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收服聶家
燕君好奇地看着他將所有藥水塗抹完,又小心翼翼地將三卷天書合在一塊兒。霎時間,那層懸浮的光影再次浮現,然而不同的是,它不再是之前完整的內容,那些重要的內容部分變得模糊,看不真切。這效果彷彿是一塊刻着字的石碑,在經過千年的風化和腐蝕後,後人再也分辨不清它上面所雕刻的原文。
“這、這也太神奇了,你怎麼做到的?”更爲神奇的是,這效果很逼真,誰也不會以爲是有人刻意而爲。
再一次驚歎於穆青雲的天才!
“如果將塗上去的藥水抹掉,它是不是又會恢復到原狀?”
穆青雲搖搖頭道:“這不是普通的藥水,除非經過百年的風蝕,否則任何物品都無法將它抹去。你或許不知道,我師傅他是用毒高手,對於這些藥水的研究算是達到了巔峰。這種藥水連他都無法抹去,就更別提別人了。”
“那萬一被你師傅知道了是你在上面抹了藥水,怎麼辦?”燕君的考慮不無道理,既然他師傅是這方面的行家,又如何會猜不出其中的蹊蹺呢?
穆青雲拿起另外一瓶藥水道:“所以,我又配製了一瓶迷幻散,到時候再往天書上一塗。即使師傅他起了疑心,心智也會受到迷幻散的影響,產生幻覺。”
“可我總覺得不放心,青雲,你要答應我,一定不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我答應你。”
回到新居時,聽聞義軍大部分人馬已出城,前去攻打燁城。
燕君第一想到的就是去鏢行看看聶風的家人,他們是否都平安,是否有聶風的消息。
新居位於城南,而鏢行在城北,燕君請人帶路,走了許久,才終於來到鏢行。
這一次,她直接亮了身份,並且將代表她身份的令牌出示給鏢行的守衛。
“原來是公子來了,少公子也是昨夜到的,小人這就帶公子去見少公子。”少公子,是鏢行其他人對何潤之的尊稱,因爲他是燕君的徒弟,又全權管理鏢行的事項,儘管他還年幼,可他的辦事能力深獲大家的認同,也很尊敬他。
“潤之也來了?快帶我去見他。”燕君聽到何潤之也在此,心中甚是歡喜。
跟隨着鏢師來至鏢行的大堂,那裡是鏢行會客的場所,此刻的大堂內坐滿了人,裡面氣氛融洽,相談甚歡。
聽到鏢師的傳報,何潤之開心地迎了出來:“師傅,你平安無事就好!我在楚城待了幾日,打探你的消息,但一直沒有收穫,最後還是想先來這裡看看聶老將軍一家是否已經安置妥當。現在好了,看到師傅安然無恙,我整顆心都放下了。”
燕君鼻中酸澀,摸摸他的頭,笑道:“傻小子,師傅的命硬得很,沒那麼容易死!這就是聶老將軍一家人嗎?”她越過何潤之的肩頭,看到了大堂內所坐的一圈人,她的視線很快被坐在主位上的一位中年男子所吸引。
他的輪廓分明,五官透着一種儒雅和粗狂相結合的複雜氣質,他皮膚黝黑,體型健碩,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常出入戰場上之人。在座的其他人,雖然也有不少出色的男子,但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的氣魄。
她一眼就認定了對方的身份,上前抱拳道:“這位一定是聶將軍了,在下燕君,是聶大哥的好友。”
聶雲龍也在細細地打量着她,濃眉微皺了下,問道:“燕君,可是在楚國生活了十年的燕國太子燕君?”
燕君輕笑着點頭,她的身份永遠都是那麼戲劇化。什麼燕國太子,對於她來說如泡沫一般不真實。
聶雲龍沉吟了許久,釋然笑道:“想不到最後救我聶氏三族的,竟然會是昔日楚城中臭名遠揚的燕太子殿下,哈哈哈,這真是天意啊!”
燕君感受到聶雲龍爽直的個性,並沒有因爲他的評價而不悅,她微微笑道:“我在楚城時就與聶大哥相識,當時逃離楚城,也是聶大哥放的行。此恩此德,燕君一直銘記於心,如今終於能有機會回報,也心安多了。聶將軍,還有各位,不知你們日後有什麼打算?”
燕君環掃了一圈,聶家有不少女眷坐成一堆,看着她竊竊私語,不知在議論些什麼。而另一邊坐着的都是聶家的男丁,他們一個個腰板挺直,雙目迥然有神,看得出也都是沙場上的干將。
看着這樣的一家人,她忽而想起了北宋的楊家將,楊家一門將帥之才,就連女人也與普通人家的女子見識不同。
聶家,與楊家十分相似,也是滿門的英才,可惜生不逢時,遭受了楚王的猜忌,險些滿門抄斬,斷子絕孫。
仔細看聶雲龍時,就會發現他的鬢髮已生出幾縷白髮。爲楚國盡心盡力地付出了這麼多年,卻換來滿門遭罪,無家可歸的下場,換作誰也不會心裡好受。
然而聶家的門庭雖然不在了,可是他們的威望仍在,他們的將帥之才仍在,這樣的他們,難怪會被義軍相中,有意收服他們一起目謀大事。
只是不知現今的聶家究竟做的是什麼打算。
聶雲龍眼神黯了黯,嘆息道:“老夫戎馬生涯半生,現在已經累了、乏了,只想尋處安身之所,平淡度日。至於家人,老夫也希望他們能安穩地過日子,不希望他們再涉足權力之爭。畢竟這亂世一日不統一,就一日紛爭不斷。老夫想開了,不管是楚國、燕國,還是秦國,都與老夫無關了。”
“如今楚太子登位,正是用人之際,他或許會重新重用將軍一家,將軍真的不打算再回楚國爲楚國出力?”聽着聶雲龍的話語,燕君心中有了主意,可還是想最後試探一下。
聶雲龍擺擺手,苦笑道:“別忘了,可是先王下令要殺我聶家幾十口人,倘若新王重新啓用老臣,那豈不是違背了先王的遺旨,置先王的威嚴於不顧嗎?所以,老夫斷定新王不止不會重要老臣,甚至還會秉承先王的遺旨,繼續追殺我們一家。”
燕君默默點頭,承認他說的的確在理。趙熙嘉不可能爲了聶家而冠上不孝之名,更何況他現在身邊有了麒麟王這個得力戰將,根本不愁國中無將才。這就是殘酷的現實,聶雲龍不愧是老將,看得很清楚。
“聶將軍,倘若只是想尋一處安身之所,過平淡的日子,那就不妨舉家留在鏢行。我們天下第一鏢成立不到一年,但如今現模已經覆蓋了奏、燕、楚三國,鏢行所有的鏢師加在一塊兒也有將近三、四萬人。雖然比不上將軍從前所率領的千軍萬馬,但他們個個都熱衷於鏢行的事業,身手也不差。如今鏢行正是用人之際,在下在此誠懇地邀請將軍一家加入鏢行,爲鏢行訓練更多身手了得的鏢師。至於酬勞方面,我們一定會給很優厚的待遇,絕不會虧待聶家。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燕君此言一出,聶家的小輩們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鏢行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於陌生,他們自幼所習的都是戰場上拼殺和生存的本事,突然之間要轉行做走鏢的活,他們一時都適應不過來。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聶家現在是無家可歸,還一邊受到楚國的通緝,能留下一條命就已經算不錯了。對方救了他們,沒有要他們回報什麼,還未他們尋好了出路,他們還能有什麼奢求?
留在鏢行,總比與義軍合作,作沒有意義的戰場廝殺來得強。那是人家燕國內部的內戰,他們並非燕國人,參和其中不但贏不得任何名聲,到頭來還會遭受燕國人的猜忌,懷疑他們是否別有用心,挑起燕國的內戰矛盾。
他們心中的這些想法,聶雲龍更是洞若觀火,他搖了搖頭,放聲朗笑道:“從前老夫在楚城時,聽聞燕太子的大名,總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現在想來,老夫真是迂腐之至,太子殿下身處異國,忍辱負重,若不是有如此堅定的意志和忍耐,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口對於太子殿下的胸襟和見識,老夫實在是佩服之至。我兒聶風有你這樣的摯友,老夫也十分欣慰。”
“太子殿下休要再提往日之事,往日種種皆已成雲煙,過去的就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老夫就率領聶氏全家老小加入天下第一鏢,聽從太子殿下的號令。”
聶雲龍收斂了神情,威嚴地望向他的後輩們,道:“你們都過來,一齊拜見新主人,從今往後,我們聶家就效力於燕太子殿下。”他沒有提爲鏢行效力,卻是提爲燕君本人效力,其中的深意引人深思。
小輩們聞言,皆齊聚了過來,對着燕君拜道:“拜見新主人!”
燕君見此,連忙擺手阻止道:“大家無須叫我主人,只須稱我爲公子便可。還有,我已不再是什麼燕國太子,這個身份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現在就是天下第一鏢的公子,君公子。”
大家領會後,再次齊齊拜道:“拜見公子!”
對於聶雲龍如此爽快的決定,燕君很是滿意,她勢單力薄,有了聶家的相助,她相信天下第一鏢一定會在短期內更快地壯大。
“聶將軍,以後我們一起共事,沒有主僕之分,只有僱傭的關係。所以,大家見面不必狗束,倘若在下有什麼處事不周之處,大家也可以儘量地指出。稍後我會讓潤之給大家分派任務和職銜,在酬金上大家有什麼要求也可以儘量捉,我們鏢行向來提倡能者多勞,多勞多酬,在待遇上絕對能做到公平公正。”
“至於各位夫人、小姐們,倘若你們也想在鏢行謀一職務,同樣可以得到相應的報酬。在天下第一鏢,男女平等,分工協作,公平公正。”
她的話音落,大堂內頓時沸騰起來,大家還是頭一回聽說女子也能在鏢行裡做事的。女眷的一堆人裡,盈盈走出一名女子,正值妙齡,端莊可人。她手指攪弄着肩頭的髮梢,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燕君,細聲細語地說道:“公子,小汝子若是想在鏢行做事,不知具體可以做些什麼?”
燕君看她眉眼之間與聶風有幾分相似,猜想着她可能是聶風的妹妹之類的身份,所以對她態度極爲和善,衝她微笑道:“這位小姐如何稱呼?”
她這一笑,惹得聶小嵐芳心爲之盪漾,俏臉上嫣紅一片,這聲音就更加低了。
“我叫聶小嵐,聶風是我親哥哥。”她聽得燕君自稱是聶風的好友,所以就特意說明了自己與聶風的兄妹關係,以搏得她的好感。
燕君哪裡知道自己此刻的打扮,那簡直稱得上玉樹臨風、俊俏無雙,又是人家的救命恩人,人家姑娘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對她產生好感都難。可惜,她完全沒有這個自覺,一聽是聶風的親妹妹,對她的態度就更加親暱。
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熱情地說道:“原來你是聶大哥的親妹妹,難怪我看你跟聶大哥長得如此相似,那我以後就叫你小嵐吧。你剛纔問你能在錁行做什麼,其實在鏢行有很多事女子做起來遠比男子來得細緻,比如記賬、整理客人的資料和押運鏢物的詳細內容,倘若你不怕面對生人,還可以正式地接待客人,與客人商談生意。”
燕君仔細瞧了瞧她的手,虎口上有着些許常年練劍後留下來的細繭,便知道她定是會武的。
“你若是覺得待在鏢行裡太悶,而你又會武藝,你也可以跟着鏢師們去走錁。當然了,走鏢的話會辛苦些,風吹日曬,女孩子可能受不住。”
“我不怕!我可以押鏢。”聶小嵐執着地搖頭,眼底滿是堅持和認真。
“我也要押鏢!我也要押鏢!”女眷中又跑出來一個和聶小嵐年齡相當的女子,形容可愛,一笑起來,右頰上有個小酒窩。
“小蓉兒,你還是算了吧,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別幫倒忙纔是。”男眷中這時也走出一人,輕挑着眉梢,嘲笑那可愛女子。
聶蓉兒被他一激,立即一拳砸了過去,嘟嘴道:“三哥就喜歡挖我的牆角,功夫我可是一直在練的,還是聶風哥哥親自教我的。等我把武功練好了,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我好怕怕哦!”男子拍拍胸脯,故意逗她,轉眼間看到燕君正在打量他,他俊臉一紅,竟生出羞澀之意。他撓撓頭,笑得羞澀,很不好意思。
聶蓉兒似抓到了他的把柄一般,大聲叫嚷道:“公子,他是我三哥,叫聶遠。他平常最喜歡欺負我了,以後有公子在,看他還敢不敢欺負我。”
燕君方纔打量聶遠,是因爲他的容貌與聶風極爲相似,可能是年紀尚輕,所以顯得稚嫩,不似聶風那般滿是成熟穩重的氣質。聽到聶蓉兒的玩笑話,燕君抿脣一笑道:“那你又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叫聶蓉兒,公子可以叫我蓉兒,我排行老四。平常聶風哥哥在時,他最疼的就是我。”聶蓉兒親暱地挽着她的手,一臉的自豪。
就這樣,燕君被兩名女子簇擁着,她拉着一個的手,一個挽着她的手,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聶雲龍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觸,更多爲他的後輩們能與燕君相處融洽而欣慰,但聶老夫人和其他女眷們看到這情景卻是另存了心思,一個勁地相互點頭暗示,對於這個年輕有爲的公子很是滿意。無論人品、相貌,還是與聶家的淵源,她們都認爲與她們家裡的兩位千金很相配,無論她娶哪一個,她們都雙手贊成。
燕君哪裡知道自己被人視作了聶家女婿的人選,只是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以爲是天氣轉涼了,該加衣裳了。
安撫了聶家衆人後,燕君單獨將何潤之喚到房間裡詳談。
“潤之,你離開楚城時,有沒有聶風的消息?”
何潤之搖頭道:“沒有,當時楚城之內一片混亂,楚王駕崩,新王登基,再就是滿城的士兵搜尋聶家的下落。我根本來不及打探別的,就趁亂帶着鏢行的人離開了楚城。師傅,你那日去找穆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遲遲都沒見你回來?”
“此事我遲些時候再慢慢跟你說,你穆大哥此刻就在逸河城,而且我跟他成了親,就在昨天。”
何潤之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成親?你們成親了?”
“師傅,你太不夠意思,成親了,也不請我喝喜酒。我這個徒弟在你眼裡就這麼沒地位?”何潤之用哀怨的眼神向她控訴,惹來燕君一記白眼,裝,還裝,她自己的徒弟,她還能不知道他心底的那些小九九嗎?
“好了,回頭送你幾罈子酒,想怎麼喝就怎麼喝!”敲了他一記腦袋,燕君開始正色道:“說正事,眼下我這裡有件急事,想要你幫我去辦,你聽好了。你儘快趕去秦國一趟,找到我義父,跟他說明我現在的狀況,讓他不必爲我擔心。然而去見一下神醫洛千雲,問問他解藥配製得如何,大概還需要多長的時間,我心裡也好有個數。最後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到了秦國,對外一定要稱我已經掉下山崖,陪着穆青雲一起殉情而死,最好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能傳到秦風的耳朵裡去。若是有人問是誰逼得我跳崖自盡,你就說是楚國的新王和麒麟王,記下了嗎?”
何潤之眯眼看着她,搖頭道:“師傅,我發現你真是越來越陰險了。你這麼做分明就是想挑起奏、楚兩國的紛爭,誰不知道秦王對師傅你念念不忘?哎喲……”他的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又遭來一記爆栗子,看到師傅的臉色不太好,他縮了縮脖子,可不敢再挑釁師傅的去安慰。
“是,師傅,徒兒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燕君笑瞪了他一眼頑皮的面容,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顯露出符合年齡的脾性,在外人面前,誰不知天下第一鏢少公子的厲害?他不僅在生意上眼光獨到,談生意時更是言辭犀利,分毫不讓,可謂是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春風化雨,誰也不敢小瞧他的年紀。因爲他絕對是隻狡猾的小狐狸,稍有不慎,就會輸得連皮都不剩。
他已非昔日倔強頑皮的孩童,而是能獨當一面,充分發揮他的才能,一展抱負的熱血青年。看到他今日的成就,燕君很是欣慰,同時也感覺到一絲內疚。一直掛着師徒的名分,然而她真正教給他的少之又少。
“潤之,你去取紙筆來,師傅有份重要的東西要教給你。”她暗暗做了決定,要將天書裡的內容盡數傳授給他,也算是全了師徒之義,不過,她不會告訴他這是天書的內容,因爲知道天書越多的人,越沒有好下場。尤其是對於那些一心想得到天書的人來說,他們倘若知道這世上有第三個人知道天書裡面的秘密,那麼勢必會給何潤之帶來危險。
何潤之很能觀察她的神色,見她神態認真,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他沒有猶豫,親自去了筆墨來,又親自爲她研磨。
“我現在所寫的內容你必須當場將它背下來,等你背下後,再當場將它燒燬。這些內容的價值超出你的想象,所以除了你自己,不得再告訴其他任何人,你能做到嗎?”提筆之前,燕君鄭重地向他說明,她必須得到他的保證,不會將天書的內容隨意泄露出去,否則這世上將大亂。
何潤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認真點頭道:“師傅請放心,徒兒一定謹遵師傅的吩咐,絕不會將所見到的泄露給第三人。”
燕君欣慰地點頭,這纔開始默寫她所記下的天書的內容。她知道何潤之對於武功秘籍和排兵佈陣之法不感興趣,而且這些內容對於他一個行商之人來說沒有太大的用處,所以沒有選擇這些內容,而是將他可能感興趣的武器機械的設計和五行星相學說全部默寫出來,傳授於他。
何潤之一邊看着她寫,一邊默記,越來越着迷,對於裡面的內容簡直陷入癡迷中。他心想着倘若能設計出其中一種機械化的工具來,那麼所帶來的將是無限的財富,是的,在他看來能帶來經濟利益的就是寶貝。
師徒倆這一忙碌就是一天一夜,外面的人來催了好幾次,或是來給他們送飯,都被他們打發。說到認真勁和癡迷的程度,這師徒倆還真是相似得緊。
待燕君離開房間,來到大堂時,穆青雲已坐在大堂跟聶雲龍相談了許久。他們曾經都在楚國爲臣,相識已久,如今再次相見卻是在異國他鄉,人事已非,不由地感慨頗多。
回新居的路上,穆青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幾次瞄向燕君,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燕君察覺到了,不由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穆青雲牽起她的手,輕嘆道:“君兒,我不想瞞你。昨夜我身上的毒又發作了,我得儘快趕回天道門去問師傅索要解藥。”
燕君眉頭一皺,露出憂慮之色:“那我陪你去。”她心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雖說穆青雲的計劃的確天衣無縫,但誰能保證到時候會不會出現意外呢?
穆青雲不同意,回絕她道:“不行,你不能跟我去天道門。天道門不像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你上次之所以能平安出入天道門,全是因爲阿神和師姐的緣故。倘若我隨意將你帶往天道門,我怕師傅會對你不利,我不想你成爲他威脅我的軟肋。”
“可是,我不放心你。”燕君遲疑。
穆青雲輕擁着她,安慰道:“我不會有事的,你忘了嗎?我在楚國時可是有智多星的稱號,最能隨機應變,應付各種狀況。我師傅精明,我也不笨,我有對付他的法子。你就安心留在這裡,將天書裡的內容好好地消化一下,尤其是其中的武功秘籍,你學成後就能保護自己。這樣,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能放心許多。再就是義軍的首領似乎和你有些淵源,我相信只要義軍一日守住逸河城,你就是安全的。眼下義軍和燕軍在燁城交戰激烈,依我判斷義軍更佔據上風,相信不日就能攻下燁城,那麼逸河城就更加安全了。”
聽着他爲自己所籌劃的一切,燕君心中感動,輕輕地回抱着他,低語道:“你要答應我,一定會平安地回來,我會在逸河城等你的。林中的那個山洞,就是我們約定的地點,你千萬不能忘記,不能食言。”
“好,我絕不食言,你要等我回來!”
兩人相擁着,站在清冷的街尾,任由暖風輕拂他們的面頰、他們的衣角、他們的髮絲,暖暖的溫馨在他們之間流蕩。
相見時難別亦難,今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世事總是不盡人意,誰也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命運之神將如何捉弄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