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十九在開車,不時地從反光鏡裡瞟衛澄一眼,那種看史前怪物一樣的眼神,讓衛澄很是莫明,那眼神太火辣,衛澄想不察覺都不行,終於忍受不住了,衛澄翻了個白眼,“看什麼?再看撲倒你!”衛澄瞪圓眼睛惡狠狠地威脅。
“對,再看撲倒你!”老頭揮拳,鄙視地向禹十九示威。
禹十九頭上的冷汗‘譁’地一下都冒了出來,主母撲倒他?家主同意嗎?還有,老老家主您湊什麼熱鬧?
禹楠默不吭聲,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淡淡開口,“十九,一會兒回去就安排專機,送老老先生回禹村享享清福吧,這段時間老老先生一定在外面玩累了。”
老頭瞬間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不累不累,完全不累,我不要回去,看到冰塊臉會做惡夢的。而且,我剛和老大團聚,禹楠你怎麼忍心拆散我們?”說着老頭抱住了衛澄一條胳膊,抱的緊緊的,恐怕一百個飛龍衛上來,都拉不開。
“這事沒得商量。”禹楠淡淡道,語氣十分堅定。
“行啊,好啊,可以啊。”老頭一改口風,禹楠不動聲色,“我要老大和我一起回去。”
禹楠的臉瞬間黑了,冷笑一聲,“澄澄還要上學,不會跟你回去的,你就別亂動歪腦筋了。”
“老大,你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老頭白了禹楠一眼,可憐兮兮地看向衛澄。
“我……”衛澄正要說話,就見老頭對他瘋狂眨眼睛,衛澄嘴角一抽,正好她心裡覺得對不起老頭呢,頓時改了口風,“怎麼會?小塵,咱們這麼久沒見面了,我很想念你吶,我們是應該好好聚聚,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我也有好多話想你說呢,老大,今晚我們可以一起睡啊,咱們可以秉燭夜談。”老頭立即興奮起來,腦海裡已經開始幻想抱着香香軟軟的小女孩睡覺的場景了。
禹楠額角的青筋跳了跳,臉色黑的無法形容,老頭又挖他牆角。
他的修養,他的溫和,他的淡定,此時此刻突然有種崩潰的感覺。
“沒得商量,十九,明天之前,一定要把老老先生送回去。”禹楠冷冷的道。
“我不,我不回去,禹楠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用強,我就報警,我,我就跳車!”說着,老頭抓住了車門,作勢就要跳車,可是他推了半天,也推不開,禹十九好心提醒,“老老先生,車門鎖住了。”
“好,好,小十九,你們都欺負我老人家,哎呀,我怎麼這麼命苦啊,一點兒自由都沒有,我都快老年抑鬱症了,也沒人關心我的心理健康,孫子孫子不孝順,兒子兒子冰塊臉,老人家我孤獨寂寞冷啊,嗚嗚,我好命苦哇,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我死了算啦……”
老頭坐在車上邊哭邊訴苦,衛澄看看老頭,又看看禹楠,小臉有些糾結,老頭好像挺可憐,不過,禹楠好像更可憐,瞧他的臉已經由黑轉白了,是氣白的。
“禹楠,我讓小塵留下來陪我玩兩天?你整天都忙工作,都沒時間陪我玩。”衛澄眨眨貓瞳道。
老頭立即豎起了耳朵,眼底竄過精光。
“他狡猾的很,是故意裝可憐。”禹楠無奈地看着女孩兒。
衛澄抿脣微笑,一幅我很天真無邪白的模樣,“就讓小塵陪我玩兩天嘛,過兩天我就開學了,都沒時間玩了。”
“好吧。”禹楠嘆氣,他突然有種老頭找到靠山,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再也不怕他的感覺。
回到家,老頭一幅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哇,那幅壁畫很漂亮,真跡哎。”
“呀,這個沙發真軟!”老頭一個跟頭栽在了上面,歡快地打了個滾,一幅開心活潑的不得了的模樣。
“啊啊啊,這裡有好多漂亮小姑娘吶!”老頭腦袋朝下,倒栽蔥,突然看到視線裡多了幾個漂亮小姑娘的倒影。
他一個跟頭又翻起來,蹲在了沙發上,小眼睛色眯眯地開始評價,“哎,那個小姑娘腰細,那個臉圓,那個胸器大啊,那個腿長,那個皮膚白,不過起了痘痘。”老頭搖了搖頭,突然眼睛暴亮,一個女傭朝這邊走了過來,“哇!這個好啊,小白兔啊,小白兔白又白……”
夏英娜是聽到這邊的動靜,過來看看熱鬧的,她今天無意中聽到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新聞,那就是,原來那位澄小姐並不是先生的妹妹,而是先生從外面帶回來的,這讓她心裡頓時十分的不舒服。
老頭吸溜了一下口水,這個小姑娘好正點,要是能摸上一把……老頭手有些癢。
夏英娜自然也看到了蹲在沙發上的老頭,尤其是,當發現老頭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亂瞟時,她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鄙夷,這粗鄙不堪的老東西是哪來的?
天吶,先生這樣的人物,他的家裡怎麼會出現這種老頭?這是開玩笑吧!夏英娜眼睛轉了轉,心中閃過一個想法,這種老頭一定不可能是家主的親戚,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老頭是那位澄小姐的親戚!
哼。那個不明來歷的澄小姐,看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出身嘛,有老頭這種親戚,甚至家人,看來,那位澄小姐也不過如此。
夏英娜眼底閃過冷笑,她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趕走那位澄小姐的機會,到時候,先生的目光一定就會落在她的身上,她長的可不比那位澄小姐差。
夏英娜心裡冷笑一聲,鄙夷地看了老頭一眼,轉身,腰身婀娜地離開了,再繼續面對這種噁心的老頭,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煽上去。
“小白兔別走……”老頭可憐兮兮地伸手,可‘小白兔’留給他的只有無情的背影。
衛澄站在樓梯上,將方纔夏英娜的目光收入眼底,她眼底閃過一抹寒光,老頭是她難得認定的朋友,居然有人敢用那種眼神看他,簡直找死,原本還覺得留着這個女人看看戲,逗逗樂也不錯,可現在,衛澄覺得,沒這個必要了。
衛澄轉身回了臥室,拿起牀頭的電話準備聯繫夏管家將那個女人弄走,正在這時,樓下突然傳出‘轟’地一聲巨響,衛澄的精神力掃過去,只見聲音的巨響是從廚房傳來的,縷縷青煙從廚房冒出來,禹楠也聽到了動靜,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禹楠邊往樓下走,邊問夏管家。
夏管家滿頭的冷汗,臉色慘白,瘋了似的衝進廚房,而另一邊,衛澄也衝了出來,她有精神力,自然比別人更清楚發生了什麼。
廚房裡老,烤箱炸成了碎片,裡面正大烤的麪包四處亂飛,老頭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頭被夏管家抱起來,他大吼,“快,快,叫醫生!”
夏管家是少數幾個知道老頭的身份的人,此刻他渾身冰涼,如果老老家主出了事……他簡直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後果。
“我已經叫了十三先生。”老韓匆匆走了過來道。
禹楠臉色慘白慘白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維持冷靜,老頭一直健康得很,如果真的折在這上頭,對於他來說,是不可承受之痛。衛澄的臉從最初的着急,到突然變的怪異,然後是惱怒。
她有精神力,自然比別人更敏銳,她第一時間就用精神力探入了老頭的體內,可是,得知的結果讓她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怒意,這可惡的老頭,居然演苦肉計!
且不說,他這一招騙得衆人爲他擔驚受怕,萬一苦肉計不小心變成了真的,那真是欲哭無淚。
而且,看到禹楠被嚇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衛澄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她磨了磨牙,冷笑一聲道:“叫什麼醫生,我看,還是別管她,就讓他死了算了。”
夏管家猛地擡頭,看向衛澄,眼中閃過冷意。這個小姑娘居然說出這種話,她知不知道老老先生的身份,莫非是恃寵而驕了?
禹楠則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看向衛澄,似乎在確認什麼,眼神小心翼翼的有些可憐。衛澄嘆氣,這次,她也包庇不了老頭,而且,她覺得老頭這個毛病不能慣。衛澄的反應讓禹楠心中的想法得到了確認,禹楠氣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眼中燃起了滔天怒火。
“夏管家,把他抱進臥室,讓醫生好好給他檢查檢查。”禹楠咬牙切齒地刻意咬重‘檢查檢查’四字道。
衛澄縮了縮脖子,金主大人好可怕。
“乖。”一隻大手放在她頭頂輕輕揉了揉,禹楠收斂怒火,溫聲道:“他這次做的太過份了。”
“你,你溫柔點對他。”衛澄想了想,終究還是擔心老頭的。
禹十三還是來了,禹十三在業界有詭醫之稱,可見醫術之高明,禹十三給老頭把了把脈之後臉色糾結地看向禹楠,眼中閃過同情,他真的很同情家主,“老老先生脈搏混亂,是身體虛弱的狀態,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既然如此,十三,你就施針封住他的經脈,我看這段時間他還是別用內力了,脈搏混亂,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而且,既然要調養,還是送回禹村吧,禹村安靜又安全,回那裡調養最合適不過。”
禹楠字字咬牙切齒。
禹十三嘴角抽搐,“好,那我就先給老老先生施針。”
“記得多扎幾針,他不怕疼的。”衛澄補充。
禹十三嘴角繼續抽搐。
禹十三作勢拿出金針,就要去解老頭衣服,老頭再也忍不了地‘醒’了過來,“哇——不要啊!”
禹十三似笑非笑地立即躲遠,老頭滿眼悲憤,怒指衛澄,“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女大不留哇啊——這麼快就向了別人,你居然戳穿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哇——”
老頭委屈的大哭起來,跟個孩子似的,他很傷心,孫子不要他,一心要把他送回禹村,新交的小夥伴也出賣他,還幫着孫子戳穿他,他好委屈,好委屈。
夏英娜拿着一條熱毛巾走到門外正好聽到了那句‘女大不中留’,她暗暗冷笑,果然,那粗鄙不堪的老頭就是那位澄小姐的家人,哼,有這種老頭做爲家人,這位澄小姐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禹十九猛地身形一閃來到門口,一把拉開門,眼神銳利地看向自作主張來到這間臥室外的女傭,老老先生的身份,絕不能暴露,這個女傭聽到了多少?如果聽到了不該聽到的……禹十九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意,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夏英娜被禹十九的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感到身上有些發冷,連忙道:“我、我只是來給送熱毛巾,聽說那位老先生受傷了,我想會用到熱毛巾所以就送來了。”
夏英娜說着看向了衛澄,體貼地道:“澄小姐,那位老先生沒事吧,他說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長輩對自己孩子都是愛護的,他大概是覺得你太關心先生,所以有些吃醋了,才說那些話的,其實,在他心裡是最疼你的,畢竟,你們纔是親人嘛!”說完,她的視線不着痕跡地瞟了禹楠一眼,無奈禹楠一直盯着老頭呢,連頭都沒回。
這叫什麼話?看似安慰,字字珠璣,彆扭的很。
牀上哭的正歡的老頭聞言睜開一隻睜瞟了女擁一眼,又閉上了眼繼續哭,禹十三,禹十九,以及老韓和夏管家卻是都莫明又怔愣地看着女傭,夏管家臉色難看,真丟人,這種侄女,真上不得檯面,巨心叵測也就算了,演技太拙劣。也對,他怎麼能指望那樣的哥嫂能教導出多麼有素質的女兒呢?
衛澄好笑地瞟了女傭一眼,看向夏管家,似笑非笑道:“夏管家,你沒有告訴過她,主人的房間沒有允許是不能靠近的嗎?”
衛澄可記仇了,這個夏管家之前可對她沒用好眼神。
夏管家臉色蒼白,低頭道歉,“是屬下的疏乎,屬下會領罰的。”夏管家怎麼可能會沒有告訴過夏英娜,只是夏英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當回事就是了。
可惡,叔叔居然對那個澄小姐道歉。
夏英娜糾緊了手中的毛巾,低着頭,面色有一瞬的扭曲。
“給我滾出去。”夏管家冷冷地對夏英娜低吼一聲,他對這個血緣上的侄女是完全的失去了耐心,如果老老先生的身份被她聽到,那麼,就算他是她叔叔,也會親手殺了她的。夏程裡恍然發覺,他對這個侄女是真沒什麼感情。
他也真是糊塗了,居然將這麼個拎不清的東西放進了家裡,早從夏文裡將他故意丟掉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夏家的人不是嗎?
他還是顧念什麼血緣親情?有些道理他懂,有些人他也看得清,可他心裡還是不甘的,可是,現實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心中突然解脫,這麼多年堵在心中的梗,終於要放下了。
他看向夏英娜的目光冷了下來,既然決定不要這份血緣親情了,他何必還要遷就她?
“來人,把薪水給她算清楚,請她離開。”夏程裡面無表情冷冷地道。
他話音落下,立即有兩名黑衣保鏢出現,架住還處於呆愣中的夏英娜,將她拖了出去。
衛澄淡淡地看了眼這一幕,便不在理會,這種小事,她才懶得去費心。眼前,好好教訓老頭纔是正事。
“這纔多久,你的心就偏向他了,你也太沒良心了,孰近孰遠你忘了嗎?我可是你的搭檔,是你小弟,他只不過是你金主,難道你被他迷住了?他除了比我年輕,哪裡有我好?”老頭邊哭邊說,雙眼控訴地瞪着衛澄。
“跟他有什麼關係?”衛澄惱怒地瞪圓了眼睛,“關鍵是你做那種危險的事情纔是錯的。”
禹楠額角的青筋一陣亂跳,到底該把這個老頑童怎麼樣,才能讓他乖乖的?
“你說過只是要找個金主不愁吃喝的,可你現在分明是見色忘友,沒義氣。”老頭憤怒地戳穿衛澄。
衛澄小臉黑了起來。禹楠的臉色也黑了。兩個人都怒瞪老頭。
“看,看吧,我們瞪我的眼神都一樣一樣的。還說你們不是一丘之貉。”老頭彷彿抓到了證劇扯着嗓門大吼。
“閉嘴!”兩個人異口同聲,臉色同樣漆黑一片,禹楠和衛澄互看一眼,衛澄掩飾般地離禹楠遠了些,然後又跑到老頭身邊低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還說我沒義氣,你呢?你這麼戳穿我,萬一金主大人生氣了不管我吃穿怎麼辦?現在我的戶口本可是還在金主那裡呢,你要害死我嗎?”
“是你先戳穿我的。”老頭氣哼哼地道,眼神閃爍,也覺得自己不厚道。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我那不都是爲了你好,虧我還想着怎麼給你求情呢!”衛澄低聲道。
看着你一言我一語低聲耳語的兩人,禹楠臉更黑了,禹十九和禹十三都是一副興致勃勃看戲的模樣,夏管家剛處理完夏英娜,回頭就看到了這讓他目瞪口呆的一幕,老韓暗自替二人捏了把汗,主母忘了家主有內力,是可以聽得清的嗎?關鍵是,連他也聽得清啊。你們這樣光明正大地說悄悄話真的沒問題嗎?
“從今天開始他要天天喝補湯,還有,肉就算了,這麼大歲數了,天天吃清淡點的青菜吧。”禹楠看着老頭冷笑。
“澄澄,現在立即給我回去看課本去,你快要開學了,就別貪玩了。”禹楠繼續冷笑。
老頭和衛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看到了一個字:苦。
但是兩個人這回都沒說什麼,乖乖地就範了。
禹楠揉了揉眉心,沉着臉去書房了。
禹十九和禹十三看完了熱鬧,心裡不由一陣的同情家主,一個老頑童嫌不夠折騰,又多了個小頑童。
夏管家則面色凝重,他意識到,他要重新定位衛澄的地位。
老韓拍了拍他肩,“老夏,記住,寧違逆家主,別違逆小姐。”
夏管家恍惚地看着老韓的背影,心中明悟。
夏英娜直到被兩個黑衣人丟到莊園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夏程裡!”她怒吼一聲,眼中燃起驚怒的火焰,夏程里居然敢這樣對她,他就不怕爸爸找他問罪嗎?
這是叔叔該做的事情嗎?把自己的侄女這麼狼狽地扔出來,媽媽說的不錯,果然不是在家裡長大的野孩子,是養不熟的。
好哇,夏程裡,你敢這樣對我,我一定讓你後悔,我保證,明天你就得把我重新接回去。
夏英娜是認定了夏程裡不敢違逆夏文裡,只要她爸一出面,夏程裡一定乖乖就範。
夏英娜拿出手機給夏文裡打電話,正在這時,一輛酷炫的寶藍色蘭博基尼從遠處呼嘯而來,開車的青年開心地大笑着,不時炫一下車技,而坐在副駕上的青年則是臉色煞白,驚恐欲絕地死死拽着安全帶,生怕青年下一次飄移,把他給甩出去。
“夏英翰,媽的,你給我小心點,小心……小心,前面有人!”副駕上的青年氣急敗壞地怒吼。
眼看疾馳的車子就要撞上夏英娜,夏英娜嚇的忘了打電話,手機掉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呆了,“啊——”夏英娜閉眼抱頭,絕望尖叫。
夏英翰眼中閃過一抹戲謔,一轉方向盤,車子險險地擦着夏英娜的身體飄移過去,風馳電掣般地駛進了莊園。
“哈哈哈——”青年囂張無比的大笑聲隨風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