是年輕沒經歷過多少事兒,要是周其琛能有機會再多十年的閱歷,他便會輕易地發現每當他提起樊菀青時,周皇后眼中都會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厭惡與憎恨。
然而,終究是沒有如果,周其琛從沒有想過他的愛於樊菀青而言也會是一種滅頂之災。
“是因我昨日傷了蔣雲賢一事!”周其琛也沒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就說了出來。
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樊菀青臉上還有身上的傷今天才稍微好轉了一些,他只覺得自己太仁慈、下手太輕了!
聽了他這句理直氣壯的話,周皇后站起身來低斥道:“你可知有多少人等着抓你父親與周家的把柄,你居然爲了一個女人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是他罪有應得!而且菀青也不是別的女人,是我即將娶進門的妻子。”周其琛對上週皇后盛滿怒氣的眸子,絲毫沒有退縮。
這幅倔強的樣子讓周皇后猛然一怔。
若是當年他父親也有這樣的勇氣與家裡人對抗,或許今天所有的事情便會完全是一個南轅北轍的方向吧!
她凜眉,語氣緩和了下來,輕聲說道:“她不適合你!”
到底是顧忌着周其琛的心情,周皇后這番話說得也算比較委婉。
但周其琛雖然這些年也被刻意地教導得十分優秀,但畢竟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因此也收不住自己的心思。
“難不成之前姑母答應我讓我娶菀青的事兒都是在敷衍我不成?”周其琛語氣中帶着些冰冷,“我知道你們都嫌棄她,可是要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以後她也只會和我在一起。所以……就算是姑母和父親母親都不同意,我的心也不會變,大不了我不要這個身份就是了!”
這一番絕心絕情的話終於讓周皇后這些年臉上繃着的假面具徹底脫落了下來……
“放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凌厲的眸子裡恨的既有周其琛的不爭氣,更多的則是樊菀青不知廉恥地勾走了她的兒子。
那個賤丫頭,她絕不會讓她好過!
就在這時,也不知是被周皇后的凌厲嚇到了,還是自己不小心,那奉茶的宮女失手打翻了托盤,茶水全都潑到了周其琛的外袍上。
周皇后心中緩了緩,將怒氣降了下來,淡淡地吩咐道:“帶周公子去偏殿把衣裳換了。”
周其琛皺了皺眉,並沒有注意到周皇后眼中的那一抹算計。
與此同時,蔣老國公和蔣旭也親自上了驛館來請肖揚前去爲蔣雲賢診治。
雖然蔣老國公已經知道了周其琛的身份,可畢竟蔣雲賢才是在他身前承歡膝下了近二十年的孫子。不同於蔣旭對待蔣雲賢的可有可無,因着是自己唯一的嫡孫,他對蔣雲賢的寵愛那都是實打實的真心。
所以,不找周其琛計較是一回事。但他也不可能看着蔣雲賢一直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甚至以後連個正常的男人都做不成。
不管蔣雲賢是不是如蔣旭口中那般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都終究是他蔣家的嫡親血脈。
之前儘管已經請過別的大夫來看,可都無甚效果,肖揚的美名他也算是如雷貫耳。
這算起來,他們蔣家與肖揚也算是有親,肖揚還得喊蔣旭一聲姑父。若不是當年樊峻茂與楚南康的事情鬧得太過,這讓肖揚前來就是一句話的事!
可雖然心中想是這樣想,可蔣老國公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之前樊家將肖揚給得罪狠了,恐怕連蔣家也會一併被怨上。
其實,要是肖揚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定會譏諷這倚老賣老的老頭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別說怨上蔣家了,肖揚壓根就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過,誰記得他們是誰呀,犯得着花這份心去恨一羣不相干的人?
肖揚表示他可沒那個時間和心力,他的眼裡只有他的小辣椒。
蔣老國公自從到了驛館之後臉色便一直黑如鍋底。
齊子皓不僅從他來之後連面都沒有露,就是讓下人捎個話都沒有。
雖說這個定王齊子皓在東齊地位十分尊貴,可他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叱吒一方的大將軍。而蔣旭如今雖然棄武從文,可好歹也官拜吏部尚書,更是享有國公之位。
而且這還是在南楚他們的地盤,又不是在東齊,難不成還不能使得這個定王爺屈尊來相見一番?
毫無禮數!
怪不得連下人都管不好,他們等了也差不多有大半個時辰了,那些下人奉了茶之後便一個個地不見了身影,就將他們父子二人獨自晾在這裡……
蔣旭倒是不像蔣老國公那般氣急敗壞。他剛剛一進驛館時,便明顯能感覺到這裡至少有不下兩百個武功一流的高手,更別說齊子皓此次前來還得了楚彥的特許帶了一支一千人的精兵護衛隊駐紮在城外。
雖然寧兒和他說過要在明晚的宴會上給齊子皓製造一些麻煩讓他自顧不暇,可蔣旭卻覺得事情並沒有他們想得那麼簡單!
齊子皓在戰場上便被傳得神乎其神,又豈是那麼容易便能被算計到的?
正當蔣老國公的耐心已經忍到了極限時,肖揚及時地悠着步子邁進了屋子裡。
“老國公,國公大人,這是久等了吧!”肖揚一臉笑眯眯地抱拳,“知道二位來了,我可是緊趕慢趕地就過來了,不過你們也知道在下這每天得看顧着老王爺,也不能一時半會地就把人給丟下呀!”
蔣老國公冷哼一聲,他剛剛可沒看出肖揚那一派悠閒的樣子有哪裡是着急地趕過來了!
正當他想開口指責兩句的時候,肖揚一驚一乍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人都哪去了,看看這杯子裡的茶都冷了!真是太不懂規矩了,雖說這還是夏天,可怎麼能讓兩位貴客喝涼茶呢!”
說罷,又衝二人笑了笑:“回頭我一定好好地和王爺王妃說一番,讓他們教訓教訓那些盡知道偷懶的人!”
蔣老國公聽了這番話,直接被他氣得坐在了椅子上偏過頭去不搭理他了。
蔣旭的嘴角也是抽了抽,肖揚這是故意的?
但他依舊客客氣氣地說明了來意,本以爲肖揚還會爲難一番,沒想到他很是爽快地一口就應下了,並且同意立即就動身前去爲蔣雲賢診治。
蔣老國公這才輕哼了一聲,肖揚到底骨子裡是他們楚國人,不像東齊來的那些人,既傲慢又無禮!
三人離開後,齊子皓和葉卿清才從內室走了出來。
葉卿清笑道:“肖揚氣人的本事倒是不差!”
這些日子便見過他偶爾會與綠翹鬥嘴,那口才還真不是一般地好!
“那姓蔣的老頭與肖老太師多年來一直不和!”齊子皓在一邊淡淡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肖揚剛剛會那般故意氣那個老頭,原先她還以爲是因爲樊家的緣故呢!
看着齊子皓坐了下來,葉卿清突然心血來潮地走到了他身後學着一個賢妻的樣子替他捏起了肩膀。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事,可回憶起他偶爾會在牀上替她按捏的動作,學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難。
“你怎麼就確定樊佩玉一定會進宮找懿貴妃幫忙?”葉卿清一邊仔細地替他捏着,一邊問道。
其實今天本來就算是楚彥親自下旨,肖揚也不會去蔣國公府爲蔣雲賢診治的,但齊子皓卻出乎意料地開口讓他應下這件事。意思便是打算讓肖揚隱晦地透露一些信息給樊佩玉,再通過她的口傳到懿貴妃的耳中。
別的不說,單就蔣旭對待蔣雲賢這件事的態度。
即便他再不喜蔣雲賢,可那也是他明面上唯一的子嗣,而周其琛在衆人看來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樊佩玉知道這些或許不會想到些什麼,也沒那個能力去調查。
但懿貴妃就不同了,以她的聰慧,若是開始懷疑了,再查到當年周皇后與蔣旭的關係,加上週其琛出生的時間,一切便會明瞭。
不過本來以葉卿清的意思,不用繞這麼大的彎子,直接告訴懿貴妃便是了。
“說到底咱們和懿貴妃不是一國的人,她雖爲楚天宏報仇心切,可也未必就會完全信任咱們,沒得還會覺得這些都是我們故布的疑陣,意圖分化楚國內部好趁火打劫。所以,讓她自己去查比咱們插手要有效得多!”齊子皓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在一旁默默地解釋給她聽。
他擡手停下了葉卿清替他按捏的動作,將人拉到他身邊的雕花圓凳上坐了下來,繼續說道:“懿貴妃做人的本事不比周後差,往日裡與樊佩玉也還算親近,是以走投無路之下樊佩玉必會藉着明晚進宮的機會找上懿貴妃。”
葉卿清了然,看蔣國公府息事寧人的態度,想必蔣旭應當是將周其琛的身份告訴了蔣老國公。
兩個都是自己的孫子,更何況明眼人都知道周其琛比蔣雲賢要優秀得多,蔣老國公的心偏過去也是正常。畢竟蔣雲賢已經廢了,而周其琛是蔣家未來的希望。
可樊佩玉卻只有蔣雲賢一個兒子,所以她是不會就此作罷的!
“想明白了?”齊子皓笑着颳了一下她的俏鼻樑。
說罷,捧起她的雙手頗有些不正經地道:“剛剛捏累了吧?你這雙小手也沒什麼力氣,可比不得往日裡爺在牀上給你按的力道。下次別再做這些事了,省得回頭累瘦了抱着沒手感爺還要想着法子給你補回來。”
葉卿清聽了這話,臉上瞬時紅成一片,這還是大白天在花廳裡呢!
“老流氓!”葉卿清低聲咕噥了一句。
齊子皓的臉瞬間就拉下來了,敢情這丫頭心裡一直都覺得他老了!
他覺得自己真委屈,明明前世凌天宇與秦卿兩人只相差兩歲,可到了他和葉卿清這兒,怎麼他就比她大了十歲呢!
這小丫頭今年才十七歲,可他已經二十七了,可不是老了麼!
葉卿清還不知道她只是隨口一句就讓這男人這麼大怨念,只是看到他剛剛還笑如春風的臉現在一片陰霾,忍不住學着他往常那般上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子皓,你別總是皺眉,這樣很容易老的!”
這句話如同踩到了齊子皓的尾巴一樣,他一臉不爽地就將葉卿清的手拿開了。
這世上最憋屈的事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時,你因爲她的一句話莫名其妙地氣個半死,可她卻笑眯眯地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即便有火也沒處發。
葉卿清這會兒再遲鈍也感覺到這男人再鬧彆扭了。
不顧他的黑臉,她雙手捧上了他的臉頰,左看看右看看,軟軟的聲音開口問道:“你怎麼了呀?”
剛剛不還好好的嗎?難道男人也和女人一樣,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
幸虧齊子皓不知道葉卿清這會兒的想法,不然他能直接甩了袖子就走人。
“你嫌我老了!”齊子皓悶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啥?
“撲哧!”葉卿清先是愣了一瞬,隨後忍不住很沒形象地大笑了起來。
這男人,怎麼這麼逗!
齊子皓頓時火冒三丈,拍開她的手就要起身,卻被葉卿清眼疾手快地死死地摟住了腰肢不放手,她急急忙忙地解釋了起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哪有那個意思啊,就隨口說了一句嘛!”
見齊子皓不爲所動,葉卿清咬了咬脣,紅着臉貼到他耳邊低聲又說了些什麼。
只見往日裡在葉卿清面前臉皮堪比城牆厚的定王殿下的臉上竟也悄悄地漫上了一層紅暈,更是直接蔓延到了耳根上。
爲了不讓葉卿清看到他的異樣,他順勢將她的腦袋貼到了他的懷裡,一本正經地教訓了起來:“誰教你學的這等不正經的話,以後再敢胡說八道,看爺不好好教訓你!”
葉卿清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難道不是他教的?
兩人膩歪之際,一聲渾厚的聲音自屋外傳了過來:“啓稟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葉卿清嚇了一跳,趕緊從齊子皓的懷裡退了出來,整了整衣裳,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一邊。
進來的兩個人葉卿清也認識,名喚十一、十四,是從下面的暗衛裡新提拔上來放在齊子皓身邊的。
兩人今年都才十五歲,但是資質出衆,在暗衛中的表現很拔尖。
雖然十一和十四是一對孿生兄弟,可樣貌卻完全不同,應該和葉卿芳的孩子一樣,一個肖父、一個似母。
齊子皓說過,定王府暗衛的名字都是以武力排行命名的,日後若是立了功會另行賜名,如齊東、齊南等人那般。
十一平日裡比較老實木訥,剛剛在外面喊出口的也是他,而這個十四看起來則要機靈得多。
但兄弟兩人的武力值葉卿清卻絲毫不懷疑,端看十一那天去救樊菀青時的驚人速度便可說明一切。
“有何事?”齊子皓端起剛剛沏上來的茶微微抿了一口。
十一抱拳稟道:“剛剛盯着楚宮動靜的人來了消息說是周其琛從周皇后那裡出來時,腿上受了刀傷。並且楚玉公主自早上入了遠央宮之後便一直沒離開過。”
齊子皓聽後,眉峰微挑。
周皇后今日召周其琛入宮他是知曉的,也一直派人盯着情況。
不過遠央宮內部卻並沒有他們的人,是以具體的情況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依這情況來看周皇后怕是打算將周其琛與楚玉湊到一起。
也是,這樣以後若是順利除了楚國的成年皇子,也能讓周其琛名正言順地執掌大權、扶持幼帝。
葉卿清同齊子皓想得差不多。只是聽十一報上來的情況,大約周其琛與楚玉的事今日怕也是沒成。
只是那小公主畢竟是齊思思的朋友,葉卿清也不希望她成爲權力鬥爭和上一代人恩怨之下的犧牲品。
齊子皓吩咐十一與十四退了下去,隨即仿若洞穿了葉卿清的心思般對她說道:“依着周其琛爲了樊菀青不顧大局當街就廢了蔣雲賢看來,他許是動了真心。至少,眼前這情況,他是不大可能願意娶楚玉的。這事,應當只是周後的一廂情願。”
葉卿清贊同地點點頭,微諷道:“這種事,只怕周後逼得越緊,結果越適得其反。”
年輕人不就是這樣麼!
若是對一個人動了真情,心裡眼裡便只能看得下對方,哪裡能聽得進別人的話!
假如當初她與齊子皓沒成親前,有人逼着她另嫁別的男人。她想,便是死,她也不會答應的。
與葉卿清所想得差不多,周其琛離開後,周皇后第一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幾乎將整個遠央宮都給砸了!
原本,她一切都計劃好了!
楚玉被餵了媚藥神志不清,那間偏殿裡也燃了迷情香,以換衣服的藉口將周其琛引進去困住了之後,一切便可水到渠成。
楚玉是那個賤女人生的賤種,是被楚彥捧在心尖上的寶貝女兒。
出了事之後,楚彥必定會將楚玉嫁給琛兒。
可她沒想到,她的琛兒竟是寧可用刀子狠狠地刺傷自己來保持清醒也不願意碰楚玉一下。
一想到他剛剛離開時那冷酷的眼神,以及說的那些“讓她從此以後別再管他的事”的混賬話,周皇后就氣得發狂!
本來她還不準備那麼快對樊菀青下手,可現在都是被他們給逼的!
她絕不會放過那個膽敢勾引她兒子的小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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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六月,祝我節日快樂~
也祝各位看書的寶貝們都一直有一顆童心,年輕的心~
大家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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