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如此真相
穆青雲見她出神,一顆心變得惴惴不安,難道她至今還沒有忘記秦風嗎?聽到他要娶親的消息,就足以讓她如此心情起伏?
一股酸意在心底流淌,他默不作聲,獨自低頭飲着茶,等待着她的回神。
“青雲,你說我的母妃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大家都不敢提及?”
燕君突然出了聲,沒有留意到穆青雲的失落心境,卻讓穆青雲立刻從落寞中恢復過來。原來,他想錯了,她出神是因爲她的母妃,而非因爲秦風。
“燕國皇室有不少不爲人知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十五年前皇室之中發生過一場動亂,無非也是奪嫡之爭罷了。”
燕君繼續陷於好奇和疑惑中:“十五年前?那也就是燕君出生的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看她苦思冥想,秀眉皺成了川字,穆青雲執手撫上她的眉頭,輕輕地爲她撫平褶皺,柔聲道:“別想了!不管你是誰,是什麼出生,現在都不重要了,不是嗎?”
驀然擡眸,對上他純澈的雙眸,燕君不由地釋然,他說得對,不管她是什麼身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她和他在一起,擁有着彼此。
“青雲,謝謝你,謝謝你陪着我。”
穆青雲的右手覆上她的手,輕柔地說道:“君兒,我們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坦誠相待,不要對彼此有任何的隱瞞,好嗎?”
“隱瞞?怎麼會呢?”燕君心虛地側轉了頭,就連她的手也下意識地收了回來,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君兒……”穆青雲有些無奈,不捅破他們之間存在的這一層隔膜,他們永遠也無法真正地坦誠相待。
燕君不待他說完,忽然朝着店小二招手:“小二,怎麼還不上菜?”她有意提高的嗓音出賣了她,一時間酒樓內所有的客人皆齊齊望向他們這桌。
靜靜地看了她許久,她的眼神忽閃,始終不敢與他正視,他感覺很無力,有一種挫敗感襲上心頭。他本不想奢望太多,然而當太多的奢望沉澱在一起,那種迫切想要渴求的念頭卻更加強烈。無論是什麼原因,他都想弄個明白。
這一刻的等待,太過漫長,漫長得足以消磨他的耐性。
而相對於燕君來說,她也不好過,面對他灼熱而質疑的目光,她不敢與他對視,怕那些她極力想要隱藏的真相被無情地暴露在陽光中,無處可躲。
輕輕地一嘆,帶着無盡的苦澀,穆青雲立起了身,說道:“君兒,你先坐着,我去對面的衣飾鋪買些可以換洗的衣裳。”
“嗯。”燕君只輕輕應了聲,始終還是沒敢擡頭看他。心,苦澀得厲害,她是不是錯了?是不是應該將真相告訴他?可是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會如何想法?他真的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嗎?
她不敢賭,不敢輕易嘗試。
思緒間,前方有道黑影遮住了光亮,她警覺地擡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短鬚,國字臉,羽扇綸巾。這個形象讓燕君聯想到了諸葛亮,一個極具書生氣,卻又不乏謀略和精明的形象。
對方走近時,客氣地作了個揖,率先開口道:“這位公子,請恕在下冒昧問一聲,公子貴姓?”
燕君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沒有侵犯和惡意,有的是疑惑和訝異。燕君沉吟,在腦海中搜索,是不是以前在哪裡見過此人。不過她的記憶力向來極好,但凡有過一面之緣,她都能記得,眼前之人,她很確定,她是不認識的。
她皺了皺眉,冷淡地說道:“你我恕不相識,在下不方便透露姓名。”
沒有尷尬,反而是再次的疑惑,對方不肯輕易罷休,繼續說道:“公子今年貴庚?可是虛齡十六?”
眉宇皺得更深,燕君猜不出對方的來意,雖沒有感覺出敵意,但她也不會輕易相信對方。她的面色更冷了一層,冷漠地回道:“閣下究竟有何事?倘若無事,還請不要打擾我用餐。”她獨自自斟自飲,擺明一副逐客的意思,然而對方卻不像她想象中那般容易打發,依舊鎖定着她的臉不住地瞧,嘴裡低低地輕嘆,不知在感嘆些什麼。
燕君徹底惱了,驟然拍桌而起:“閣下若是對此桌感興趣,我願意拱手相讓,至於這茶錢,閣下也看着辦吧。”她憤憤地甩袖離去,認定他必是無聊之人,存心找她尋開心。
“哎,公子,你誤會了。公子,你別走啊!”中年男子舉着羽扇在後面追喊,卻不想他越是喊,前方的人走得越是快。
追至酒樓門口時,前方的人早已融入如潮的人羣中,尋不到蹤影,他微微一愣,詫異於她的速度。平常人沒理由這麼快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這是怎麼回事?
疑惑中,左側有一行人朝他走來,爲首的一人遠遠地就看到了他,放聲衝他喊道:“韓夫子,你在看什麼呢?”
韓離子循聲望去,只見那男子在身邊四人的簇擁下,如衆星拱月般邁步而來,滿身的風華和氣度,令人驚羨不已。然而韓離子卻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瞪大眼睛看向來人,眼前的景物不變,人還是那個人,他所熟悉的雍容矜貴之氣。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側頭望向大街上擁擠的人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怎麼會這麼像?難道是我眼花了?”
男子看他神情有異,走近幾步,關切地問道:“韓夫子,你究竟怎麼了?沒什麼事吧?”
韓離子猛然搖了搖頭,恭敬地朝着男子作了一揖,道:“回公子,屬下方纔在酒樓之中見到一人,竟然和公子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她的身邊沒有赤一、赤二他們跟着,屬下險些就以爲她就是公子您了。”
“哦,真有如此之人?”燕昕一雙鳳眸微亮,綻放出一抹亮麗的色澤,極爲感興趣道,“此人現在何處,本公子倒想會一會她。”
“公子。”韓離子忽然壓低了聲音,將燕昕拉至一處人少的地方,謹慎地說道,“公子,您可曾記得您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也就是被大王送去楚國充當質子的大公主燕君?”
燕昕經他一提醒,雙眸忽而亮起,用眼神暗示他繼續說下去。而他身邊的四名護衛已經呈四個方向,背對着他們,將他們安全地圍了起來。這等專業熟練的動作,彷彿已經演練了上千遍,已經成爲習慣。
韓離子輕咳了聲,繼續壓低說道:“屬下方纔仔細打量了此人,很肯定此人是女扮男裝。倘若她真是位女子,而容貌又與公子如此想象,那麼她就必定是大公主燕君。”
“君兒?你是說……君兒她回到了燕國?”一抹激動的神色浮起在燕昕的臉上,但很快又被憂慮和愁思所掩蓋,他的眸色黯了黯,沉聲道,“這十年來,我們兄妹天各一方,我無法照顧她,也不能去看望她,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唉,可是這個節骨眼上,她卻來了燕國,恐怕不是件好事。我們一直籌謀的大計,也就是在這幾日了……我怕萬一失敗,會連累到她。”
“公子不必擔心,等屬下再見到公主,勸她儘快離開燕國便是。燕國的天,很快就要變了,等到公子奪回了大位,也就是你們兄妹重逢相見之日。相信先皇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們的。”
“君兒……你還會認我這個哥哥嗎?”燕昕舉頭望向天邊的幾朵浮雲,長長地悠嘆。
酒樓的大門內,兩個瘦弱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擠在大門後面,朝着燕昕他們的方向張望。
“小翠,本公主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我怎麼突然看到兩個一摸一樣的男人?可是這兩人分明穿着不同的衣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公主,您沒有眼花,奴婢也看到了。這兩人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太神奇了。”
燕芷和奴婢小翠正嘰嘰喳喳地議論不休之時,背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一手一個將兩人從門內拎了出來。
“哎哎,你要幹嘛?快放開本……本公子!”
抓住她們兩個的不是別人,正是燕昕手下其中一名護衛赤一。
赤一無情地拎着兩人,將她們丟在了燕昕的腳下,機械地頷首稟報道:“公子,這兩人一直在門內偷看公子,請公子發落。”
“什麼偷看?我們是正大光明地看好嗎?再說了,這酒樓是你們家的嗎?誰說我們不可以在門口溜達溜達?”燕芷摔得狼狽,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瞪着赤一的臉,極力地爭辯。一張俏臉因着怒意泛着霞色,顯得極爲生動。
燕昕剛一回首,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漂亮的眸子忽閃了下,不由地對眼前這位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喬裝的“瘦弱男子”起了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燕昕伸手虛扶了她一把,話語問得輕柔,他本就是一派清雅公子的形象,讓人看着親切優雅。
出乎燕芷的想象,她沒料到對方會這麼溫柔地對待她,一張俏臉不由地紅了。她急急地縮回了手,抿脣道:“燕芷。”自己的真名脫口而出,她卻還未自覺,還是一旁的小翠猛拉她的衣袖,她才反應過來。
燕芷捂上自己的小嘴,一雙閃亮的眸子左右轉着,不知該如何挽回自己的失言。
燕昕有趣地看着她可愛的神態,嘴裡喃喃道:“胭脂,好名字。”他彎脣一笑,整張臉頓時大放神采。
燕芷愣愣地看着他,知道他是聽錯了自己的名字,訕訕地一笑,也不解釋。
“那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嗎?我們真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談話的,更何況,我們什麼都沒聽着。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試試站那兒能不能聽到這邊的說話聲。”
她可愛的舉止,再一次取悅了燕昕,他衝着護衛使了個眼色,道:“赤一,還不快向胭脂姑娘道歉?”
赤一還未上前,燕芷已瞪大了眼睛:“姑娘?你說誰是姑娘?我可告訴你,不帶你這樣侮辱人的,我們可是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她停着胸,猛拍自己的胸脯,卻不知這舉動有多滑稽可笑。
小翠在一旁使勁抹汗,她怎麼就攤上一個這麼蠢笨的主子呢?
韓離子大笑出聲,四名護衛也低低地笑着,燕昕只微微抿了抿脣,隱忍着笑意,說道:“抱歉,是我誤會了。胭脂公子,你們可以走了。”
“胭脂公子?你這人怎麼……哎呀,不跟你說了,小翠,我們走!”燕芷嫣紅着臉,窘迫不已,不敢再往燕昕方向瞄上一眼,連忙拉着小翠逃之夭夭。
燕昕目送着她們的背影,逐漸收起了笑容。
“燕芷?五公主燕芷,想不到她真的從秦國和親的隊伍裡逃了回來,看來王宮之中無法太平了。”
韓離子眉梢微動,有些訝異地望向他,問道:“公子,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凡是燕宮裡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燕昕的眼神變得迷離,其中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存在於其中。
“跟上她們兩個,暫時不要動她們,注意她們一舉一動即可。”他吩咐了聲,轉身邁入了酒樓。
衣飾店這邊,燕君先是在大街上兜轉了一圈後,確定甩掉了那中年男子,她纔回到酒樓對面的衣飾店尋找穆青雲。誰知她進入衣飾店後一直都沒有見着他的身影,她不由得開始着急。按理說,穆青雲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他到底遭遇了什麼事,所以不得不離開衣飾店,還是他真的跟她置氣,不打算再搭理她?
“快去那邊看啊,有人被官兵抓起來了,說是朝廷的要犯。”
“什麼朝廷要犯?”
“誰知道呢,我猜不是殺了人,就是盜賊。”
燕君聽着人們的議論聲,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朝廷要犯,官兵捉人,該不會是……她急急地撥開人羣,想要看個究竟,倘若真是他,就算是殺了所有官兵,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在所不惜。
“青雲。”她在心底低低地呼喚。
還沒到達人羣圍觀的中央,身後突然有人拉住了她。
“君兒,你要去哪裡?怎麼不在酒樓裡面等我?”
“青雲?”燕君回頭,意外地看到了手裡拿着熱騰騰的炒栗子的穆青雲,一股莫名的情緒就這麼不可抑制地涌了上來。
“你跑去哪裡了?我還以爲你被官兵捉起來了呢,可惡,可惡,你說過不離開我半步的,你說話不算話!”她使勁地捶打着他的胸口,眼眶逐漸地溼潤,她究竟在執着些什麼,她不是已經決定要和共度一生嗎?那爲何就不能跟他真正地坦然相對?
穆青雲愣愣地看着她,不解她爲何突然情緒變動如此之大。
“青雲,我錯了,我不該瞞你的,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切。”
“等等,現在我們在大街上,說話不方便,還是去客棧說吧。”
穆青雲急急地攔阻了她,她現在是釋然了,反而換成他心裡惴惴不安。他總覺得她心裡所揣的事,是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外,他也需要時間來調整一下心緒。
“公主,快看,他們往那家客棧去了!”
“我們也去!”
身後的兩條小尾巴繼續跟了上去。
“掌櫃,兩間房。”
“好的,最後的兩間房,一共是十兩銀子。”
穆青雲剛要掏銀子付賬,後面突然擠過來一人,搶了櫃檯上其中一把鑰匙。
“我們也需要一間房,既然只剩下最後兩間,那麼分我們一間。”
燕芷帶着她的奴婢小翠擠了上來,她這話是對穆青雲說的,一邊看着他,她一邊在心底暗暗讚歎,想不到這麼近距離地看他,更加迷人。
穆青雲則是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悅,不論是她強搶鑰匙,還是盯着他的方式,他都不喜歡。一路過來,燕君都要求和他分房而睡,他心中有所顧忌,所以堅持道:“抱歉,你們來晚了一步,兩個房間已經都是我們的了。”他堅定地朝着櫃檯上擺下十兩銀子,隨後又從燕芷手中奪回了鑰匙,不留餘地。
“喂,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反正你們兩個都是那種關係,幹嘛不能住一間房?”她一時不慎,竟脫口而出,待她反應過來,這說出去的話早已收不回來。
“你剛剛說什麼?”穆青雲頓時沉了臉,一陣寒意自他身周圍爆發而出,事實上,他對待任何人都是冷淡,唯有對待燕君時纔會顯露出他溫柔的一面。
燕芷被他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連連擺手道:“我、我不是有心的。”
她大眼睛一眨一眨,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可憐的無辜相,取悅了燕君,她抿嘴一笑,拉了拉穆青雲道:“算了,青雲,把房間讓給她們一個吧。”
她心裡暗想,這到底是哪裡跑出來的女子?就她們這扮相,估計有心的人都能看出端倪來,真不知她們是什麼人家養出來的姑娘,這麼大膽。
聽她這麼說了,穆青雲只好將鑰匙丟了回去,面上仍是沒給好臉色,不過心裡卻漣漪層層。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們今夜可以像從前一樣,同榻而眠?想到此,他不由地有些期待。
“君兒,我們走吧。”
“哎,我還沒把銀子給你們呢。”燕芷心底有些受挫,他爲何對她的態度如此冷淡?想她在宮裡時,那些大臣家的公子們哪個不是對她和顏悅色、討好有加,可爲何偏偏這兩人哪個都不拿正眼瞧她?
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忽然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現在是男子的裝束,所以他纔看不上眼。嗯,一會兒就去換回女裝,一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自信心一下子又涌了回來,燕芷興沖沖地扯着小翠,很快又跟上了燕君兩人。
“兩位大哥,我叫燕芷,這是我的小廝小翠。我們初次來到逸河城,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們做個伴?”
在燕君兩人即將邁入房間之時,燕芷終於趕上了他們,一臉期待地望着他們,等待他們的回答。
“不行!我們也是初來乍到,對這裡不熟悉。你若是想找熟悉逸河城的人,不如去大街上找當地的人。”穆青雲看着她們有些頭疼,一口就回絕了,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和君兒的單獨相處。要知道他們之間能走到一起,重新相遇是多麼不容易,他只想和她兩個人靜靜地呆着,過一段平靜的日子,他可不想有人來打亂這份寧靜。
“可是……可是我怕這裡有騙子,萬一把我們兩個騙走了,怎麼辦?”燕芷很是受挫,糾結地攪着自己的手指,難道自己就這麼不受歡迎?
“怕被人騙,就不要到處亂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這個世上可不像你想象中那麼單純。”穆青雲繼續蹙眉。
小嘴嘟了嘟,燕芷喪氣地說道:“我現在不敢回家,回了家,我爹一定會責罰我的。”
“那就是你的事了,與我們無關。君兒,我們進屋。”穆青雲已經沒有耐心繼續跟她糾纏,拉着燕君進了門。
燕君很是同情地瞄了眼燕芷,說實話,她並不討厭她,甚至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熟悉感,親切而可愛,似乎從前就認識她一般。
進屋後,燕君開玩笑地說道:“青雲,她不過是個孩子,你何必跟她這麼較真呢?”的確,燕芷比起燕君來還小了兩歲,十四歲的年紀,在已經活了二十五六年的燕君眼裡,真的是很小。倘若她知道燕芷正是因爲她的緣故,纔會在十四歲的年紀就被逼迫着要代替她嫁去秦國和親,她心裡一定更加不是滋味。
“我不是想跟她計較,我是不想讓她打擾到我們。”穆青雲從身後擁住了她,輕輕地嘆息,愁思滿腹。
“不是有話和我說嗎?你現在說吧。”
燕君渾身僵了一下,下意識地推開了他,她低着頭,支吾道:“青雲,倘若……倘若我告訴你,我……”
“到底什麼事?”穆青雲認真地看着她,想要鼓勵她將心裡的話統統說出來。
“青雲,倘若我背叛了你,你會不會恨我?”
“到底什麼事?你老實告訴我好嗎?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一起承擔。”
“我……”燕君索性把眼睛一閉,脫口而出道,“我和南宮神野發生了關係!”
屋內寂靜一片,她不敢睜眼看他,卻又期待着他的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她詫異地睜開眼,對上面帶微笑的穆青雲,她頓時呆住了。難道他真的不在乎嗎?還是他怒極而笑?
“青雲?”她試探地喚了聲。
穆青雲收了笑容,專注地望着她,伸手撫上她的面頰,說道:“這些日子以來,你心裡一直在糾纏的就是這件事嗎?你真傻,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真的不在乎?”燕君有些難以置信,男人不都是很在乎這種事的嗎?
穆青雲輕笑了聲,認真說道:“你先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景,你爲何會覺得是跟他發生了關係?”
燕君微愣,於是將那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她很奇怪穆青雲的反應,他似乎是在她開始描述她入了園子誤採了那朵不知名的花後,他一下子就鬆了口氣,表現出釋然的神態。
“所以,你醒來後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就以爲是和他發生了關係?”
“難道不是嗎?”這下換燕君納悶了,難道她記憶中的那些模糊的片段都不是真的?
“你所採摘的是我們天道門中一種能產生迷幻的花種,平常都是用來製藥的,不過平常的人若是被它的刺刺到,就會產生幻象,陷入迷幻中。”
“那你如何肯定……我記得我醒來時……”燕君當然也希望一切只是她的幻象,可她分明記得她醒來時,她身上的衣襟都是敞開的。還有南宮神野看她的眼神,裡面充滿了**和灼熱,那不可能有假。
穆青雲摸摸她的頭顱,解釋道:“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南宮神野。他是個極爲有野心之人,我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在謀劃着什麼,但我知道他用盡了一切的手段,從師傅那裡得到一本絕世的武功秘籍。聽說練了那種武功後,就能天下無敵,沒有人能戰勝得了他。然而,卻也有一個弊端。”
“什麼弊端?”燕君眼裡充滿了期待,她相信他將會告訴她的,一定是好消息。她也希望一切都皆只是黃粱一夢,那麼她心中所有的包袱都可以輕鬆地拋下了。
“唯一的弊端,就是修煉此功之人,不能和任何女子行房,要不然的話,他所修煉的武功就會前功盡棄,變爲一個廢人。也正是因此,就算師姐如何努力地想打動他,搏得他的歡心,他都無動於衷的緣故。”穆青雲深深一嘆,忽而迷離地望向她,說道,“不過,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對你動了真心,要不然他也不會千方百計地將你藏在天道門,更不會親自出動,來找你。唉,君兒,你爲何招惹了他,爲何會是他的未婚妻?他雖然可恨可惡,但他是我的師兄,在我最爲潦倒的時候幫助過我,我無法真的對他下手。倘若有一日,我和他真的站在了對立的一面,我真不知該如何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