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他已經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心臟也跟着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他以前失去了太多的記憶,太多的過去。當真正尋到一絲身世的痕跡,他內心卻有點興奮過頭,措手不及。
他知道那嬰兒,就是自己。
自己前世偷窺天機,冥冥中尋到一絲這世的記憶,留存於自己。他知道,自己這一世會遇到很多困難,更會遇到艱難的路。有了這個記憶,自己的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身世之謎,就會一點點的解開,直到那一天現於他眼前。
活下去,走下去,爲了大哥,爲了自己,更爲了家園。
穆平現在的內心,無比的堅定,這一刻,他懂得了許多。正所謂先舍後得,焉能成智者。
說話間,那穿着黑甲的人開口說道:“此子如何處置,請大將軍示下。”
“你即刻出發,混於流民當中,喬裝其同類,然後把此子交予忠南王即可。”
“謹遵大將軍命,屬下自當以性命擔保。”
聽那人說完,騎在馬背上的黑影人又繼續說道:“順便告誡下忠南王,皇上已下詔。但凡參事者,誅其九族,傳謠者,亦滿門抄斬,望老兄多掂量掂量。”
“退下吧。”
身着黑甲的人輕輕允偌了一聲,然後緩緩退下,就消失在山坡上。
穆平望着他退去的身影,再望了下那久久不動如山的黑影,內心及其忐忑不安。當他聽那人說,誅其九族,亦滿門抄斬的時候,他的內心早已經平復不下來。也就是說自己的身世,跟這大將軍,還有當朝皇上都有一定的聯繫。
如果找到其中一人,或者是那忠南王,那自己的身世之謎就迎刃而解了。
說的容易,做起來卻艱難萬分。他們其三人,每一個身份都顯赫。就說大將軍,貴爲大夏王朝正一品大員,其官職還高於統轄九司的三公。歷來,大夏國制,和平時期不設大將軍之職,只有戰爭時期,開疆擴土才設大將軍,以統管全國兵馬,及時面對外敵。
至於那......找當朝皇上解惑,如同天方夜譚,白日做夢。最後的忠南王,反而成了穆平尋找生世之謎的突破點,能封王,不管是親王還是異姓王,就算皇帝堵得住他們的嘴。在金錢的誘惑下,卻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這個記憶碎片裡,留有的景象不多,以待穆平思考的也只有這多。總之,有了個目標,有了個方向,他這條路才能走通。
其實把這些事拼在一起,細細揣摩,就會愈發感覺,自己的身世之謎和他們三人之間好似捆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此刻,洪荒陵園的上空,漂浮着兩人,青帝與炎帝。他們看着一道強光衝向蒼穹,青帝這才嚷道:“身在局中,不知局。”
何意?
如果穆平聽到,肯定會問何意,只可惜,他聽不到。
“鎮天,你這是在憐憫嗎?”
“憐憫?我手中的三叉戟,從創世到踏世,就從未憐憫過任何人。噬天,你是不是想試試?”
“哈哈~”
“來吧,時日無多,區區百年而已。我到想看看,是你手中的戟快呢,還是我的劍快。”
“哈哈,奉陪到底!”
穆平化成的強光,此刻已經衝到蒼穹頂。他穿過厚厚的壁壘,如流星般劃破長空。一聲長嘯,天的頂端頓時劃破一道刺眼的虛空,“轟隆”一個驚雷,那道強光消失穿梭進去,消失在了這片恆宇。
穆平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感覺眼前一片漆黑。緊接着,他右耳聽到“咚咚咚”的響聲,那聲音好似是敲門的聲音。他猛地一站起,眸底清光迅速聚攏,透過漆黑一片,終於看清了那發聲之處。
果然,是有人在敲門。他走過去,緩緩拉開屋門,木板門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他內心都發麻了。隨之,下一秒,印入眼簾的一張面孔嚇愣了他。
怎麼是他!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平愣住了,更是傻眼了,在他面前的怎麼會是東水村的吳海。
“村裡出現了一個瘋子,現在到處在追村民砍殺,已經有好幾個東水村的村民死在他手中了。求求幾位高人,這次一定要幫我們東水村。”
面對吳海的哀求,穆平扭了一下腦袋想道:他剛纔說幾位大哥?
難道我這邊屋子裡還有其餘人?
“大晚上的嚷嚷什麼,打擾大爺的美夢。”
“就是,就是,老夫剛算了一卦,今日可是凶日。”
“就是你個頭,神算子,你夢裡還能算卦?”
望着他們有趣的打鬧,穆平笑了。那眼神,彷彿就像看到稀世珍寶一般。
馬泰...
神算子...
他們都沒死。
吳海一邊哭一邊哀求,哭的聲嘶力竭,雙眼紅腫。馬泰終於受不住這悽慘的聲音,怨恨的回:“小子,你在前面帶路。”
聽聞,吳海瞬間擦乾淚水,連忙往屋外走去。馬泰形影不離的跟在他身後,神算子金英衛從穆平的身前路過的時候,他苦澀地閉了一眼。看似普通的一閉眼,穆平心中卻驚起一身冷汗。
這人不是真正的神算子。
他敢百分百的確定,這人絕對不是神算子。他現在腦袋中還滿是霧水,一愣一愣的。爲何現在情況成這樣,他也猜不透。
總之,這件事,有點像月湖穆家村落的那次重生。那些過往與他熟悉的人,一個個好似記憶被抽空一般。起初,他還以爲只是自己想多了,沒想到,越到後來他越堅信,並不是自己想多,而是有人布了這個局。
他每一次重新出現的那一刻,他們那些人過往的記憶,永遠都會莫明其妙的消失。但...他又感覺,有些人的記憶好像還在。就像鬼王,穆平總覺得他就知道整件事情的來因去果,只是人家似乎有什麼原由不想說罷了。
“小白臉,你爲何還在原地發愣?趕緊跟上。”
再一次聽到他們催促的聲音,穆平連忙應答了兩聲,關上屋門跟了上去。
此刻東水村依舊籠罩在一片夜幕下,屋裡燈火通明,外面繁星閃爍,藉着夜色的亮光,他們行走在村中。走在最前頭的是吳海,他手中提着燈籠,在前方引路。那微弱的火光,在四周夜景下晃動,好似鬼火一般。
走了一會,忽然遠遠看見前面,正燃着熊熊大火。那濃煙直衝雲霄,他們一行人,離得老遠,也能聞到那裡飄過來的燒焦的味道。村中,不少屋子,也是火焰亂噴,全讓濃煙瀰漫着,到處是黑煙滾滾,彷彿世界末日一般。
當他們行至村中,個個神情繃緊,無不驚訝,嘴角連聲都不敢出。整個東水村,可謂是遭了滅頂之災。原本生活美滿,此刻卻彷如人間地獄。
放眼望去,村莊滿目瘡痍,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有在屋內,窗沿,井邊,村中,遍地躺着屍首,血流成河。再望那些死者,粗劣的衣料,恐懼的神情,還有那被某種兵器翻裂的血洞,這種慘景,簡直是屠殺。
望着這血腥的一幕,吳海當場就癱倒在地。他表情痛苦,內心正在受着非同常人的折磨,那折磨足矣讓人崩潰,讓人窒息。
“靈...兒呀,我的靈...兒呀,你爲何就這麼傻。”
接踵,一道哭泣的聲音傳至衆人耳邊。癱倒在地上的吳海,頓時跳了起來,指着前面撕心裂肺的吼道:“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村裡所有人。”
穆平此刻全然忘記先前那道聲音,朝着吳海所指的方向望去,總算是找到他所說的人。
那人盤坐在地上,一身衣着破破爛爛的,尤其骯髒。他身後揹着一把似劍非劍的兵器,遠看似劍,近看,其則是一根枯木。那枯木上,此刻還嗒嗒嗒的滴着鮮血。穆平剎那間明白,那些東水村村民身上的血洞,原來就是這枯木造成的。
他臉龐並不骯髒,五官清晰可認,面貌也不是醜陋之人,只是自言自語的同時讓他的面目有點猙獰而已。
他突然站起身來,瘦弱的身軀在瑟瑟夜景中尤顯的可憐。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穆平,嘴中還不忘嘀咕着。穆平與這乞丐般的人雙目對視,久久不能忘懷,他那骨子裡透露出的悽慘可憐,讓穆平竟對他這劊子手充滿憐憫與同情。
這乞丐,是北門長白。
得知是北門長白後,穆平臉上露出微笑,想要近前隨他說話。結果,他北門長白骨子裡露出的淒涼,瞪時變成憤怒,他對着穆平大吼一聲:“冷山,你還我靈兒!”
這一吼,他那凌利冷漠的目光穿空落下,撞入穆平微愣的眼裡。
瞬間,他揹着的枯木,剝離身軀,呈席捲之勢,無數的亂石與它糾纏在一起。地面秘紋縱橫,所及之處無不翻石倒海。
他這是要殺我?
稍縱即逝,那枯木已到了近前。穆平面對如此強橫的氣勢,竟沒反應過來。北門長白情緒暴虐,眼中流轉着無盡的怒火,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把眼前之人給殺了。可,他忘了...他面對可是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