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眼張氏,示意她說。
張氏笑成一朵花:“老太太,不是媳婦長他人之氣,滅自己的威風,咱們家芸姐兒配高府大少爺,是高攀了。”
“噢,竟有這般好?”老夫人喜道。
“何止這般好。那孩子,真真是……嗨,我也是經年的人了,看過的,聽過的不少,偏偏這孩子讓我驚了眼。老太太,芸姐兒好福氣啊。”張氏由衷的讚道。
秦國夫人微微一笑,保養的極好的手動了動,道:“這麼說來,竟是成了的?”
張氏眸色一暗,嘆了口氣道:“老太太,此話爲時過早。今日媳婦往那府裡去,竟遇到了錢御史的夫人柳氏。”
“錢御史,錢寅?錢緩的嫡親大哥?”
“正是。”
秦國夫人臉色突變,直起身子,眼睛一瞪。
“你的意思是說……”
張氏點頭嘆道:“是替逍遙侯爺嫡出的大小姐做媒去了,看上的,也是相爺的大少爺。”
須臾,秦國夫人鎮定下來,目色漸漸暗沉。
張氏見狀,微微一笑道:“老太太別急,相府大少爺將滿十八,李家的大小姐已年滿二十,這女子比男子大這麼多,只怕……而且媳婦打聽到,那李大小姐長相不過爾爾,性子也急,與咱家的芸姐兒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秦國夫人擺擺手,幽幽嘆出口濁氣道:“姑娘家模樣。性子,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家世纔是真的。那李家雖然出身低賤,誰知雞窩裡飛出個金鳳凰,一步登了天,不可小覷啊!”
“老太太,那咱們芸姐兒……”張氏揣摩老太太的意思,沉吟着沒把話往下再說。
“哼!”
楊老夫人冷笑一聲,眼中寒光四起,佈滿皺紋的臉上帶着些許恨意:“我就不信這個邪。我楊老夫人一輩子鬥不過一個商婦。”
張氏見老太太佈滿皺紋的臉上竟一派凌厲。嚇得趕緊垂下了眼。
……
“舅母,你快說說,那高府的公子如何?”
李鳳津穿着大紅暈染大花的絲綢褙子,離梳雲髻。散點金釵。悄生生的坐在生母錢氏的下首。湊過臉追問。
錢氏瞧着女兒貴氣的打扮,佯怒道:“你這孩子,讓你舅母喘口氣。喝盞茶,再說不遲。”
柳氏陪笑道:“妹妹,孩子心直口快,何苦說她?鳳津你來,我且問你,你舒墨表哥人品模樣如何?”
李鳳津笑了笑道:“舒墨表哥自然是好的。”
“我這樣與你說,你舒墨表哥若與高家大少爺站在一處,旁人眼中只會看到高家大少爺,看不到舒墨,你可明白了?”
李鳳津喜笑顏開,忙道:“母親,母親,我要嫁給高子瞻,這樣的男子我喜歡。”
“胡說,這樣的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能說出口的?快住了嘴。”錢氏笑罵,臉上卻未有半分怒色。
李鳳津伸手扯錢氏的衣袖,急道:“母親,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他。母親,你快讓父親進宮去,讓姑母下一道聖旨,給我賜婚。”
錢氏笑着拍掉了女兒的手,嗔怒道:“聽話,回房去,這事,讓我與你舅母,好好商議商議。”
李鳳津見母親只是佯怒,心知她必是心動了的,忙起身拎了裙子便走,走了兩步,尤不放心,回首忿忿道:“母親,可千萬不能讓那楊家搶了先,女兒若不能嫁到高家,這輩子寧願不嫁!”
錢氏氣笑着指了指女兒的背影,恨恨道:“竟是個討債的,一點都不省心,都被我慣壞了。”
柳氏陪笑道:“妹妹只得了這麼個女兒,慣着些,也是常理。我瞧着那高子瞻,一言一行極有規矩,到底是世家教養出來的人物,真真是好的。”
錢氏暗下早就心動不已。
那是侯爺回府,稱太后幫鳳津看中了一門親事,她一聽太后看中的竟是高府的大少爺,當下就喜不自禁。
錢氏二子一女,除了最小的兒子外,就數這個女兒得她歡心,因此從小到大,不免慣着些。
女兒剛滿十五歲,錢氏便在京城貴族子弟中替女兒物色人選,哪知物色了幾年,竟一箇中意的也沒有。再加上自家的女兒心高氣傲,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耽擱了幾年。
如今女兒已二十歲,上門說親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更是連一個媒人也沒有,錢氏着急上火,天天在侯爺跟前攛度着,要讓太后幫着尋一尋。
誰知道太后要麼不尋,一尋便尋到了相府家,這讓錢氏如何能不喜?只不過面上端着罷了。
“依嫂嫂看,這事該如何行事方好?”
柳氏忖度錢氏心思,想了想道:“這事,若單咱們府裡出面,只怕難成,若是能請得太后娘娘懿旨,便是十拿九穩的事。”
柳氏這話,說得極爲隱晦。
自家侄女是個什麼德性,柳氏心裡門清。
高家世族之府,少爺,小姐的教養都擺在那裡,那高子瞻又是長子長孫,將來是要接掌高府的。相爺、老相爺如何能讓李鳳津這樣的姑娘,掌高府內宅?
錢氏顯然沒有聽出,自家大嫂這話中的深意,不以爲然道:“高家雖然極貴,極富,咱們家也不差,鳳津又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這事,咱們得想個辦法……”
柳氏耳聰目明,眼中精光一閃,端着笑的臉上,半絲波瀾也無。
……
欣然院的正屋裡,林西用胳膊肘推了推荷花,又眨了眨眼睛,小眼神啪啪的放出些許火花。
荷花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作聲。
林西點點頭,十分乖順的立在荷花身旁。
咦?最近是長高了還是怎的,自己竟能平視到荷花姑娘的肩膀。
林西心下微喜,眼睛不由自主的往胸前瞧。
不錯,不錯,小包子最近吸足了養分,正卯足了勁的向大包子發展,可喜可賀。如此看來,不出兩年,自己便可傲然向師姐擡頭挺胸,也再不用看師弟那略帶可憐的目光。
林西心頭美滋滋,腦子裡正天馬行空的想着,一本書劈頭蓋臉的朝她砸來。
她本能的一閃,躲了過去。
“混帳,我堂堂相府二少爺,扒拉來扒拉去,竟只有扒拉出二十兩銀子,說,我的銀子去了哪裡?”
高子眈翻箱倒櫃,怒不可遏的衝着兩位貼身大丫鬟吼道。
“二少爺,彆氣,這銀子自個又不會邁着兩條腿跑,肯定在這屋子裡,奴婢來幫你找。”陳玲看着這亂成一團的屋子,小聲勸道。
“滾開,沒有銀子,爺明日如何出府?”高子眈暴怒中推了陳玲一把。
荷花眼疾手快,扶住了站立不穩的陳玲,正色道:“少爺,奴婢管着你的銀子,從來都有明帳可尋的。少爺這個月用了近五百兩,一筆一筆那帳上都記着。奴婢剛來院裡,交接時,少爺統共給了奴婢五百兩,這會自然所剩無幾。”
“放屁,我這個月統共纔出去了幾回,哪裡能花得了這麼多銀子?”
高子眈十分紈絝的叫囂着。
林西見鬧得實在有些過火了,方纔皮笑肉不笑道:“少爺難道忘了?那日醉仙居,少爺叫了一桌的好菜,還要了一瓶陳年的竹葉青,光那一桌酒菜,便花去了近二百多兩。這個月,大少爺,三少爺天天來院裡吃飯,荷花姐姐怕怠慢了客人,回回都是掏了銀子讓廚房加些菜,這一來二去,銀子可不就花了。”
“噢,對了,上回少爺出府,給二小姐帶了只紅寶石簪子,給朱姨娘帶了只瑪瑙手鐲,少爺你仔細算算……要不是荷花姐姐操持得好,咱們房裡啊,早打了饑荒了。
高子眈呆呆的站着不語,作沉思狀。似乎,確實有那麼一回事。如此說來,銀子並未少,只不過都給他花了。
高子眈心下懊惱。
須臾,他朝林西遞了個眼神,虛咳幾聲道:“荷花,玲兒,我想吃點宵夜,你們往廚房去瞧瞧,看看有什麼合我胃口的。”
……
“林西,那醉仙居的酒菜,怎的如此的貴?”高子眈把人打發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黯淡。
林西扳着手指頭算了算,眼中頗爲憤慨道:“二少爺說得沒錯,這麼貴,肯定是家黑店,下回咱們再也不去了。”
“蠢貨,什麼黑店白店,別胡說。我問你,下回我若再醉了,你打算如何?”高子眈神秘兮兮道。
林西大驚,忙道:“二少爺,萬萬不要啊。上回少爺醉酒,奴婢已被老爺罰跪了整整兩個時辰,下回若再醉了,奴婢這飯碗可就沒了。”
“笨死了,我跟你說,我若是再醉了,你打發我跟前的小廝,去找姨娘,旁的事情,你只管讓姨娘去做。”
林西聽着話頭不對,眼中精光閃過,謹慎道:“少爺,你是打算再到醉仙居去……”
“噓,輕點聲!”
高子眈緊張的朝外頭看了看,沉聲道:“只是身邊沒銀子,若去了,豈不是丟了我堂堂相府的臉。不行,不行,你幫我想個辦法。”
林西心下竊喜,原來高二少是想着去醉仙居,如此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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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金欽的和氏壁。麼麼噠!
本來和氏壁應該加更,奈何今日要在外面上一天的課,包子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