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又聽到了杜小三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聽到這樣的叫聲丁小橋懷疑起杜老財那麼輕描淡寫的描述了,特別是她看見餘氏立刻就慘白起臉色站起來就往後院跑去的樣子,她的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
於是她對杜老財說:“杜老爺,能讓我去看看三少爺嗎?我想當面跟他道歉。”
這個要求倒是讓杜老財有些意外,不過他看見丁小橋那滿臉擔心的樣子,不由得對這個長相漂亮的小丫頭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他捏着下巴下面的鬍鬚笑道:“你別看他叫得嚇人,其實沒有什麼。”說着便站了起來,帶着米氏和丁小橋朝着後院去了。
杜老財家縱向只有前後三個大院子,但是,橫向的話那分了很多的小院子了。丁小橋走在其中覺得真不愧是地主家,可比他們家大的多了。
一行四人快速的走向杜小三的住處,雖然杜老財沒有說什麼,可是也看得出擔心,而餘氏更是一路上冷嘲熱諷的說些狠話,連杜老財幾次都沒有攔住。米氏越發的擔心起來,拉着丁小橋的手冰涼冰涼的。
杜小三的房間其實就在堂屋後面不遠處的一個小跨院裡,因爲距離近,所以剛纔那撕心裂肺的叫聲也聽得特別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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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出了五六個出出進進的丫頭小廝之外,還有一個穿着銀紅色襦裙,頭上戴着鑲珠頭面的年輕的媳婦,一看就知道,這便是不久前才嫁進杜家的杜老財大兒媳婦,李氏。
李氏見餘氏和杜老財進了院子裡面,連忙就行禮問安,語氣親切真心,不過,當她的目光掃向了丁小橋跟米氏的時候,那目光裡變帶上了幾分嫌棄。
杜老財跟兒媳婦倒是沒有什麼交流,心裡又掛心着兒子,直接帶着米氏跟丁小橋進了杜小三的屋子。
這是一間佈置的很是雅緻的房間,當然,如果不看那些放得到處的小玩具的話,這真是一間雅緻的房間。
在屋子的最裡面的紅木牀上躺着的杜小三。他身上沒有蓋被子仰面躺着,露出了穿着整齊的白色緞子裡衣,白色的褲子被高高的挽起,露出了兩個有些淤青的膝蓋,手裡拿着一個桃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而一個小丫頭則坐在牀邊的腳踏上,沾着藥酒給他揉膝蓋。
而杜小三臉上悠閒,哪裡有半點痛苦的樣子,只不過時不時的扯着嗓子叫幾聲鬼哭狼嚎。
他並沒有料到餘氏和杜老財能這麼快就回來,再加上外面也沒有人通報,所以他的那副鬼樣子就被剛剛進屋的四個人看得清清楚楚。
杜老財的鬍子登時就氣得吹了起來,他回頭看了餘氏一眼,餘氏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神色,而米氏和丁小橋更是愣在那裡。
杜小三也被這四個人突然進來給弄得懵了,就這樣躺在那裡半天都不知道說啥。
一時間,所有人就這樣的雕像一樣矗立在這裡,最後還是丁小橋回過神來,她對着杜老財笑眯眯的說:“杜老爺,看來三少爺真的是沒有什麼事兒了,那麼我們就先回去了。”
杜老財也覺得不太好意思,想起一路上餘氏的那些話,臉色越發尷尬了,他衝着丁小橋說:“沒事兒沒事兒,快回去吧,你家今天忙着咧,你看這也沒什麼事兒不是嗎?”
米氏的臉色也好多了,她剛纔當真是擔心死了。
餘氏的臉色更不好看起來,可是她又不能責怪自己的兒子,又不能說自己男人做得不對,只能對着那個小丫頭道:“下手那麼重幹嘛!給我讓開!”
這個時候,杜小三也回過神來了,他衝着就要走的丁小橋大叫起來:“丁小橋你給我等着!此仇不報非君子!哎呦!”
他的話都沒有說完,杜老財就一個爆慄敲在了他的頭上,接着就是一陣怒吼。丁小橋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杜小三的身上的時候,轉過臉,對着杜小三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用嘴型說:“活該!”
接着她就拉着米氏快步離開了這混合了杜老財的怒吼杜小三的鬼哭狼嚎還有餘氏勸架李氏和稀泥種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的院子。
一路上,米氏不免又對丁小橋耳提面命,讓她以後不能幹這種事,丁小橋其實今天也有點擔心,所以現在面對米氏的話連連答應。
回了家就沒有說話的時候,外牆都已經推到了,十幾個漢子全部都在忙碌,裡裡外外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
米氏連忙挽起了袖子就開始做飯了。
像是這麼多的人自然是做大鍋飯,沒分家的時候,米氏每日做得飯也是十多個人的,所以這些人的飯根本就難不住她,更何況羅氏也來幫忙。
她指揮着幾個孩子把肉洗乾淨,然後將上面的豬毛燒掉,便切下一大塊最肥的,切成了肉丁放進鍋裡熬油。
趁着這個功夫,米氏便將家裡的高粱面和買來的白麪混在一起放在面盆裡和麪。和麪是個力氣活,米氏現在身體不好,最後倒是丁五郎出了大力氣。丁小橋跟丁小樓則去丁家菜地了採來了茄子、黃瓜、豆角和白菜,老丁頭知道今天三房要砌牆一定是要請客的,所以這些菜早早的就給他們預備好了,就算兩人去採的時候丁月兒在一邊冷言冷語的說了不少風涼話,可是到底沒有爲難他們。
將茄子、豆角洗好切成了細細的絲,米氏鍋裡面的豬油也熬得差不多了,將多餘的撈出來放進了油罐裡,鍋裡面剩下的油正好用來炒茄子豆角。
丟下了一把蒜片爆的噴香,便將切好的豆角都倒進了鍋裡面翻炒,等到豆角的顏色變深之後就取出來,又將切好的一大盤子五花肉全部倒進了鍋裡面翻炒幾下後,那油就煉出來了,而且肉的香味立刻在空氣中瀰漫開來,這個時候再放茄子進去,那茄子立刻就把鍋裡面的油吸得乾乾淨淨,翻炒一番之後,再將原來的豆角放下去,加上煮肉的湯燉起來。
這個時候,米氏將丁五郎和好的面端過來,揪下一團面在手上搓揉一下便成了一個圓圓的餅子,接着她就將這餅子以極快的速度貼在了鍋沿上。米氏的動作利落,而且做出的餅子一個個全部都是一樣,它們就這樣服服帖帖的貼在那鍋沿上,而鍋下面則頓這豆角茄子五花肉,那菜的味道竄上來全部被面餅子吸收,那叫一個香。
蓋上了鍋蓋,只要等湯汁收幹,餅子和菜都可以出鍋了。
另一個竈上則由羅氏熬着高粱米和粳米的稀粥,熬得剛剛好,一揭開鍋蓋,丁小橋就聞到了一種屬於大米特有的香味,她的口水就下來了,要知道來這裡快一年了,她還沒有吃過大米呢。
那邊丁小樓將洗乾淨的黃瓜去頭尾,啪啪的拍扁便幾下就切成小段,放進了一邊的盆裡倒上各種作料一拌好,一盆夏天最下飯的涼拌黃瓜就好了。
等着豆角茄子和餅子出鍋,這邊將白菜和剛出鍋的油梭子放進了鍋裡一翻炒幾下,也就好了。
要不是怎麼說張氏愛指揮米氏幹活呢,這麼十多個人的菜飯,雖然有幾個孩子打下手,但是米氏也是一個時辰不到就全部弄好了。
看看時間也是晌午了,米氏找老丁頭接了兩張桌子放在了自家的後院裡面,將那些個菜一端上桌子,就沒有一個人不稱讚丁修節家厚道的。
這些莊戶人家都是經常幫人幹活的,可是能吃得這麼好的好真是少。桌子上的麪餅子高高一摞,外加大肉的茄子豆角、黃瓜、油梭子白菜,就沒有一個不帶葷腥的,還有一碗碗熬得稠稠的稀粥,這飯菜吃下去又頂餓又長力氣。哪像一些小氣的人家,請人幹活準備的飯菜那都是清湯寡水,吃了沒有一會就餓的不行。
所以,這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熱鬧,那叫一個痛快,各個漢子都對丁修節豎大拇指,說他大方,更娶了一個好女人。雖然這樣的稱讚不值什麼,可是丁修節一家都高興得心裡發甜。
看着丁修節家起了院子,丁修義也有些眼紅,他湊到了丁修節身邊說:“哥,你這弄這些院子加請人花了多少錢?”
丁修節算了一下泥坯子的錢說:“我這還要弄個小倉庫,在重新弄下廚房,這就多了,算下來四兩多銀子,你也打算弄?”
丁修義點點頭,他手頭的軍餉和丁修義差不多,儘管他沒有額外收入,但是他家人少,羅氏也不用看病,所以也打算好好弄弄。
於是丁修義也跟其他的人說好,等他們這邊幫丁修節弄完,休息一天便再去他家幫忙,出一樣的工錢。
一事不請二主,這些漢子聽說這些活做完了還有活做,自然是高興的。
總共也沒有多少活,加上這又是有些肯下力氣不偷懶的漢子,這一天時間就已經將院子給弄的差不多了。
天色晚了,米氏又做了晚飯,大家吃過晚飯,頂着月光又收拾了一下才回去,說好第二天再來將廚房和倉庫重新弄出來,就算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