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淒厲的哭喊聲在大殿中迴響,有御林軍的長官臉色難看地上前,一巴掌就打脫了那宮女的下巴。御前喧譁,那宮女就是死罪,他們負責守衛的也脫不了干係,故而那位長官出手就沒容情。
殿內,楚非緋手腳冰涼,她沒想到陸大哥本來說安排好了的,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這件事爆了出來,而且是在最糟糕的時間,以着最糟糕的方式。
御座上的皇帝面沉似水,侍立在旁的四喜也是一臉震驚:“皇上,怎麼會?”
楚非緋不由得回頭看向殿角的帳幔處,可惜並未看到自己期待看到的人,就連阿房的身影也沒看到。楚非緋心裡一沉,難道發生了什麼突發的意外,打亂了陸大哥的安排?
楚非緋覺得有些不安,惠嬪之死,離奇的火災,突然冒出來的惠嬪的宮女,一條隱隱的線將這些串在一起,那麼線的終端,指向的究竟是誰?
六王爺曾說過那場火是衝着他去的,可是如果是這樣,此時爆出惠嬪之死來,似乎對六王爺並無損傷,相反的,這些看上去毫無關聯的事件,最後都和她這個花神會的承辦者脫不開關係。
楚非緋覺得嗓子有些發乾。
一旁的六王爺也是臉色陰沉,冷冷地盯着大殿的入口處,那裡,宮女已經被兩個御林軍按在了地上,只等着皇帝一聲令下,就帶進大殿,或者拖出去殺了。
楚非緋忐忑地看向皇帝,皇帝寒潭似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楚非緋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將那宮女帶上來。”皇帝緩緩地開口。
殿外的御林軍將那宮女押了上來。將之摁在階前,併合上了了她的下巴,但那宮女已經被剛纔御林軍長官的一掌打得懼了,不敢再喊,只是不停地磕頭。
這時,六王爺靠近楚非緋低聲道:“一會,無論皇兄問什麼。都由本王來應付。你不要說話。”
大殿內所有的人都被那宮女吸引住了目光,沒有人注意到六王爺對楚非緋的低語。
楚非緋僵硬地微微點頭,身側。六王爺的大氅就挨着她的手臂,溫熱的感覺透過她的皮膚,讓她從心裡泛着寒意的肢體好過了一點。還好,無論發生什麼事。至少她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皇帝這時冷聲對那宮女道:“擡起頭來。”
那宮女戰戰兢兢地擡起臉來,四喜仔細看了。小聲稟告道:“確實是惠嬪娘娘宮裡的宮女沒錯,不過不是近身宮女。”惠嬪到底是寵妃,皇上一個月倒是要去惠嬪那裡十來天,故而四喜對惠嬪宮裡的宮人還是熟悉的。
掃視了一眼寂靜的大殿中。那些垂頭靜立的大臣們,皇帝嘴角浮起一絲冷嘲。
惠嬪出身貧寒,在朝中也並無根基。出了這麼大的事,這滿朝竟然連一個幫忙說話的人都沒有。要不是這個宮女拼死在殿外哭叫,這惠嬪的死,是不是就這麼平平淡淡地揭過去了?若死的不是惠嬪,而是下面嬪妃們中的任何一位,恐怕早有人跪在御前,請自己爲之做主了......
想到這裡,皇帝盯着那宮女,冷聲道:“你剛纔說什麼?惠嬪死了?如何死的?”
宮女連忙回道:“是傷重吐血而死,皇上,我家娘娘是被人打傷後,重傷不治啊!”
重傷?皇帝狐疑地看向四喜,四喜也驚疑不定:“奴才那時查看惠嬪娘娘時,確實並無大礙。”
楚非緋心中一沉,這宮女的話中,字字都強調傷重,這不是有意要將惠嬪之死,賴在陸大哥身上嗎?
楚非緋急急看向皇帝,皇帝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問那宮女道:“既然是重傷,爲何傷勢惡化時不來稟報?”
宮女哭道:“娘娘不讓奴婢來稟報,娘娘說,皇上現在正在選秀,興致正好,不讓我們用這種事讓皇上掃興。”
皇帝臉色難看,那惠嬪名義上也是他的寵妃,如今他的寵妃重傷不治,他卻還在挑選新的秀女,這聽起來實在也太過涼薄了些。自古做皇帝的大多都在乎名聲,那宮女此話一出,皇帝的臉上就掛不住了。
“她說不報就不報?你們進宮時是怎麼學的規矩?是規矩大,還是主子大?進宮時嬤嬤到底有沒有教過!”皇上越說越氣,順手抓起案上的一個茶盞扔了下去。
宮女不敢躲,那茶盞正正地砸在那宮女的額上,宮女手忙腳亂地將那茶盞接了放好,才又端端正正地跪好,一縷鮮血從那宮女的額上淌了下來。
四喜連忙道:“皇上消消氣,保重龍體。”
皇帝忍了忍氣,又道:“什麼時候死的?”
“大,大約一個時辰前。”宮女顫聲道。天威難犯,這宮女之前也是膽大包天,竟敢御前咆哮,此時真的見了皇帝龍顏大怒,便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個時辰前,那便是在起火之前了,皇帝又問道:“惠嬪死時,是哪個御醫在場?”
皇帝出遊,自然有御醫隨行,這時,此時一同跟來的太醫院院正張大人,連忙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惶恐地躬身啓奏道:“回皇上,此次花神會,太醫院一共六人隨行,但臣等並未得到惠嬪娘娘有任何不適的消息,故而......故而並無人前去診治。”院正說到這裡,額上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
皇帝沉着臉不語。
惠嬪當初被陸坤一掌擊飛,四喜當時就上前把了脈,說是無事,而皇帝本就有意將這件事掩蓋下來,故而惠嬪被陸坤打傷一事,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皇帝既然敲了楚非緋的銀子,敲得心滿意足,自然得替楚非緋做點事,所以惠嬪那時就算想請,也請不來御醫的。
“既無御醫在場,如何就能確定死了,來人,還不快派人去看看!太醫院都是死人嗎?”皇帝怒道,自己的后妃在這花神會中,死了居然連個驗看的人都沒有,皇帝一時覺得面上難看,忍不住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