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突來的未婚夫?
松林外的腳步聲臨近,燕君警覺地停下了腳步,注意林外的動靜。
“沒事,是自己人。”
男子從她手中取回了玉簫,絲毫沒有緊張之色。
自己人?
松林附近的人幾乎都是赤行者,難道他也是赤行者之一?
燕君拿異樣的目光再次打量他,心中猜測着他的真實身份。
松林的近處,逐漸走出兩人,皆是赤行者的裝扮,其中一人上前稟報道:“赤主,弟子們都已在廟中聚齊,等候赤主訓示。”
赤主?!
她果然猜對了。
原來他就是那兩名赤行者口中的年輕有爲的赤主,與穆青雲平分秋色的出色人物,她有些不可思議。
財神廟內,幾百名的赤行者盤膝就地而坐,靜聽着赤主的訓示。所謂訓示,其實就是總結各個分部的赤行者在近幾個月來的行動成敗,宛如年終的業績大會一般。
這些基本上都是由赤主身邊的兩大護法在彙報,而赤主本人則低頭擺弄着手中的玉簫,一臉的愜意。他的目光不時地飄向在一邊認真靜聽的燕君,眼底泛着詭異莫測的笑意。
燕君用心傾聽着赤行者們的行跡,對於他們的行動範圍很是好奇。赤行者,秉持着“除天下之害,替天行道”的宗旨,誅九惡,殺十賊……條例嚴明,他們是遊俠,更是正義的使者。他們從不濫殺無辜,通常都是蒐集了完整的證據,查明符合赤行者“誅九惡,殺十賊”的條例,纔對目標下誅殺令。
不過更令她好奇的是,赤主竟然不避忌她這個外人,還邀請她一道來參加他們的聚會,他究竟有何意圖?她想不明白。
“赤主,屬下等皆已查明,赤三收取了齊國臣相的重金賄賂,殺害赤五,背叛了組織。現正藏身於秦國境內,請赤主示下,清理門戶!”
“請赤主示下,清理門戶!”
所有的赤行者跟隨着兩大護法一起高聲請命,整齊激昂的回聲,使得整座廟的溫度急速上升。
赤主輕轉着手中的玉簫,他擡眸,淡淡地掃過衆人。雖是輕輕的一瞥,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注視,身子也跟着挺了下,備受鼓舞。
“害羣之馬,絕不能容。赤三的武藝高強,非尋常人能敵,誰有膽量取他的性命?”
他的話音方落,便有多數的弟子搶着要獲取這件功勞。在赤行者當中,職位的高低皆有功勞來計算,能排名赤字輩的,例如赤七、赤九之類,都是積累了一定的功勞後才能排上名號。而像誅殺叛徒這類的大功勞,一旦成功,就能直接升錄赤字輩,如此大的誘惑,即使任務再難,弟子們也願意冒險一試。因爲在他們的心中,能排上赤字輩,便是對他們行爲和操守的最大認可。
赤主淡淡地掃視着弟子們,脣角輕扯,他持簫的手腕忽然一轉,手中的玉簫脫手而出,直直地沒入了樑柱之中,只餘下不到兩指寬的末梢留在外面,而另一端穿透樑柱,也伸出了兩指寬的距離,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弟子們不由地驚歎,如此深厚的內力,他們怕是再練上幾十年也未必能及得上。
“誰能將玉簫安然無恙地拔出,我就讓誰接手這項任務。”
底下一片譁然,這個難度未免太高了些!
燕君也驚詫地注視着插在樑柱中的玉簫,分寸和力度都把握得如此恰當,這得需要多深厚的內勁才能辦到?她回眸再次凝視赤主,他果然不是個平凡的人物,就連她也成了他的崇拜者之一。他,不愧爲赤行者的領袖,名符其實!
在她思索的過程中,已經有弟子開始嘗試拔簫,或用蠻力推動,或用巧力抽取,可是皆未成功。不斷地有人放棄,前去嘗試的人也越來越少,到最後大家都垂頭喪氣,無計可施。
燕君沒有興趣再繼續觀賞下去,她深曉知道越多越危險的道理,無論他們挑選出誰來懲罰叛徒,她都不想知道。她悄然起身,退出了財神廟。
天道門,無論是他們的赤主和墨主都是非同一般、驚才絕豔之人,那麼天道門的門主,穆青雲的師傅,又該是怎樣一個可怕的人物?她暗暗心驚,他對穆青雲下毒,逼迫他去偷盜天書,可見他是個如何歹毒之人。可爲何她所見到的赤主和墨主都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呢?究竟是他們僞善得太好,還是天道門之中就只有門主一人心腸惡毒呢?
她對月長嘆了一聲,她在此已耽擱太久,也該往軍營去了。
她剛要離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小君兒,真的不打算認我了嗎?你小時候可是最喜歡賴着我,叫我阿神哥哥的。”
聽着那略帶戲謔的聲音,燕君徹底頓住,回眸對上他淡笑怡然的面容,她恍然大悟。原來他一早就認識她,認識原來的燕君,所以他們之間這麼熟悉,似曾相識。所以他可以對她沒有防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的女兒身,原來如此。
“你在怪我沒去看你嗎?”他幾步走到了燕君的身前,纖長優雅的手指撥弄着她的鬢髮,輕柔地笑道,“五年前是我親自送你入楚,我答應過你,等你滿十六歲,我就去接你回燕國。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正好是你十六歲的生辰,我沒有失約,我來找你來了,你不高興嗎?”
燕君怔怔地望着他,心思輾轉,她該告訴他真正的燕君已經不在了嗎?
細細地打量着他,他眼底流露出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的,不容摻假。從方纔和他接觸後,她就對他有着莫名的親近感,就好像是鄰家的大哥哥。倘若她告訴了他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會很傷心吧?
她垂下了眼簾,不知該說什麼,內心有些掙扎。
南宮神野展眉一笑,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聲細語道:“我的小君兒果然長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聞着他身上清新的氣息,燕君眉心糾起,不願意欺騙他,她推拒着從南宮神野的懷裡退了出來,繁眉道:“對不起,我想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所認識的燕君。”
南宮神野依然淡笑着,他的雙目柔和,靜靜地望着她,並沒有因爲她的推拒而不悅:“小君兒,看來你是真的生我的氣了。”
他輕嘆了聲,繼續說道:“當年親自送你去楚國,我心裡也很難受,我們自小就定了親,你是我的未婚妻,可是我卻沒辦法保護你,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無能!”他神色一厲,有一種冷冽的殺氣瞬間劃過他的眼底,讓人摸不着、逮不住。
“可是現在你不用怕了,阿神哥哥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他恢復了原來的神色,溫柔地撫上燕君的臉頰,指尖輕觸摩挲,說道,“這些年你所受的苦,阿神哥哥一定幫你把它都討回來!”
燕君心中一酸,再次退離了他,她只覺得心底某處揪痛得厲害,她清楚那不是她的真實感受,而是屬於原來燕君的。也許,眼前的這個人在原來燕君的心中真的佔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是卻與她無關,因爲她不是真的燕君。
“對不起,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你口中的小君兒。”
南宮神野眉頭輕蹙了下,忽然拉起她的手,就要掀開她的衣袖。燕君猛然心驚,以爲他要偷襲,對着他猛地推出一掌。南宮神野不動聲色地輕甩了下衣袖,就將她狠厲的一掌化爲無形,化境的功夫,將燕君徹底鎮住了。
“真淘氣!”南宮神野沒有氣惱,依舊笑得雲淡風輕,指着她的手臂道,“你的手臂上有顆硃砂痣,應該在這個位置,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他比劃着她手臂上的某處,笑得自信。
燕君猶豫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處,說真的,她手臂上到底有沒有硃砂痣,她還真沒注意過。聽他說得如此篤定,想來是不會有錯了,怎麼辦?
她有些心虛地瞄向南宮神野,正好對上他狡黠的笑意,她輕瞪了對方一眼。扁扁嘴,算了,認就認吧,她的確是侵佔了燕君的身體,也無法擺脫她原來的身份。只是未婚妻麼?這一條她可不承認,他喜歡的應該是原來的燕君,與她無關,更何況,她已經有了穆青雲,不該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想通了後,她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是燕君,但經過這麼多年,我已經變了,不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小妹妹,更不再是你的未婚妻。我還有事,要離開了,你也有很多要務忙,咱們後會有期吧。”
南宮神野沒有阻攔她,只是靜靜地望着她離開的身影,目光意味不明。
在她即將消失在黑暗中之際,他忽然開口道:“沒關係,我們很快又會見面了。小君兒,你是我的未婚妻,這輩子都是。”說最後的一句話,一抹精光劃過他的眼底,他勾脣淺笑,有着勢在必得的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