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子瞻要走了,你替祖父送一送他!”
林西含笑的臉,忽然頓住。
荷花瞧得分明,幽幽出聲道:“林西,只當送我,你看如何?”
林西忙笑道:“送荷花姐姐,那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說,待林西真正陪着兩人出府時,荷花遠遠的落在了身後。
高子瞻側過臉,瞧着她微微嘟起的紅脣,柔聲道:“侯爺與傳言中的不大一樣,瞧着挺和氣的一個人!”
林西尷尬道:“老人家說話有些直白,你別介意!”
高子瞻眼底涌上笑意:“怎麼會。對了林西,我輸給你的那塊玉佩收起來了嗎?”
“玉佩?”
林西凝神想了想,道:“收在箱籠裡了,怎麼,你想要回去?願賭服輸知不知道?”
“我只是問問!”
高子瞻聳聳肩道:“你好好保管,待我春閨過後,我必要再與你下一盤,將它贏回去!”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林西秀眉高挑,嘴角沁出一個弧度,笑得一臉的得意。
“小心踩着雪!”高子瞻長臂一伸,將她往身邊帶了帶。
林西身子晃了晃,胸口一起一伏几下,方纔站穩。
定睛一瞧,也不知哪個下人偷懶,將雪鏟作一團,堆在了小徑中央。
“嘿,你還挺眼疾手……”
林西轉過臉正想誇幾句,高子瞻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白瓷的肌膚上,幾顆小小的黑痣看得分明。觸手可及的胸膛堅硬有力,沒有讀書人的單薄,反倒有習武之人的建碩。
這廝的身材着實不錯,私底下應該沒少練。
兩人目光相對,林西心中一慌,露出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以作掩飾,腦海中忽然冒出四個字:迅速逃離
“多謝。多謝!”
高子瞻微一點頭,女子淡淡的體香鑽進他的鼻子裡,身子瞬間僵硬。他慢慢伸出手,將她扶正。卻不急着拉開兩人的距離。
“以後小心些!”
溫柔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林西臉上浮起兩朵紅去,臉上竟沿着頸脖擴散至耳邊。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捏着嗓子道:“肯定,肯定!”
高子瞻的眼睛熠熠生輝。這丫頭連耳朵都紅了,是不是因爲害羞所致。
他越發放柔了聲音,道:“那日早點過府,我有好東西給你!”
不知爲何,林西回回跟高子瞻單獨相對時,總會有丫鬟對上主子的緊張。她想都未想就便“噢”了一聲。
高子瞻笑得溫文爾雅:“雪後路滑,不必再送了,回房好好歇着罷!”
說罷,伸手將林西耳邊一縷碎髮輕輕別在她的耳後,目色幽幽。嘆一句:“真是個傻丫頭!”,便高貴大方的轉了個身,翩翩而去。
轟的一聲,林西似被一指禪彈中,半分都挪動不得。她感覺自己連腳底心,都燒成了一塊炭。
禍水啊,禍水,真他孃的是禍水。
林西覺得自己的定力,已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
“姑娘午睡了?”夏風踮着腳尖進屋。
秋雨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夏風坐到她對面。拿起簍子裡的針線活做了起來。剛做了幾針,夏風湊近了低聲道:“高府先夫人忌日,姑娘過去磕頭,是不是不大合規矩啊?”
秋雨嗔看了她一眼。忙起身往裡屋探了探,把門合上了,才輕聲道:“是不合規矩。姑娘跟那府裡非親非故的,這頭磕的明不正言不順。”
“可偏偏是相府大少爺親自過來請,又帶了個荷花來,姑娘不好的拒絕啊!”
秋雨笑了笑道:“你有沒有覺得。高府大少爺看咱們姑娘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夏風認真的想了想,笑道:“被你這麼一說,倒真是有些不大一樣。”
“會不會是……”秋雨擡了擡下巴。
夏風一驚,下意識道:“那世子怎麼辦?”
兩人目光一對視,心裡咯噔一下。
夏風輕道:“世子與咱們姑娘青梅竹馬,又有林老爺的臨終囑託,且世子潔身自好,到現在都沒個通房小妾之流的,我覺得還是世子合適。”
秋雨思忖道:“這事可不是咱們做下人的,可以私議的。姑娘的婚事,只怕得看宮裡的意思!”
“宮裡,你是指太后?”
“自然是太后。她老人家對姑娘的好,有目共睹。姑娘的終身大事,她定要好好相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秋雨道。
夏風眼神一暗,嘆氣道:“如此說來,只怕高府大少爺更合太后的心意。世子將來早晚會回封地,一南一北,路上都要半個多月,太后定捨不得姑娘嫁這麼遠。”
“誰說不是!”
秋雨點頭道:“只是那府裡……”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默默想着心事,再不言語!
簾子被掀開,一個嫋娜的身影夾着寒風走進來。
“姑娘午睡呢?”
夏,秋二人見是冬雪來了,忙讓了座,倒了茶。
“這會子怎麼有空來了?”夏風問。
冬雪微紅着臉道:“大爺在薛姨娘房裡,我閒着沒事,過來瞧瞧姑娘。姑娘在裡頭?”
“剛睡下!”
秋雨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通,低聲道:“大爺對你怎麼樣?”
“嗯!”冬雪垂了眼簾,不欲多說。
秋雨冷笑道:“剛過去幾天,正新鮮着,自然是好的。那大奶呢?”
冬雪一聽到這三個字,眼中涌上怒道:“被禁了足,這幾天說是病了,請了太醫來診脈。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
夏風用胳膊肘推了推冬雪,道:“既然事情已到了這一步,明面上的規矩,你該做的還得做好。雖然禁了足,可她到底是大奶奶,老爺也不可能禁她一輩子。”
冬雪咬牙道:“我就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個齷齪事,心裡恨得不行。”
秋雨插話道:“她如今連孩子都看不見,也算是報應。”
夏風將手搭在冬雪肩上,輕輕婆娑道:“好好調養身子,早些生下個一男半女,你在這府裡也算是有了立足。”
“就是,有姑娘替你撐腰,憑她是誰,也不敢欺負你。”
冬雨看着往日裡一道的姐妹,眼裡閃過淚意。
……
長門宮裡,女子輕柔的笑聲,一陣接着一陣。
守門的小太監見皇帝下朝過來,正欲喊話,卻被鬆公公攔下。
小太監機靈的跑到皇帝跟前,陪笑道:“貴妃在裡頭,陪太后她老人家說了半個時辰的話了,太后的笑聲一直沒斷過。”
趙靖琪面色沉穩的看了小太監一眼,道:“賞!”
話音剛落,又一陣笑聲傳了過來。
趙靖琪心中喜悅,掀了袍子跨進去。
“老遠就聽到母后的笑聲,有什麼好笑的事情,也說與朕聽聽!”
林南上前朝皇帝行了個標準的宮禮。趙靖琪裝模作樣的虛扶了扶
李太后見皇帝由來了,揉了揉發酸的下巴,笑道:“貴妃在給哀家講林西小時候的事情。”
“噢!”
趙靖琪深深看了林南兩眼,坐在太后下首處,陪笑道:“這林西做了什麼事情,惹得太后如此高興?”
李太后笑得見牙不見眼,道:“這孩子小時候皮的喲,整天往那草堆裡鑽,還捉弄人。回頭讓貴妃說給皇上聽,保管皇上聽了笑得肚子疼。”
“竟有這回事?”
趙靖琪故意挑眉道:“那兒臣定要好好的聽貴妃講講!”
林南聽出這話中的深意,暗罵了句流氓,遂嫋嫋上前福了福道:“太后,皇上,臣妾先告退!”
李太后笑眯眯的叮囑了句:“明兒這個時辰,貴妃再過來陪哀家,哀家喜歡聽貴妃說話。”
林南笑道:“只要太后不嫌臣妾刮噪就行!”
“不嫌,不嫌,哀家求之不得!去吧,回頭好好侍候皇上!”
“是,太后!”
林南欠了欠身,目光與趙靖琪在空中交匯,趁人不察拋了個媚眼,款款而去。
趙靖琪見她如此大膽,一時啞然,心裡卻像被螞蟻爬過一般,有些坐不住。
李太后接過春陽遞來的茶盅,喝了一口,道:“是個孝順的,陪着哀家這把老骨頭,說了半天的閒話。”
趙靖琪忙道:“陪母后說話,是她應該做的。回頭母后若是無趣了,只管把她叫來。”
李太后深看他一眼,低聲嘆息道:“後宮之中,最忌獨寵,獨寵猶如火炙。哀家知道貴妃深得皇上之心,可皇上也該顧忌着四妃和其它嬪妃。”
趙靖琪深知必有人在太后跟前說了什麼,心中有些不悅。
李太后只看皇帝一眼,便知他心中所想,平和道:“你父皇在世時,也獨寵過哀家。哀家那時如履薄冰,處處遭人暗處。若不是你父皇護着,哀家又有些自保的本事,只怕……”
“母后!”趙靖琪見太后臉上浮上哀色,忙喚道。
李太后擺擺手。
“貴妃出身不高,沒有經歷過大宅門裡的明爭暗鬥。且哀家瞧着她又是個性子單純的,難保不被人惦記上。這爲其一。其二,莘國皇室子嗣單薄,皇上只有雨露均沾,才能添枝散葉。你這皇位,才能坐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