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書童條件
燕君的眼睛忽地放亮,好歹毒之人,竟然拿人命開玩笑!
憑着聽覺,她判斷出那箭飛射的方向,正對她脊背的中心,絕不是開開玩笑嚇唬一下這麼簡單。此刻若是換作他人,不是倉皇而逃,就是嚇得暈了過去。也就是她,特工燕君,才能臨危不亂,一動不動地靜待背後飛箭臨近。
只差一臂距離的位置,箭頭眼看着就要貫穿她的脊背而入,她忽然一個俯衝,單膝而立,如飛燕展翅身體前傾,飛箭擦着她的脊背繼續向前飛行。然而只飛行至一半,又被她以赤手空拳生生截斷,她的手腕轉動,藉着箭頭飛行的慣勢,巧妙地施力,改變了木箭飛行的方向,讓它從何處來歸何處去……
“啊——”
“啊——”
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從水榭中傳出,燕君依舊保持着先前的站姿,脣角勾笑,這點技倆就想嚇唬她,還嫩着呢。
“七爺,您沒事吧?”
“滾!”
聽着水榭內的動靜,燕君不由地感嘆,想她前世好歹也是國家級的超級特工,如今卻來給一個心智不成熟的紈絝子弟當書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暫且忍耐一段時間,待楚城的風聲沒那麼緊,再考慮後路不遲。再說了,她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根本不熟悉,除了知道這片大陸共有三個國家,西秦、東楚、北燕外,她一無所知。未來的路途在哪裡,她至今都沒有方向,還有她這個身體的燕太子身份,她是否有必要替死去的人完成她未完之事,她也沒有定論。
“君彥,七爺讓你進去。”
君彥,是她告知邢都的名字,取了原名反過來的諧音。燕君回頭,輕掃了眼面色煞白的邢都,提腳往水榭中走去。他現在想必已經開始後悔招惹她這個煞神進府了吧?
“你就是君彥?”
高闊的太師椅上斜躺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年紀大概在十三四歲左右,長了張稚嫩的娃娃臉,兩腮上還帶着些嬰兒肥。他說話時,嘴角梨渦初顯,可愛得緊,猶如鄰家的小弟弟。
燕君對他印象不錯,只是他說話的語氣驕縱得很,帶着少年老成的蠻橫口氣,似乎習慣了居高臨下的說話方式,就連看人也是斜着眼,不拿正眼瞧人。
在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少年也在打量着她,看到她臉上那道醜陋的傷疤,他濃眉的劍眉皺成一堆,朝一邊的邢都招了招手道:“她怎麼長這麼醜?你想讓她來嚇爺嗎?”
“回七爺,她原來不是……”邢都剛要將事實說出口,卻招來燕君的一記冷瞪,愣是將他生生給威懾住,不敢再繼續多言。
燕君自行找了個座位,無視主僕兩人詫異的目光,不卑不亢道:“七爺若是如此以貌取人的敷衍之輩,那君彥留在此也沒有任何意義。”
少年的確很詫異,還從沒見過比他還橫的人,她口中說留在此沒有意義,人卻不請自坐,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走嘛。少年的黑眸微眯,透射出兩道狡黠的光芒,挑眉道:“你要留下來也行,先試用三天,若是三天後你還想繼續待在府裡,那爺就請你當爺的書童。”他心裡一陣奸笑,恐怕不用三天,今晚她就待不住,捲鋪蓋走人了。他這個府邸,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待的,也不是隨便什麼人敢待的。
燕君端坐在一邊,手指有規律地敲擊着桌面,一邊觀察着房中的佈置,一邊隨口說道:“要我當你的書童,有三個條件:一,給我一間單獨的房間,平日裡不準任何人打擾;二,每天我只工作四個時辰,多餘的時間,另外付費計算。每月你得付我一百兩銀子的酬勞,概不拖欠;三,我不對府上任何人行跪拜之禮,包括你。”
少年聞言,差點從太師椅上摔下來,他寫的告示沒有弄錯吧?他記得他請的是書童,而不是大爺。邢都也是一臉驚詫和呆愣,他這個管家在府裡待了這麼久,也沒有享受過她這等待遇,更何況她一個小小的書童了。這樣的條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你是不是首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爺我請的不過是個小小的書童,敢問你是滿腹經綸的才子,還是著書立說的大師,就值爺給你這麼多的特許?”
燕君稍稍轉眸,掃視着少年瞪得圓溜溜的晶亮眼睛,模樣十分得意,她就想不通,明明是個風華正茂的花樣少年,怎麼就養成這麼古怪暴戾的性子?
她伸手取來桌上的一隻茶杯,捏在兩指間來回摩挲,隨着她暗中不斷地使力,細細碎碎的粉末自她指尖掉落。她擡眸,滿意地接收到少年和邢都兩人驚駭的目光,勾脣淺笑道:“你們既然將我請到了府裡,那麼書童一職便非我莫屬。你可以不答應我所提的要求,但我會自行從府裡取得我應得的報酬,畢竟這個府裡值錢的東西着實不少。”是的,她方纔隨意打量了一圈,就看到了水榭中擺放着不少值錢的古玩和字畫,隨便哪一樣拿到外面去賣,相信一定能賺個好價錢。
少年瞪大了眼睛,她這分明就是想賴在這裡不走了,哪裡會有這種人?他氣惱地瞪向一旁的邢都,他到底是哪裡找來這麼個難纏的人物?方纔偷窺到她避箭和反襲的動作,就已覺得她非尋常人,如今又見一個茶杯在她指尖瞬間化爲烏有,他就意識到他果然招惹了個比他更難纏的人物。
燕君冷冽的目光射向他,帶着威懾之意,是的,她是不打算走了。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們既然將她請了來,在她還沒打算走之前,他們別想妄圖將她驅趕出府。
少年卻是不信邪,也冷眼回了她一記,朝着水榭外下令道:“來人,將此狂妄之徒給爺丟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