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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數人眼裡,楊彥純屬不知天高地厚,去了郯城,就知道死字怎麼寫了,吳姓士族有不屑的,有暗暗冷笑的,還有些羞與楊彥爲伍,坐立難安,總之,都在等着看朝庭的笑話。
僑姓則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爲主,他們倒不是過於歧視楊彥,畢竟楊彥有着疑似弘農楊氏的身份,尤其青徐僑門因着司馬越霸府的出身,更不好多說,不反對就是還裴妃的人情,楊彥去了郯城是生是死,和他們也沒太大的關係,充其量無非是淮北流民帥中的一部。
刁協倒是多看了兩眼,暗暗搖了搖頭,這小子自尋死路,他能說什麼呢,相對於楊彥任東海國相,推行土斷纔是他的頭等大事。
不過對楊彥最有信心的當是裴妃,她有一種盲目的自信,她相信楊彥會在郯城爲她打開局面!
時間將至正午,司馬睿看了看置於一邊的沙漏,正待問衆卿還有何事上奏之時,卻是門外有宦人喚道:“稟陛下,罪臣蔡豹於獄中狂燥不安,哭求陛下召見,並狂言,若陛下不見,就一頭撞死。“
”嗯?“
司馬睿臉一沉!
蔡豹與羊鑑自押來京,一直關在牢裡,他還未想好該如何處置,可這老匹夫倒好,居然以死相挾。
王導向上拱手道:“陛下,景期(羊鑑表字)由臣舉薦,臣舉人不明,請陛下治罪。“
”誒~~“
司馬睿擺了擺手:”大司徒有鑑於羊氏出自泰山望族,或能制服徐逆,舉鑑景期合情合理,況前方戰場千變萬化,縱敗也罪不及大司徒。“
話是這麼說,司馬睿眼裡卻有抹冷意閃出,王導自攬罪責,實爲羊鑑開脫,偏偏他還不能拿王導如何,這等於從一開始就把羊鑑的罪給減了三分。
其實司馬睿是願意拿羊鑑開刀的,給這些高門士族一點顏色看看。
司馬紹也是眉心微微一擰,便道:“既然衆聊皆在,不如就給羊鑑和蔡豹議議兵敗之罪。“
御史中丞周嵩拱手道:”陛下,太子殿下,按律,失軍戰敗當斬,臣請處此二人死罪,秋後處斬,曝屍三日,以爲警戒。“
”臣附議!“
”臣附議!“
吳姓高門紛紛附合,斬的是羊鑑,他們樂於給僑人一個下威馬,至於蔡豹,那連僑人都不算,只能歸於流民帥,流民帥的生死從不被放在心上。
司馬睿也樂意,但僑門還沒發表意見呢。
果然,荀崧道:“陛下,按律景期當斬,但羊氏乃太妃山氏姻親,請看在山太妃的薄面,恕景期死罪。“
山太妃是司馬睿父司馬覲的妃子,並不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以荀崧的爲人,不可能去強行爲羊鑑攀如此遠的一門親,楊彥目中現出了思索之色。
古人說話做事往往彎彎繞,如果不能揣摩其中的意圖,會很吃虧的,尤其是自己即將獨當一面,在與郯城當地鄉豪周旋的時候,半點馬虎都不能出。
當楊彥的目光接觸到王導,一瞬間,他明白了。
搬出山太妃,是爲王導擋駕,免得爲羊鑑求情折了王導的面子,如此看來,荀崧雖然作爲刁協的副手製定章儀,但很可能在政治上傾向於王導的不以察察爲明,又因荀卿之後,經學傳家的關係,與琅琊王氏理該只是在對時局的判斷方面一致,並無過深的私交。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荀崧的處事風格是對事不對人。
這個結論,對於楊彥無疑極其重要,畢竟他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荀氏,如果自己的行爲與荀崧的政治理念發生衝突,很可能會爲其不喜。
其實要問楊彥有什麼政治理念,目前談之尚爲時過早,首先擺在他面前的難題是生存,只有活下來了,才能提出自己施政綱領與對未來政治結構的規劃,因此就眼下而言,楊彥不可能與荀崧有衝突,況且來時方長,也許荀崧會漸漸地被他影響呢?
這倒是讓他定下了心,靜待朝庭對羊鑑的裁決。
楊彥是想替蔡豹申冤的,蔡豹是個直爽人,如能把蔡豹撈出,不敢奢望知恩圖報,最起碼也能結份善緣。
他去郯城赴任,是實打實的孤家寡人,任何一個結緣的機會都不會放過,逞論蔡氏是下邳大族,而下邳距郯城僅三百里之遙。
當然了,爲蔡豹申冤需要根據朝庭對羊鑑的裁處,如果羊鑑被處以極刑,那他也無法可想,因此頗爲關注對羊鑑的判罰。
階上,司馬睿龍目一掃僑姓士族。
“臣附景猷之議。”
“臣附景猷之議!”
僑姓士族紛紛附和荀崧,王導也向荀崧微微頜首。
“也罷!”
司馬睿勉強道:“就看在太妃的份上,免除羊鑑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着罷黜官職爵祿,另傳朕旨意,蔡豹失軍戰敗,秋後處斬,曝屍三日,以敬效尤!”
“陛下,臣有本要奏!”
在殿外宦人應下之前,楊彥急忙長身而起。
頓時,所有目光都投了過來,很多都是錯愕和不解,只有荀崧和裴妃大概猜到楊彥要做什麼了。
司馬睿的臉面現出了不快之色。
周嵩厲喝道:“楊彥之,朝堂上哪有你說話的資格?”
楊彥毫不退讓道:“楊某秩比兩千石,而御史中丞秩僅千石,周御史這話好生令人不解,若是秩比兩千石都不能於朝堂開聲,那秩僅千石又哪來的資格?“
”你……“
”哼!“
周嵩重重一甩袖,氣的臉通紅!
司馬紹的眼裡倒是現出了一抹欣賞之色,望向了老父。
在歷史上,可能與他的胡人血統有關,司馬紹幾無門戶之見,當政時大量擢撥淮北流民帥,如劉遐、蘇峻,以牽制高門士族。
今見楊彥敢於頂撞周嵩,心裡不無快意。
司馬睿那絲不快也轉爲了舒心,周嵩指斥楊彥的根據是士庶之分,而楊彥反駁是以官大官小作爲理由,那麼,官職是誰給的,顯然是皇帝啊,這分明是彰顯皇權之舉!
司馬睿擡手道:“楊卿有話,但說無妨。”
楊彥拱了拱手:“陛下,太子殿下,臣欲爲蔡將軍申冤!”
“放肆!”
周嵩大怒道:“陛下已給蔡豹定罪,豈容你一寒門卑子狡辯?你置陛下於何地?”
楊彥冷聲道:“武皇帝時,司隸校尉劉毅曾以桓靈比作武皇帝,武皇帝大笑道,桓靈之世,不聞此言,今有直臣,故不同也!
WWW ¸TтkΛ n ¸C ○ 我朝從不以言罪人,世祖不以言罪毅,莫非你在反諷主上無容人雅量?況主上未表,你卻先言,楊某倒要問一句,你周嵩的眼裡可有主上,可有太子殿下?“
這就是一頂妥妥的大帽子了。
周嵩急的向上拱手:”陛下,此幸佞小人妖言惑君,臣請陛下將楊彥之剝去官職,交有司論處!“
”休再胡言,坐下!“
周顗忍無可忍,厲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