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齊聚軍營
隨行的侍衛們相互張望,無法第一時間領悟太子殿下的用意,但還是朝着兩邊分散開,意包圍合攏的態勢堵住了燕君的去路。
趙熙嘉策馬至燕君的跟前,掩去了眼底的喜悅,俊臉頓時沉了下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孤身入營來騙本太子,什麼燕太子在山谷,你想引本太子去山谷中一舉殲滅?”
既然已經被識破,燕君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反正這裡離山谷也不遠了,她若想脫身,他也留不住。
燕君嗤笑道:“是我又如何?你若不是想對我不利,又怎會上當?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存心不良。”
趙熙嘉大笑道:“你也不看看現在的形勢,你以爲你還能從本太子手裡逃脫嗎?本太子找了你這麼久,今日終於有所收穫,你就乖乖地跟着本太子回營,別再妄想逃離。”
“我以自己爲誘餌,來釣你這條大魚,又豈能空手而歸?”燕君詭異地一笑,將兩指放在了嘴邊,忽然一聲長嘯傳遍方圓之地。
趙熙嘉眉心糾起,警覺地關注四周的環境,但見沒有任何響動,他又開始狂肆地大笑:“就這點技倆嗎?本太子看你也沒什麼能耐!來人,將她綁起來,帶回軍營!”
燕君一直防備着,只待他一聲令下,她揮着馬鞭朝外衝了出去。
“駕!趙熙嘉,你休想抓到我!”
馬蹄翻飛,直接甩開了擋在前邊的幾名侍衛,手中的鞭子也不閒着,狠鞭在對方的馬腹上。她匍匐着身子向前,貼緊馬背,以防有暗箭偷襲。
目視着前方山谷的方向,只要她進了山谷,那麼她就安全了。
“你別走!”趙熙嘉急了,他好不容易纔找到她,怎能就這麼讓她逃脫了?他揮斥着馬鞭,緊跟而上。
他身後的侍衛們急了,在後面大喊:“太子殿下,小心有陷阱!”
趙熙嘉顧不得這許多,只想追上她,天曉得他這幾個月來是如何瘋狂地找她,哪怕前方真是陷阱,他也要闖上一闖。
這時,從遙遠的曠野上傳來一陣怪異的隆隆聲響,透露着詭異的氣氛,讓人聞之不寒而慄。與此同時,恰似萬馬奔騰之聲,又似千軍萬馬之勢,從山谷的左右兩側方向傳來。
座下的馬匹驚恐地嘶叫,不再前行一步。燕君牽馬左右相顧,心底深處也升起一股莫名的驚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完全不在她的計劃之中。
在原野的盡頭,滾滾的塵土飛揚滿天,有席捲寰宇之勢。燕君、趙熙嘉,還有他的侍衛隊們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每個人的眼中都寫滿驚懼。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被塵土覆蓋包圍的背後,藉着夜幕,讓人分辨不清來者究竟爲何物,但那股駭人的煞氣卻是越來越濃烈,威壓之氣撲面而來。
“啊,快看!是狼羣!”
一人驚叫之後,在塵土的陰影之中,大家都看清楚了那一羣驚恐之物的形狀。
狼羣,竟然是狼羣!
一雙雙幽綠的狼眼迸射着煞人的光芒,就連燕君也嚇得渾身哆嗦了下,彷彿回到了初至楚國時那攝人心魄的鬥獸場。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卻也讓她發了一身冷汗。
噩夢,簡直就是噩夢!
燕君掏出了藏在靴子裡防身的匕首,做好備戰之姿,心裡想着她的訊號已經發出,想必幫手很快就能趕到,她只須抵擋一陣即可。回頭看向趙熙嘉等人,侍衛們已將趙熙嘉圍成一團,積極防禦。
“君兒,快到這裡來,你一個人危險!”趙熙嘉突然朝她喊了聲,帶着關切之色。
燕君明顯一愣,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讓開!”趙熙嘉突然從侍衛的包圍圈裡闖了出來,直奔燕君方向。待臨近時,他的手伸向了燕君,想要拉她。
燕君卻以爲他是想偷襲,匕首一擋,在他手背上劃出一道大口子:“你滾開!”
趙熙嘉冷嘶了聲,露出疼痛之色,卻還是不放棄道:“君兒,你別誤會,我不是想抓你。現在我們身處危險之中,你還是跟在我身邊比較安全,我的侍衛們能抵擋一陣的。”
燕君詫異地打量着他,越來越搞不清狀況,餘光處瞥見狼羣已經臨近,她大喝了聲:“大家都下馬,聚在一處!”她認同了趙熙嘉的話,危急關頭,他們的確只有同心協力才能脫險。趙熙嘉緊隨在她身旁,他的侍衛們自然也只能和他待在一處,各自取出了武器準備應戰。
“殺——”
“殺——”
面對瘋狂奔襲而來的狼羣,燕君等人也廝殺得瘋狂,生死之戰,毫無保留。也只有在面臨生死之際,人的潛能才能發揮到極致。
殺、殺、殺,無止無休地殺戮!
誰在速度和力量上佔了優勢,誰就獲得了生存的希望,不止是人,狼也是同樣的。
只可惜,他們勢單力薄,無法擋住狼羣一撥接着一撥的猛烈攻擊。趙熙嘉的侍衛們忠誠職守,一個個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趙熙嘉,最終也一個個死在了狼口中。燕君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地動容。分神間,一隻野狼猛撲而至,燕君的匕首正插在另一隻野狼的咽喉中,來不及拔出,眼見着就要被野狼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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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一隻手臂擋在了她的身前,伴隨着一聲沖霄的驚叫,野狼生生地咬去了趙熙嘉手右臂上的大塊肉,白骨畢露。容不得燕君半點兒遲疑,手中的匕首迴轉,狠插入野狼的咽喉。
意味深長地瞥了趙熙嘉一眼,他濺滿鮮血的俊臉此刻扭曲得厲害,手裡的刀也掉落在地。燕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會救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不是應該很恨她嗎?爲何還要冒着生命危險救她?
手中的匕首依舊不停地揮舞着,腳下下意識地靠近趙熙嘉,幫着他抵擋狼羣的攻擊,燕君身上也已多處被咬傷,但與趙熙嘉相比起來卻輕了許多。
“小君兒!”
聽到遠處熟悉而急切的喚聲,燕君猛然擡頭,看到那一抹鮮紅的身影正凌空朝着她的方向飛奔而來。南宮神野手中的劍氣不斷舞動,從狼羣中開出一條道,而他身後的萬千士兵就順着他所開的道一齊潮涌而上。
救兵來了,救兵終於來了!
燕君長舒了口氣,恰時,在山谷之側傳來一陣簫聲,跳躍詭異的音符似在傳達着什麼訊息。她翹首遠眺,在山谷之側,三匹快馬飛奔而出。
跑在最前端的一匹白色駿馬的上方,那一襲白衣勝雪彷彿照亮了夜空,他的脣邊含着玉簫,看不清他的神色,燕君卻用心感受到了。她徐徐閉上了眼,搖搖欲墜的身體終於因着疲累而倒下。
旋轉,旋轉,不停地旋轉!
眼前一片混沌,彷彿進入了一個迷域。
燕君深處於迷霧之中,尋不到方向。渾渾濁濁間,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沉睡的眼皮跳動了下。
“君兒,快醒醒!”
“小君兒,不要睡了,快點醒來!”
“君彥,你千萬不能有事,快點醒來吧!”
“……”
燕君朦朧間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喃喃出聲:“青雲——”
穆青雲坐在牀邊,聽到她的輕喚聲,欣喜若狂,抓着她的手道:“君兒,我在這裡,你快醒來看看我。”
牀頭擠成一堆的人羣此刻終於散了開去,各人臉上皆有些許失落,她在昏迷中唯一喊的名字不是他們。他們唯有將地方騰出來讓給穆青雲,她心中最爲在意之人。
燕君微微睜開了眼,穆青雲焦急而關切的臉孔就這麼印入了她的眼簾,她眨了眨眼,以爲自己仍在夢中。記憶迴歸,她昏迷前的瞬間,她清楚看到了馬上之人。那馬上吹簫之人,正是闊別數日的穆青雲,他真的來了!
雙脣抿成了一條線,生死剎那的感悟,讓她更加珍惜生命,她起身撲入穆青雲的懷中,低低地嗚咽:“&*¥¥,……”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穆青雲一頭霧水。
“&*¥¥,……”我好怕被狼分屍了,我不想死得那麼慘。
“……”穆青雲求助地轉頭望向其他幾人,南宮神野、秦翊、洛千雲和段奕鴻四人皆搖搖頭,表示也聽不懂她老人家的鳥語。
“&*¥¥,……”更可惡的是,我差點跟趙熙嘉那混蛋死在了一起。
“……”穆青雲無語地摸摸她的頭,不知從何說起。
“我死也不甘心!”燕君滿腔地悲憤,順便在穆青雲身上蹭了蹭,將鼻涕眼淚都抹在了他的胸前。
衆人長舒了一口氣,這句總算是聽明白了。
穆青雲心疼地摟着她,柔聲安慰道:“好了,別哭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燕君紅着眼圈從他懷裡擡起了頭,這時才注意到牀邊還有南宮神野四人在,她嘴角抽了抽。爲什麼沒有人告訴她,這裡有這麼多人?那她方纔的糗樣不是全讓他們看到了?
“啊,我好暈!我還沒清醒。”
她軟軟地倒了回去,順便擡手將被子覆在了頭上,打死她也不要再讓他們看到她的糗樣,真是丟死人了!
秦翊第一個不客氣地嗤笑出了聲,她這裝暈也裝得太假了吧?
“別裝了,想哭就哭唄。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哭鼻子那是正常的!”
被子裡猛地一抖,燕君狠狠地咬牙,該死的秦翊,笑死你算了!
被子外的笑聲越來越大,其他幾人也加入了秦翊的行列,氣得燕君更加不想出來了。
穆青雲隱忍下笑意,朝着幾人輕咳了幾聲,彎身扯着被子,勸道:“君兒,出來吧,沒人會笑話你的。”
“讓他們都出去,我纔出來!”被子裡發出悶悶的聲音。
穆青雲對着四人掃了一圈,沉聲道:“你們聽到了?君兒讓你們出去!”話語之中頗有些得意之色,他也覺得這四人極爲礙眼,尤其是南宮神野和秦翊兩人,讓他覺得很是不爽。
南宮神野上前一步,拍着穆青雲的肩頭道:“小君兒說的是讓他們出去,可不包括我。”
“也不包括我!”秦翊也跟着上前一步,橫眉掃向洛千雲和段奕鴻兩人。前者委屈地摸了摸鼻子,爲了替她治傷,他忙前忙後的,現在可好,竟然要將他趕出去,他很不甘心。而後者則是酷酷地挑了挑眉,爽快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燕君聽着他們的話,無比地鬱悶。拿被子蹭了蹭臉,抹掉眼淚的痕跡,她終於從被子裡露出了臉,斜瞪着幾人,沒好氣地問道:“你們怎麼都來了?”
秦翊強勢地往牀邊一擠,將穆青雲擠到了一邊,看着她說道:“我身上的案子已經查清,父王就將我放了,任我自由出入。我不放心你,所以就來了。”
穆青雲在他身後冷哼道:“你可別忘了,是誰幫了你的忙!”
秦翊嘴角抽了下,頗爲尷尬地說道:“那也是君彥讓你幫我的,我只謝君彥,纔不謝你!你這個無恥小人,竟然打暈我,勾引君彥,真不要臉!”
勾引?
燕君嘴角抽抽,他還記着那事兒呢?不過這種事能不能不要在這裡討論?她都快要找個地縫鑽了。
穆青雲一想到那天之事,俊臉上就浮起了得意之色,揚眉道:“君兒早就是我的人,你嫉妒也嫉妒不來,還是省省心吧,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在這裡礙眼!還有,這裡可是燕軍的軍營,你一個堂堂秦國太子,應該到秦軍的軍營去纔是。你留在燕軍的駐地,莫非是想竊取軍事機密?”
秦翊被他激得臉色陰沉,衝他大吼道:“穆青雲,你少在這裡得意!你不也是楚國人,楚國的陵遠侯?怎麼也留在燕軍的駐地?莫非也是想竊取軍事機密?我們秦軍好歹也是和燕軍站在同一戰線上的,而你身爲敵軍的侯爺,似乎更不應該出現在此。”
穆青雲挑了挑眉,優哉遊哉地說道:“誰說我是楚國人?我現在已經是半個燕國人,很快就完全是燕國人。”
不止秦翊,就連燕君也訝異地睜大了眼,他怎麼就成了燕國人?
穆青雲微微一笑,好心地爲他們解惑道:“君兒,你忘了?我現在可已經是你的人,那不就是半個燕國人?等我們正式成了親,有了孩子,那我就跟着你徹底成爲燕國人了。”他笑得眯了眼,風騷至極,似乎成爲燕國人是一件極有殊榮之事。
秦翊一個沒忍住,就直接“呸”了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輸給他,因爲他還不夠他無恥,不夠他小人。
南宮神野好笑地看着兩人鬥嘴,帥氣地扶了扶額角的鬢髮,說道:“要說最有資格留在這裡的人,應該是我。我不止是地地道道的燕國人,而且還是小君兒的未婚夫。自古以來,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天經地義。青雲,你跟小君兒可是名不正言不順,就算你說破了天,那也是沒用的。”
他此言一出,秦翊和穆青雲兩人皆齊齊沉下了臉,銳利的目光掃向南宮神野,很是質疑他未婚夫的說法。
“君兒,真有此事?”穆青雲最後還是選擇相信燕君,想從她這裡得到準確的答案。
秦翊也緊張地望向燕君,害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答案。
燕君扁了扁嘴,瞪了南宮神野一眼,不明白他爲何突然擺出未婚夫的名頭來:“阿神哥哥,咱們不說好了嗎?以後以兄妹的關係相處,什麼未婚夫婦,我可不認。”
南宮神野隱忍下某些不良的情緒,淡淡一笑道:“想要解除婚約,那也得大王同意才行,在未解除婚約之前,我們還是未婚夫婦的關係,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除非,你想讓我背上被人甩、被人戴綠帽子的臭名?”
燕君額頭一滴冷汗,有這麼嚴重嗎?按他的說法,她現在跟穆青雲在一起,豈不是搞外遇、偷情?
“這婚約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南宮神野擺出一副無辜委屈之色道:“我的小君兒,這門婚約在我們燕國,那可是家喻戶曉的。誰不知道燕國的二公主自一出生就和南宮世家的大公子訂了親?難道你真的想讓我被人恥笑一輩子?”
穆青雲冷瞪了他一眼,不悅道:“阿神,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跟君兒之間的關係,可不是外人能輕易界入的。你若是執意要跟我爭奪君兒,就別怪我不顧師兄弟情誼!”
南宮神野玩世不恭地笑着,拍拍穆青雲的肩頭道:“這就沉不住氣了?若是真要動起手來,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功力不分上下。就算是你出動墨行者與我的赤行者對抗,那結果也是兩敗俱傷,更何況,我手裡有兩樣制勝的關鍵,恰恰是你沒有的。你想要贏我,不是那麼容易。”他的話裡暗藏玄機,在場的幾人都聽出來了。
兩樣制勝的關鍵?
燕君聽得雲裡霧裡,真不明白他們究竟在爭什麼,難道她喜歡誰不喜歡誰,還能是他們來決定嗎?
穆青雲則明顯地沉了臉,他知道自己究竟輸在了哪兩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