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個擦.
爺爺的,老子不過是看三小姐可憐,送個梨子暖暖她的心,偏你們一個個的看不過眼.
打量老子是傻的,你朱姨娘昨天捱了夫人一巴掌,夜裡又被夫人截了糊,心裡氣不忿,這才攛度二小姐找三小姐麻煩,這才故意把氣撒在我身上.
就憑你這丁末大的心眼,老爺要是把你扶了正,那纔是瞎了眼.林西暗暗的罵了個痛快.
";山秀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姨娘回頭好好叮囑叮囑二哥,別傻不拉嘰的着了別人的道.";高錦葵幽幽道了這麼一句.
朱姨娘一聽,把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擱,怒道:";你若是敢狐媚二少爺,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姨娘不必動怒,這丫鬟若真如此不堪,姨娘何不趁機回了老爺,再換個好的來?";荷花手裡捧着新鮮的瓜果,施施然走進來.
林西驚訝的擡起頭,心下鬆了口氣,救星終於來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敢跟姨娘這樣說話,眼裡還有沒有主子?";山秀杏目圓瞪.
荷花目光冷然:";正是因爲眼裡有主子,才與姨娘這樣說話.二少爺金嬌玉貴的人,若出了點差錯,奴婢們有幾個腦袋也不夠讓姨娘砍的.";
";你……";朱姨娘拍案而起.
";姨娘!";
高錦葵忙起身攔住,朝姨娘遞了個眼色.
朱姨娘很快就領悟過來.
荷花姑娘是先夫人的人,又是出了名的忠僕,在府裡這些年,說話行事從無差錯.她的話,連老爺都要忖度一二,此時若得罪了,倒不是好事.
更何況丫鬟見舊主子一事,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要真鬧到老爺跟前,最後落不得好的,還是她朱氏.
朱姨娘想到此,臉色變了幾變,訕訕道:";得了,起來吧.以後行事.知道點分寸.";
林西抿了抿嘴,朝上首磕了三個頭,陪笑道:";多謝姨娘寬宏大量.";
一心想讓林西倒黴的山秀,見她居然全身而退,氣得朝荷花恨恨的瞪了兩眼.
荷花冷笑一聲.悠悠的走到山秀跟前,用後背擋住了朱氏母女的視線,居高臨下的挑了挑眉.
強大的氣勢朝山秀壓來,不知何故,她竟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忙一縮腦袋,打着哆嗦道:";姨娘,二小姐.咱們回吧!";
……
林西眯着一雙黑亮的眼睛,顛顛的走到荷花身邊,堆着滿臉的笑.道:";多謝荷花姐姐替我說話.姐姐日後有什麼吩咐,只管說話.";
荷花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風斜斜掠過,落在桌子上兩隻喝剩下的茶盞上,露出一絲古怪的表情.
林西不由一緊.這表情她在荷花臉上似曾見過,偏又記不起何時見過.
";你……以後有些事情……還是避着些,免得受無妄之災.";
荷花靜默半晌.幽幽說出這樣一句話.
林西輕嘆一口氣道:";荷花姐姐,我知道了.剛剛我只是瞧着三小姐……";
";你如今已非三小姐的人.";
";我知道.只是主僕一場……";
";她是主,你是僕,不會變!";荷花冷冷打斷.
";哦!";林西愕然.
";朱姨娘和二小姐並非大度之人,你安安穩穩的過了這半年,出府去.";荷花再不願多說,留一個孤寂背影給林西.
林西心頭大暖,心中頗有幾分感動,靈動的雙眸光芒閃過.
……
御書房裡,明道帝趙靖琪把奏章狠狠的往地上一扔,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程鳴,朕早晚一天要殺了他!什麼狗屁御史,迂腐,尖酸,混帳!";
鬆公公瞧着這一地的狼藉,把頭往下低了低,不敢上前去勸,任由皇上在御案前暴跳如雷.
也難怪皇上動怒.今日早朝,那程御史不知死活的上了一道奏章,稱皇帝愛好丹青,花重金收天下名畫,實屬玩物喪志,需得勵精圖志,方不辜負祖宗基業.
你說你個小小的御史,管什麼不好,非得管到皇上頭上.皇上不過是花了點銀子買了幾幅名畫,你就當着滿朝文武百官的面,上了這樣一道奏章,是何居心?你讓堂堂天子的臉面往哪裡擱?
大膽啊,真是大膽!
鬆公公暗地裡狠狠的把程御史罵了一通.
";皇上,息怒.不過是個小小御史,皇上想要治他,還不簡單.奴才就不信,那程御史就是兩袖清風,一身正氣.";
";對,對,給朕查,給朕查個明白.只要他貪了一兩銀子,朕就砍了他的腦袋.";
";皇帝要砍誰的腦袋啊?";
衆宮女簇擁着一華貴女人,緩緩而入.
";母后怎麼來了?";
趙靖琪面色一凜,忙上前行禮.
李太后扶着春陽的手,淡淡的掃了掃地上的狼藉,冷聲道:";我若再不來,皇帝怕是要把這御書房拆了吧.";
";母后,兒臣不敢.";趙靖琪斂了怒色.
李太后親自彎腰撿起地上的奏章,翻開看了看,神色一暗,嘆道:";你可知他爲何要如此大張旗鼓?";
趙靖琪思了思道:";他怕兒臣玩物喪志.";
";這隻爲其一,其二,他是在提點皇上,防着有心之人投其所好.";
趙靖琪垂眼一想,立即明白這話中的深意.
李太后把奏章捋平,輕輕放在御案上,回過身溫和道:";皇上啊,你是一國之君,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盯着呢.你可不能因爲一已之慾,而讓小人有機可趁.";
趙靖琪恭敬道:";兒臣知錯.";
李太后上前,替皇帝理了理龍袍,和顏悅色道:";程御史這人.母后知之甚清,是個忠臣,卻不是個能臣,可用,卻不可重用;此番他能由表及裡.可見這人有幾分真知灼見.然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讓皇上下不來臺,足可見這人,爲人太過剛烈,過剛易折.對這樣的人,皇上需懂得一點.知人善用.";
";以母后之見,該如何用?";
李太后目光深邃,淡笑道:";利劍久藏於劍鞘,便沒了鋒芒;久露於外,又容易傷人.時爾藏之.時爾用之,方是正道.";
趙靖琪只覺得豁然開朗,肅然起敬道:";母后英明.";
李太后含笑點頭.
春陽揮了揮手,身後兩個宮女把手中東西呈上.
春陽上前半步道:";皇上,太后知道皇上從小喜愛丹青,這是太后託逍遙侯在宮外,給皇上尋得幾件真跡,請皇上過目.";
趙靖琪不可置信的摸了摸畫軸.喜出望外道:";母后不反對兒臣……";
趙靖琪此人,從小便喜丹青,然先帝在時.認爲一國之君,不好好讀諸子百家,兵法史記,學爲君之道,偏偏玩什麼丹青,能成什麼大體統.故趙靖琪只敢偷偷摸摸的臨摹名師畫作.
";皇帝.你大了,已是一國之君了.母后若再約束着,像什麼樣子.";
";母后.多謝母后成全.";趙靖琪歡喜道.
這廂邊母子倆正說着話,那廂邊有小宮女匆忙進來,附在春陽耳邊輕語了幾句.
春陽忙道:";太后娘娘,逍遙侯已經入宮,正在長門宮外候着.";
……
";瑾辰,快來瞧瞧,這是太后替我尋到的顧維之的《十二仕女圖》,如何?";
畫上的女子似人非人,似魅非魅,眉眼吊得高高,卻又略帶俏皮.似有溫度一般,心裡盛滿了芬芳的心事.微帶一絲憂傷的眼神,讓人忍不住去猜想,那眼神背後搖曳着,怎樣旖旎的故事.
崔瑾辰搖頭嘆道:";筆細勁古僕,恰如‘春蠶吐絲’,色濃豔且明,正可謂是翩若驚鴻,妙入毫巔.皇上,好畫,好女啊!";
崔瑾辰驚豔道.
";瑾辰懂畫?";趙靖琪喜道.
";略懂一二,皮毛而已.皇上,上課時間已到,別讓太傅久等!";崔瑾辰小心規勸.
";急什麼?朕還未看夠呢.";
崔瑾辰垂了垂眼臉,思緒涌動.
新帝愛畫,他早有耳聞,然此時新帝登位不過短短數月,正該勵精圖治之時,此時太后送畫,是無心之爲,還是有意推波助瀾……
崔瑾辰苦笑連連.他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人,居然還憂心國家大事,真真是不知所謂.
";謹辰,你瞧着這畫中的女子,如何?";新帝指了指畫中一絕色女子道,神色似如癡如醉.
崔瑾辰定定瞧了兩眼,笑道:";皇上,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妙不可言.嘖嘖嘖,可惜是個死物.";
趙靖琪十指撫上仕女的臉龐,順着那柔美的頸脖徐徐往下,再往下,指尖觸摸到仕女胸前的高聳,心中一漾,生出異樣感覺.
這感覺似曾相識.
趙靖琪渾身一顫,突然記起當日他在萬花樓的牀底下,與那醉仙居掌櫃摟在一處的情形,那鼓囊囊的胸,纖細的腰腳,修長的,緊緊的纏在身上,趙靖琪頓時口乾舌燥,血氣上涌.
鬆公公見皇帝臉色不對,輕喚道:";皇上?";
新帝厭惡的看了他一眼.
鬆公公見皇帝把手落在仕女的胸前,頓時明瞭,礙着崔侍讀在,不便多言,心下暗暗盤算開來.
崔瑾辰把新帝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心中一動.
新帝雖然年幼,剛滿十六,卻已對男女之事心生感觸,倘若他能早些大婚,自己豈不是可以……
想到此,崔瑾辰朝皇帝遞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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