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李伯紀的紀
宣和七年,冬。
金以宋收留了一個遼國的降將爲藉口,背棄與宋的盟約,兵分兩路發動戰爭。
西路由完顏宗翰帶領,攻打太原,東路則由完顏宗望帶領,攻打燕京。
後來,宋將郭藥師投降,宗望命其作爲引導,向京師進逼。
趙佶一直身體就不太好,吃了那麼多年的□□,如今正在慢慢地恢復中——受不起驚嚇。
可是,金人就偏偏要給他驚嚇。
趙佶聽見報急的公文傳來的時候——諸葛正站在他的旁邊。
他清楚地看到皇上的腿抖得像篩糠——那個全天下最有權力,也合該最有威嚴的人,此刻驚恐無比地握住他的手,顫抖地說,“唉……沒想到金人這樣對朕。”
話還沒說完,這個皇帝就暈了過去。
諸葛忽然有種末世之感——這就是他一心扶持的皇上麼?這就是大宋的天子麼?
諸葛第一次很想笑。
一個智者,也許一定要穩重,一定要淡漠,很少,可以盡情地笑。
諸葛卻在心裡盡情地笑了——這到底,是誰的悲哀?
好不容易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趙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傳位於太子趙桓,自己匆忙帶着童貫等親信逃往鎮江避難。
趙桓亦想逃跑——而此時,大宋出了一位良將。
在諸葛先生多次的建議下,原太常少卿李綱李伯紀被召回朝,任兵部侍郎,力主與金一戰。
在他的堅持下,趙桓不得不放棄逃跑的想法,下詔親自督率抗金。
那一年,宋的末世之前,天下都聽見了一個聲音。
李伯紀在那軟弱的天子面前,厲聲喝問所有列隊的禁軍將士。
“你們,是要誓死守衛城池,不做降兵,還是要臨陣脫逃,做那縮頭烏龜!”
那一刻的大宋,脊樑挺了一挺。
千百名禁軍將士齊聲回答,“吾等願死守京師!”
直到過去很多年,歷史都不曾忘記——那個皇朝的末世,依然有這般傲骨錚錚的血性男兒,誓死一戰,不離不棄。
那一天的趙桓也哭了——當將士們一聽到皇上御駕親征的消息時,那歡呼聲頂破了悲憫的歷史蒼穹。
他忽然想,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做一個好皇帝?
自己,也是有點骨氣的。
可是,他的骨氣,也只有那麼一天。
他聽見那個鐵血漢子振聾發聵的聲音響起,“留守京師,誰若再說逃跑,立即處斬!”
軍紀嚴明——即刻加固城池,修護城河,誓死保衛京師。
金軍抵達東京,準備了幾十條戰船,準備火攻宣澤門。
李伯紀招募敢死士兵兩千人,在城下列隊防守,用撓鉤鉤住金軍火船,並投之以大塊石塊,金人火船紛紛被擊翻,金兵紛紛落水。
京師保衛一戰,勝利在望。
金人見李伯紀軍紀嚴明,京師久攻不下,便放棄迎戰,轉而議和。
趙桓在宰相白時中與李邦彥的讒言中,決定議和。
割地賠款,甚至尊金主爲“伯父”。
割“太原,中山,河間”三地——這是大宋的土地啊。
嫉惡如仇的李伯紀拼死扣留割讓詔書不發——並再次擊退金人,得勝而歸。
誰知趙桓爲了討好金人,竟下令罷免了李伯紀。
此事引起天下百姓不滿,以陳東爲首的一千餘名太學生在宮門外伏闕上書,“乞複用李伯紀。”
朝廷不迴應,百姓與太學生長跪不起。
無奈,朝廷終於同意複用李伯紀——不久,金兵再次圍攻汴梁,李伯紀率領全城豪傑、百姓與官兵奮起抵抗,再次取得勝利。
可昏聵的皇帝終是軟弱,爲了不讓金人更加憤怒——竟然又將李伯紀逐出京師,遠謫夔州,還扣了一個帽子,“專主戰議,喪師費財”。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夔州——白帝城裡,並不是洋溢着詩仙曾經的“朝辭白帝彩雲間”。
大宋國土,一日可得不可得還?
隨後,金風細雨樓得到消息——金人派出好手十三名,一路上追蹤李伯紀,欲殺之而後快。
若是——李伯紀一死,大宋更加沒有像樣的將才,大宋便是真真岌岌可危。
得到這個消息時的戚少商與顧惜朝,迅速趕往奉節。
那時的王小石正在汴梁,帶領着京師的武林同道,與官兵和百姓共同抗敵。
而當時的壓力,並不只來自於金人的入侵。
那時的方應看終於再也藏不住狼子野心——與金勾結,窩裡反,給大宋倒戈一擊。
幾乎是致命的。
王小石几乎崩潰——雖然他自始至終防備着他。
他的挽留劍出鞘的時刻,方應看卻收起了血河神劍——“我現在,還不要和你鬥。”
“爲什麼。”王小石沉重的目光幾乎讓方應看應付不了。
“等這天下——全都落到我手裡,等這江湖,全都在我掌握之時——我們再來決一勝負。”
說了這番話的方應看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我要你的對手,只剩下我一個。”
與此同時的戚少商與顧惜朝正與金人的十三個好手決鬥——李伯紀不能死。
大宋的英雄——他不能死。
逆水寒與九萬風的合壁——向八千里神州路要人。
殺外侮,留忠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這一刻,你,或者我,皆爲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