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不要白不要
未幾,守門的四名士兵被召了進來,齊齊跪於大帳中央拜見。
還未等秦風開口,蒙德忠已立於四人跟前,質問道:“你們四個今日可曾見到君教頭出營?”
四人擡頭看了一眼燕君,齊齊搖頭道:“回蒙將軍,我等未曾見到君教頭出營。”那整齊的話語,彷彿彩排過一般,燕君不由地冷笑,她記得方纔進軍營時,她還與其中一人打過招呼,隨口詢問了幾句。她頓時明白過來,這本就是一個圈套,無論她怎麼否認,都逃不過被誣陷的罪責。
她繞身到四人跟前,冷笑道:“你們沒有見到我出營,那可有見到我何時歸營?”
四人有意無意地朝主位之側方向瞄了一眼,皆低頭不語,只是這一瞥已經說明了問題。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君教頭,你還想如何抵賴?你藉着挑選火槍隊士兵之便,大肆斂財,違反軍紀軍規,你可認罪?”
面對蒙德忠咄咄逼人的控訴,燕君算是明白了個大概,只是他們究竟是如何找人冒充她收受賄賂的呢?
“明白了,就是說我在挑選士兵的過程中,收了大量的贓款是吧?”她的眉宇緊了又鬆,嗤笑道,“那贓款呢?贓款在哪兒?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收受了多少賄賂。”
“來人!去把證據取來!”
蒙德忠一聲吆喝,門外的士兵果然惟命是從地領命跑開。
燕君環掃着現場衆人的神態,一場栽贓的把戲,就將所有人的本性都暴露了出來。子歸,這就是你要的效果吧?蒙德忠一員老將的存在,在軍中威信之高,恐怕連你這位新上任的大將軍都遠遠不如,這就是你想要試探的結果吧?
她冷冷地掃過主位上恍若未聞的秦風,和他身側帶着得意之色的趙倩茹,無論這場戲究竟是誰導演,她都無疑地成了犧牲品。想要她成爲犧牲品,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不多時,士兵們將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和銀票擡了進來,置於大帳的中央。好傢伙,那一張張的銀票都是上千兩的面值,他們爲了誣陷她,還真是肯下本錢呢。這一整箱的寶貝價值折算起來,至少也有百餘萬兩銀子了,接近鏢行一個月的收入。
燕君一邊清點着財物,一邊勾脣輕笑,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不錯,想不到士兵之中還有這麼多的有錢人!好,麻煩你們再把它擡回我的營帳,幫我看牢它,回頭我賞你們每人十兩銀子。倘若這裡面的東西,少了一兩,我也要找你們賠的。行了,擡回去吧。”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聽她的。
燕君回頭掃了一眼兩邊皆有些目瞪口呆的將軍們,拍手道:“好了,事情呢,我也清楚了,不就是收了點銀兩嗎?既然大王將火槍隊的訓練任務交給我,那麼要如何挑選隊員,如何訓練,自然也就歸我全權處理了。”
“知道火槍隊的意義所在嗎?它是此次我們擊敗楚軍的關鍵所在,也相當於是我軍的一件秘密武器,所以在挑選火槍隊的隊員之時,必須經過嚴格的審覈。”
“沒錯,要入火槍隊,那是有門檻的,不繳足足夠的學費,就是想摸一下火槍,那也是休想!別看你們一個個在軍中的資格老道,可是你們沒有足夠的誠意,那也是沒有資格接觸火槍的。”
她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話語,將蒙德忠氣得臉色忽紅忽青,就沒見過這麼無恥之人。被人揭穿了收受賄賂的罪名,她不但不反省,還理所當然,真是無恥至極。
“你別以爲有了大王的特殊委任,就可以胡作非爲,軍中是有軍紀的!”
燕君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軍紀嗎?那是限制你們秦軍的,我又不是你們秦國人,你們憑什麼用你們秦國的軍紀來約束我?” шшш▲Tтkā n▲¢O
她湊近蒙德忠的一張黑臉,眨眨眼道:“老人家,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吧?你可知道以下犯上在你們秦軍的軍紀裡該受到如何的懲罰?”
蒙德忠哪裡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她是大王派來的,沒有任何官銜,也沒有任何軍功,就不知她是如何得到大王信任,得此特殊委任的。他內心裡認定對方一定是倚靠着裙帶關係,這才能一步登天。對於此等並非倚靠軍功和資歷上位之人,他很是鄙視,所以在聽聞她爲挑選士兵而大肆搜刮財物時,他才顯得如此激動。
“你不就是個教頭嗎?你如此無禮地對老夫說話,這纔是以下犯上。”
燕君惋惜地擺擺手,好心提醒他道:“看來老人家真是被人當槍使了也不知道,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呢,姓燕,名君,乃是燕國不折不扣的太子。若論身份,可是跟你們大將軍平起平坐的,就連你們的王妃在我眼裡,那也是不值一提,更何況是你們這些小人物了。你若不信,可以問問你們的大將軍,看我說的是否屬實?”她說着,挑釁地朝着趙倩茹的方向斜睨了一眼,成功地看到她變了臉色。
“你是燕國太子?這怎麼可能?”
蒙德忠脫口而出,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在他的預想範圍之外。其他的將軍們也是大吃一驚,皆帶着疑惑的目光望向秦風,想從他處得到答案。
秦風挑了下眉梢,顯然也有些意外她突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慢條斯理地說道:“啊,對,她的確是燕國的太子,只是爲了防止楚軍得知秦、燕兩國合作,這才隱瞞了她的真實身份。”說完,他帶着興味的目光打量着燕君,她的反應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得到了秦風的肯定,蒙德忠的臉色愈加難看,依舊不折不撓道:“就算你是燕國太子,那也不能隨意在軍中斂財、違反軍紀,這成何體統?”
燕君嬉笑着,故意氣他道:“是不成體統,可惜啊,你老人家管不着我!”
“多謝你們的金銀財寶了,一下子收了這麼多的財寶,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花了。我先走一步,你們繼續慢聊。”她轉身招呼着那幾名還愣在原地的士兵道,“別發愣了,擡起它,跟我回營帳。放心,賞錢少不了你們的。”
士兵們一看形勢大逆轉,又有賞銀,也就顧不得了,將箱子擡了起來。
在衆目睽睽之下,燕君大搖大擺地支使着士兵們將她的財物擡回了自己的營帳,既然他們想要誣陷她,她也不能白讓人冤枉了,收點銀子作補償也不錯,至於名聲嘛,她又不打算在軍營里長待,名聲臭就臭點,也值不了幾個錢。
在帳簾落下的瞬間,她回眸瞥了趙倩茹一眼,看她的臉色黑沉,雙手緊攥着,心情頓時大好。
大帳內,蒙德忠和將軍們不滿的聲音迭迭而起,燕君勾脣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已經被犯到了,她也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燕君回到營帳沒多久,秦風也跟着緊隨而至,她繼續清點着箱子裡的財物,沒有搭理他。
“怎麼了?還在生氣?”秦風自己尋了個座位坐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她果然猜對了,他是知道內情的,卻依舊沒有站出來替她說話,任由那幫將軍們圍攻她,她實在是心寒。
燕君依舊不理會他,將箱子裡的銀票一張張地挑出疊加成堆,正好潤之那裡缺少做生意的本錢,她得想辦法將這些銀票送去,物盡其用,也不枉她捱了罵名。
秦風見她不理會,輕嘆了一聲,幫着她一起整理銀票。
燕君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呵斥道:“停!拿開你的髒手!這些都是我的。”
秦風輕笑道:“你何時變得如此愛財?我怎麼沒發現?”
“你沒發現的事還多着呢。”燕君心思一轉,朝他攤手道,“你上次送給我的玉佩呢?我反悔了,想要拿回來,看那玉質很不錯,應該值不少銀子。”
秦風微愣了下,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牌,放入她的掌心:“上次的玉佩在離歸鎮丟失了,一直沒有找着。這是代表我端王身份的令牌,同樣意義非常,你收着吧,還是一樣,見物如見人。”他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柔和,意味深長。
燕君在心中冷笑,到這個時候,他還想以情打動她,未免太過可笑了。她毫不客氣地接了來,前後翻看了下,便揣進了懷中。
“好了,我收下了,你請回吧。”
秦風輕嘆了聲,看來她的怒氣未消,他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她轉了身,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態,他也只能將要說的話嚥下。
“那我先走了,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聽着他的腳步聲越趨越遠,燕君重新從懷裡掏出了金牌,在手中拋擲了一番,脣角勾勒。有了這塊令牌,事情就好辦多了。想不到她臨時起意問他討要玉佩,卻得到了這麼一塊重要的令牌,那麼想要爲秦翊洗脫罪名就更加有把握了。
她將銀票捲起,塞入包裹中,又將段奕鴻召了來,吩咐道:“你立即帶上這些回酈城,將它們送到青雲的手中,告訴他務必幫秦翊脫險,這是我欠他的。這一塊是端王爺的令牌,你一起交給他,他見到後自會明白。”
段奕鴻收了金牌,猶豫道:“你一個人在軍營裡,就不怕有危險?我方纔聽說了,他們都針對你,排擠你,你在軍營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放心吧,我答應了秦風助他奪得王位,他就不會讓我有事。我留在這裡,正好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穩住他,以免他繼續對秦翊下手。”
段奕鴻微蹙了下眉頭道:“我看他好像對你別有用心。”
“你倒是觀察仔細,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秦翊的安全,我欠他太多,不想他有危險。秦翊堂堂一國的太子,哪怕真的殺了人,也不至於背上罪名。滿朝之中最想看他不好過的人,就是秦風,我料定此次的事一定與秦風有關。若不是他死咬着這件事不放,誰敢動當朝太子?”
“所以你想借秦風之名去朝中調解,甚至憑藉着他的令牌,可以讓證人更改證詞爲太子脫險。而秦風遠在邊關,不能及時地與有關官員聯絡,等到他得知了真相,那時候太子一定已經無罪釋放。”
“真看不出你還挺有偵探頭腦的,不錯,不錯!”
燕君對於他的分析,很是認同,她打的的確是這個主意,相信穆青雲見到令牌後也會明白她的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