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程劍一聲驚呼.一道炸雷正落在他頭頂不遠處,他則疾速倒立,一隻腳飛起一蹬,躍離了危機.那道炸雷錯過他身邊,在地面跳躍了幾次 ,然後轟的一聲爆炸了.程劍則抖抖身體,從廢墟旁爬了起身來.以指爲劍,劃過尖銳的風,燃起熊熊的戰意,加入了戰團.
燕歸則一劍劃過,映出殘雲飄流.劍光從四面八方而來,密集如雨.在風中破滅,再生,進化之後完美地盛放.不再僅是劍光,而是真正的利器.無所不在,無所不破.只聽見呼嘯劃過一道無影的喧囂,刺花了人們眼睛.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僅能駕馭幻象,更能劍劍破敵了.
轉瞬間,燕歸的劍氣和幽兒的炸雷狹路相逢了.
轟鳴在半空中炸開來,震耳欲聾.真氣破碎後融入狂風之中,衝擊着衆人的視野,天地亦爲之驚變.空中騰起密集的黑色雲層,硝煙四起,地面傷痕累累.一個巨大的坑洞出現在那狂舞的塵埃之中,依舊能聽見塌陷的巨響.很快的,在瞬間,一道裂痕嘶鳴着劃過地面的痛楚.
燕歸揚起握劍的手,他身後,程珍和程劍也蓄勢待發.四人縱身而起,戰作一團.幽兒的狂雷還是勝了一籌,再加上已漸漸解了對方套路,三人用盡真氣,方能勉強與她抗衡.燕歸的劍劍劍刺向虛空,不能傷幽兒分毫.可是幽兒的炸雷卻不止一次地擦着他的身體飛過.
"別得意,還有我們吶!"程劍大喝一聲,飛起一拳擊過去.程珍則緊隨其後,一道輕紗飛過,化做了一道利刃,招招直刺幽兒的頭部.想那幽兒連接三人攻擊,定是手忙腳亂了,只要接住來兩人的招勢,另一人就可輕取這場惡鬥的勝利了.那黑衣一閃,從容倒也淡定,一衆人只見一聲輕響,羽毛般落了地.
幽兒冷笑.
一手接住燕歸的真氣,一手擋住程劍的攻擊,一道輕紗亦同樣與程珍的輕紗糾纏在一起.三人困住了她,自己卻也無力抽身了.這時,衆人本以爲無力勝出了,幽兒卻突然吐出一口血來.三人先是一怔,隨後由驚轉喜,只見幽兒站立不穩,跪倒在地上,被燕歸一劍制約.
"哈哈哈!我們贏了!"程劍高興得直嚷嚷.
"......"幽兒極怒下,反而陷入絕境之中,終究還是低估了這羣人.
就在這時,燕歸卻突然一陣驚呼,跪倒在地.天旋地轉,陣形也散了,這下幽兒一抽身,又回到了對峙的原點了.遠處的走廊,一道綠影閃過,從黑暗中逐漸現出輪廓.那清秀,淡然,活潑的少女,曾經的點滴,破碎在她顫慄的腳步聲中.最終是迷惘的寂靜,所有人都怔住了.
柳靈.疲憊而恐懼左右的她,模樣猙獰.
"難道......她用的是靈針?"程劍難以置信:"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兄弟用這個呢?!""沒錯,最後一枚靈針."柳靈苦笑:"幽兒姑娘,我已爲你做到了,請你像你承諾的那樣,放我走吧."
"也就是說,沒有解藥.而且只有......幾個月的生命了?"程劍喃喃道.
衆人都啞然了.程珍扭過頭去,悲傷從臉頰墜入地面.程劍怒視着柳靈,雙拳握出血來.此刻,大廳中瀰漫着痛苦的惋惜,沒有人知道該怎麼辦,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幽兒也沉默了,似乎這件事也讓她感受到內疚和迷惘.反之卻是燕歸,坦然淡定,仰天一笑,說道:
"這樣也好,若語兒已去,我便可以隨她去了."
"若她還活着呢?"幽兒定定地看着他,冒出這麼一句來."我會用我最後的生命去愛她."燕歸淺淺地一笑.
"好.我就告訴你,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幽兒緩緩地開口.
"語兒留給你的地圖,是一個隱藏的城池的所在地.和每一座城池一樣,這座城池也有其主人.只是繼承者流落在民間,一代傳給一代.每一位城主從小就知道,隱之城擁有救世與滅世雙重的力量."
"當年,魔之城剛上任的城主不明,找到了語兒的孃親阿敏.與其相戀,生下語兒.然後,阿敏發現不明只是虛情假意,只是在利用她,想讓她帶 他去隱之城.因此阿敏爲了守護隱之城,向不明求一張休書.結果戰了幾局下來,其弟傷了不明,不明也在阿敏身上下了毒了."
"其實,雖然阿敏一家一直在躲魔之城的追兵,語兒從小就過得很苦."
"直到語兒加入遊俠門,認識了程劍和柳靈兩人."
"她把他們兩人,當做最好的朋友.也只有這兩人知道,她要潛入魔之城.沒想到,不明認出了她,把其軟禁起來.她則已告訴不明隱之城地址爲餌,近了不明的身,下了毒.在這其間,不明完全不提其母的解藥."
"她的時間在十四歲時,就幾乎停止了.當她發現不明用閉氣擋住了毒後,她才發現,我早就對她下了毒,和她母親一樣的毒."
"隨之,她逃出了魔之城.但她知道,她已經被監視了.不能去看母親,也不能去隱之城,否則不明一定會利用她得逞的.於是她開始以身試藥, 就算是劇毒的甘心棗,她也毫不猶豫地吃下.因爲她的願望就是在自己死前,找處解毒的方法.程劍和柳靈則只能看着她如此痛苦."
"然後,她認識了你."幽兒淡淡地說,燕歸則心下一驚.
"那天晚上,她本想告訴你,隱之城的事.但柳靈卻突然來找她,於是,她選擇了留書告別.不爲別的,因爲那時,她就已經知道柳靈對她起了殺戮的念頭了.""爲什麼?!"燕歸痛苦地捏緊了拳頭,傷痕流動着墜入地面,殷紅的眼淚一般,變成一滴巨大的血花之墓,透入地面.
"因爲,柳靈也是八城主中的一個."幽兒冷笑着道.
"你的意思......語兒是隱之城的城主麼?"燕歸顫聲道,風吹亂他的青絲,遮了他的眼神,彼岸的回憶,一下子盛放成一朵巨大的煙花,將他的一切染上了凌亂的光."是的."幽兒點點頭."那麼,柳靈出現在她身邊,就只是爲了那張隱之城的地圖麼?"燕歸怒道.
"是的.那張地圖指引了開啓隱之城的方法.成爲隱之城城主的人,擁有救世或滅世的力量.她希望這世界只剩下她的城池."
"只剩她的城池?"燕歸難以理解.
"她所愛的人,被其餘七城的城主所殺.一人一劍,每一劍,都傷透了她的心.""她所愛的人難道就是......"燕歸震驚道."沒錯,就是縱橫八城的魔頭,永望.殺人無數,個性殘暴,卻對柳靈很好.因爲保護了柳靈的消息外泄,再沒有人知道她是他的戀人了."
"那......語兒是怎麼識破柳靈的?"燕歸痛苦地問道.
"從柳靈來找她的時候開始,柳靈一直不敢直視她.語兒是何其敏感的女子,在柳靈身上感受到了殺氣的寒意,只是沒有拆穿."
"直到她們兩人離開了小石屋,語兒才問柳靈,爲什麼要殺她.柳靈才承認,她接近語兒只爲了成爲隱之城的新主人.柳靈狂笑,說自己會易容變成楊青語的模樣,前去隱之城.而這世上不能讓楊青語這個真正的城主活着."
"語兒聽了冷笑.柳靈一劍刺中了她,她倒下來了.""地圖上也染上了血痕,被柳靈搶了去,卻發現只剩半張了,而語兒已死."燕歸痛苦地明白了,當他埋葬楊青語時,並無發現傷痕.真正的楊青語則早已被柳靈深埋土中.然而,卻有一種真實的感覺,感覺她還在什麼地方,等待着他.
"於是她前往魔之城找修容師,沒想到修容師被我帶走了.她就不能像計劃那樣變成楊青語,找你騙回地圖了."
"就在這時,她手裡的半張地圖不見了.於是她挖開語兒的墓,就是爲了讓你以爲,語兒可能還活着,引你交出那一半地圖.沒想到,竟有人拼合了地圖,並交給了你."
"這麼說......夏姑娘,認識語兒?"燕歸急道."可以這麼說."幽兒神秘地笑了.
"也就是說,找到夏姑娘,就可以得知語兒的生死下落麼?"燕歸的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了,卻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次落空.無數回的希望離他而去,現在的他已經非常害怕一次又一次失望了."那......有沒有可能,夏姑娘她會不會是......"程劍若有所思地思考起來.
"不會的,她的瞳心是橘色的,就算變色,瞳心的顏色卻不會變的."燕歸搖頭.但也沒了底氣,沉默了起來.
"這樣吧,語兒不是受過箭傷麼,我找個機會探她一探,看有沒有箭傷,據確定她是或不是了."程珍衝兩人點點頭,燕歸亦覺得在理,於是不再疑惑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燕歸一擡手,問道:"別苑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