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得罪老將
午飯時,秦風派人來請燕君過去大帳內用餐,被燕君斷然拒絕,她可不想對着他們夫婦倆吃飯,不止吃不下,還倒胃口。叫上段奕鴻,兩人一道出了軍營,往附近的深山中狩獵捕食。
寒冬的深山,多爲枯葉殘枝,就連多數的野獸也進入冬眠。燕君和段奕鴻兩人兜轉了許久,纔在山中打到兩隻野兔,架火烤兔。
“段段,好了沒,我快餓扁了。”
燕君蹲坐在火堆前,兩眼直盯着火架上的烤兔,不停地咽口水。還別說,某位段同志的燒烤技術真是不錯,那兔肉烤得不慍不火,表皮金黃酥亮,十里飄香,看得燕君直眼饞。
段奕鴻不滿地朝她瞪眼,手上的野兔繼續有規律地翻動着,酷酷地說道:“叫我的全名,或者叫我段盟主,否則沒得吃。”對於她的稱呼,段奕鴻極爲不滿,也很鬱悶。什麼段段,小段同志,他怎麼聽怎麼彆扭。
燕君繼續屢教不改,調戲他道:“別害羞嘛,叫段段多親切?咱們的僱傭關係好歹也維持了這麼久,那是有交情的,可不能像那些俗人般以盟主稱呼。多俗氣,你說是不是?”
段奕鴻以鼻孔出氣,冷哼了聲,沒再理她。燕君斜睨了他一眼,真是沒趣!
“哎,說實話,你留在我身邊,究竟有什麼目的?能直接告訴我嗎?相互猜忌的事太累了,大家能不能直接點,有什麼說什麼?”
段奕鴻挑眉望向她,彷彿看到怪物一般,真不知該說她天真好,還是該說她爽直。他冷着面孔,搖頭道:“當初可是你自己硬將我留在身邊的,現在卻懷疑我的用心,你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相矛盾了?”
燕君長嘆了聲,仰身往地上躺了下去,雙手交叉置於腦後,嘆息道:“所以我就說嘛,做人太累了,還是做頭豬比較幸福。”她現在只能確定他暫時不會對她造成威脅,可是日後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段奕鴻終於難得得破功笑出了聲,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是頭一次聽人說不想做人想做豬的,你可真是天下第一人。”
燕君搖頭道:“我說得是事實,做豬多好?有吃有喝,沒有什麼追求,閒來沒事就睡,睡醒再吃再喝。倘若是頭公豬,還可以享有後宮母豬三千,豔福不淺。”
段奕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個不停:“你不知道公豬交配時是沒有選擇的嗎?主人拉來哪頭豬,它就得上哪頭,自己沒得挑。”
燕君猛然坐起了身,訝異地打量着段奕鴻,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堂堂一個武林盟主,竟然也會講這種冷笑話!衝着她豎起了大拇指,燕君由衷地稱讚道:“段盟主果然見識廣搏,小女子佩服佩服!”還真是個養豬高手,連這個也知道?她在心底暗笑。
段奕鴻沒好氣地瞄了她一眼,一見她這副憋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底不知怎麼在排腹他呢。
“豬養肥了,最終也逃不過被人宰割的命運,所以還是做人好,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
燕君輕笑道:“你這話倒是說對了,說到了我的心坎上。人的命運可以自己掌握,誰也別想操控我的命運。誰敢攔我,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段奕鴻怔怔地望着她頗爲認真的神情,若有所思。
燕君說這話並非無的放矢,只是想給他一些小小的警告,前些日子,他一聽到簫聲就消失不見,已經引起了她的懷疑。她沒有揭穿他,可並不代表她就放任他在她的身後搞小動作。他的武功的確厲害,可以對她造成威脅,然而她身上所揣着的短槍,也足以對付他,所以她並不怕他。
一想到趙倩茹就在軍營中,燕君心情煩亂,不想早早地回去,於是拉着段奕鴻又在深山中兜轉了許久,直至天黑纔回歸軍營。
剛至軍營,就有士兵來報,西戎國的火槍已全部到位,火槍手也挑選完畢,一共一百人。
聽到人員已經挑選完畢,燕君心中隱隱有些不滿,這等大事怎麼不等她來商量就決定了呢?又豈是隨便任何人都能成爲神槍手的?若是全是些草包,即使給了他世界上最先進的槍械,他也同樣能將子彈打偏,甚至誤傷。
不行,這事還是得跟秦風說一聲,人員她要親自來挑選。
一路來至主帳,凡經過她身邊的士兵都以異樣的目光看着她,帶着鄙夷之色,燕君很是訝異。思前想後,她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啊,他們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
來至主帳前,聽到帳內有很多人議論的聲音,像是在進行軍議。守衛的士兵認得燕君,便沒有阻攔她,她直接掀簾步入軍帳中。
“君教頭在軍營裡大肆地收取賄賂,根本就是藐視軍紀,大將軍一定要按軍規處置她,以正軍紀……”
燕君走進主帳時,靠近帳門兩邊的將士們都注意到了,也停了說話聲,而最靠近主位左側的一位將軍是背對着帳門方向,所以根本就沒有看到她,還依舊在那裡慷慨激昂地控訴着,直至發現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才調頭回首。
燕君早已眯起了眼,他口中的君教頭不就是她嗎?她到底哪裡礙着他了,竟然在背後如此詆譭她?
幾步上前,停在左首的那位老將跟前,看他白髮染鬢,歲數應不下五十,且站在諸將的最前列,想必身份地位不低。她咬了咬脣,緊盯着他問道:“你方纔說的人可是我?”
老將微窘了下,隨即冷下臉來,哼道:“說的就是你!你敢做就要敢認,別以爲你是大王派來軍營的教頭,就可以在軍營內胡作非爲。軍營是有軍紀的,作爲軍人,就該嚴守軍紀。”
燕君聽得一頭霧水,轉眼瞄了眼主位上的秦風,他低眉飲着茶水,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他的身側站立的,就是他的王妃趙倩茹,她的目光更加詭秘,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另藏乾坤。這等詭異的情景,讓她心中忐忑,總覺得此事沒那麼簡單。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冷冽的聲音,透着威嚴。
其他人面面相覷,可能是礙於她特殊身份的關係,所以不敢當面指責,唯有她跟前的老將似是咬住她不放了,朗聲道:“你別裝傻了!別人怕你,老夫可不怕你。老夫在這軍營裡三十多年,還是頭一回見着如此膽大妄爲之人,竟然明目張膽地在軍營裡收受賄賂。你若是老夫的手下,老夫一定一刀砍了你!”
燕君咬着下脣,實在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媽的!你能不能說句人話?說了半天,一句也沒聽懂!”
諸將們聽她突然爆出一句粗話,不由地乍舌,那可是軍營裡威望最高的蒙老將軍,哪個在他面前不是低眉順目、百般尊敬的?就連端王爺也要給他三分薄面,何時有人敢如此對蒙老將軍說話?
蒙德忠頓時滿臉漲紅,被她氣得不行,微顫着手指着她道:“你、你怎可如此無禮?簡直沒有家教,不識禮法!”
燕君冷哼道:“無禮?你背後中傷他人,難道就不是無禮?我最痛恨的就是喜歡嚼舌根的婦人,想不到老將軍也加入了她們的行列,看來老將軍的確是老得不行了。我看也別在軍營裡浪費糧食,早早還家娶個老伴,安度晚年吧。”本不想跟他置氣的,只是平白無故聽到他在背後中傷她,這口氣她忍不下。
餘光瞄向主位上的秦風,他依舊低垂着眼瞼,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她卻有種錯覺,感覺他在隱忍笑意,似乎她方纔那一句痛罵時,他手中的茶水還濺出了一滴。
媽的,這到底唱得哪一齣?
她抓狂得厲害,這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蒙德忠經她一番數落,老身板搖晃了下,那張佈滿滄桑的臉別說有多難看了。拿他跟嚼舌根的婦人相提並論早已是對他極大的侮辱,她竟然還說他留在軍營是浪費糧食,這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老將軍!”
“老將軍!”
邊上的將軍看他有倒下的趨勢,連忙上前相扶。蒙德忠一把推開了同僚,嗜血的目光盯着燕君道:“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老將軍是耳背嗎?我就說嘛,年紀大了,就該回家退休養老,留在軍營裡不僅打不了仗,還要弟兄們照看你,簡直就是浪費資源……”燕君一時氣惱,便逞了口舌之快,待見到蒙德忠手撫着心口,嘴脣發紫,有些透不過氣時,她便不敢再氣他了。萬一他急火攻心,喪了性命,那可就是她造孽了。她輕咳了聲,轉緩語調道,“我不過是想知道你們究竟在議論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令人髮指的事,讓你們如此義憤填膺?你好好跟我陳述不就是了?幹嘛一張嘴就跟機關槍似的橫掃一片?老人家了,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就該好好休息。戰場上的事,應該交給晚生後輩。”
這話聽在蒙德忠的耳中,怎麼聽怎麼不舒服,她這麼說也就是說他年老無用,應該被削去兵權了。他在軍營裡奮鬥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他怎麼能甘心就這麼離開軍營?心中的火氣越燒越旺,似要跟她槓上了。
他轉頭朝着主位上的秦風拱手一拜道:“大將軍,此子出言不遜,行爲不端,還嚴重違反軍紀,請大將軍一定秉公辦理,治她個棍杖之罪。”
“請大將軍一定秉公辦理,治她個棍杖之罪!”
在蒙德忠挑唆下,其他的將軍們也紛紛響應,連呼了三聲,甚至齊齊下跪。轟響的奏請聲,傳遍了軍營,引來士兵們好奇的觀望。
燕君眉頭糾結,將目光調向了主位,卻在不經意間捕捉到主位之側趙倩茹眼底一抹得意之色。她猛然驚醒,莫不是這是她的陰謀?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她只出去半日,這軍營之中就變了天?
秦風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一擡手,底下的人立即都消了聲,一臉期盼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判決。他沒有直接回應,只是淡淡地問了句:“君教頭,你可知罪?”
燕君糾結地撓了撓頭,真快被這些人給逼瘋了:“到底什麼事?我出去軍營一整天,怎麼回來就成了罪人了?你們要治我的罪,也至少得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讓我無緣無故背上罪名,換作是你們,你們也甘願嗎?”
蒙德忠繼續揪着她的小辮子不放:“自己做錯了事,還敢抵賴?我們這裡一雙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休想花言巧語矇騙我們。你說你出了軍營,不在軍中,那麼今日坐在你帳中收受銀票之人又是誰?還有,你說出軍營,那是何時出的軍營,又有誰能作證?”
燕君不耐煩道:“我是跟段奕鴻一塊兒出去的,你們不信,可以去問他。”
蒙德忠道:“他是跟你一路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有意包庇你,他的話,不可信!”
燕君實在是被他氣得不行,轉念一想道:“我出軍營時,是從軍營的大門出去的,守門的幾名士兵都可以作證,不信,你們就去把守門的士兵叫來。”是,段奕鴻是她的人,他的話不可信,但士兵的話總該相信了吧?
真是幫老頑固,她今日根本不在營中,何來在帳中收受銀票之說?
慢着,他說她在帳中收受銀票?她幹嘛收受銀票?她越來越迷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