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吃吃地笑:“那杜御醫要是遇到命定的人,卻不知道感應是什麼,豈不是要錯過了?”
杜子淇自己也覺得好笑:“應該不會,這種東西是刻在血脈中的,我相信只要遇到了,總會覺出不同來的。”
對於杜子淇說的這種神奇的感應能力,楚非緋接受起來倒是很快,畢竟連黑暗禁術都見識過了,讓楚非緋徹底相信了什麼叫天外有天。
說起來,楚非緋還挺羨慕杜子淇一族有這樣的能力,遇到了就能知道,這樣豈不是永遠也不會錯過真命姻緣?
“真羨慕你們。”楚非緋感嘆地道:“我要是有這種能力就好了。”
杜子淇本想取笑小丫頭是不是思春了,臉上剛露出笑意,卻又凝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既然小丫頭不是自己命定的那位,冥冥中必然還有一位在等着她,張守逸也好,夏少元也好,都和自己無關。就算他將小丫頭帶到二十四世紀,她也總歸是要嫁給其他人的。
這一認知讓杜子淇的心裡悶得發慌,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可遇到過讓你動心之人?”
楚非緋呆了呆,動心?動心是什麼感覺?她懵懵懂懂地過了十八年,其間各種波折,經歷的也不算少了,似乎朦朧地覺得自己缺了點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
“怎麼樣纔算是動心?”楚非緋不恥下問地道。
杜子淇皺了皺眉,這問題問他可不合適,他還未找到自己命定的人,怎麼會知道。
不過鑑於小丫頭難得這麼好聲好氣地求問,杜子淇決定儘量解答:“動心嘛。就是看到那個人,你會覺得心跳加快。”
楚非緋想了想:“我看到很多人都會心跳加快,比如皇帝,比如蟲子,比如......”
你那是嚇的好嗎?杜子淇有些哭笑不得,決定換個說法:“你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
“糖啊!”楚非緋歡快地答道。
看樣子是挺喜歡的,一提起糖。小丫頭整個人都開心起來了。不過你這喜好會不會太簡單了點,糖這種東西,不是隨處可見的嗎?杜子淇在心裡暗暗吐槽。
“什麼時候你看到一個人就像你看到糖一樣的感覺。就對了。”杜子淇覺得這樣解釋夠到位了吧。
小丫頭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而杜子淇不自覺地有些緊張起來。
“怎麼?想起來了?遇到過這樣的人?”杜子淇努力穩着音調,淡淡地問。
小丫頭遲疑地道:“好像......是。”
“是誰?”杜子淇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唔......說了你也不知道。”小丫頭好像有些困惑,聲音中帶着猶疑。
“說說看。也許我認識呢。”杜子淇心底隱隱有些希冀,模模糊糊地覺得小丫頭口裡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當初的木子水。但是卻又不敢確定。一面心裡有些雀躍,一面又像是在懸崖邊跳舞,擔心自己一高興就跌了下去。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背上的小丫頭卻在此時突然變臉,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杜子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心想這小丫頭真是太不可愛了,隨即又覺得她沒有隨隨便便對一個陌生人吐露心事還不算太笨。這麼一小會時間。杜子淇只覺得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熱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這是着了什麼魔?
這時,前面的水聲漸漸大了起來,杜子淇長長地出了口氣,將自己強行從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中拉了出來:“看樣子就要到了。”
背後的小丫頭沒有回答,想是累了,不想說話。杜子淇便尋了處平坦點的大石,將她小心地放了下來。
小丫頭睡着的時候渾身軟綿綿的,由着他擺弄,杜子淇壞心地將小丫頭靠在石上,擺了個美人春睡的姿勢,退後兩步欣賞了一下,纔在一旁坐了下來,長臂一攬,將小丫頭攬在懷裡,心滿意足地嘆了一聲:“我看你啊,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最乖了。”
杜子淇軟玉溫香在懷,心情愉悅,絮絮叨叨地嘮叨了一會,一會說小丫頭平時怎樣怎樣給他臉色看,一會又抱怨阿房像條看守小綿羊的牧羊犬,每次想靠近她的營帳,都要費盡心思。
抱怨了一會,杜子淇也覺得有些乏了,便摟緊了小丫頭,打算就這麼着眯一會,只是手無意間拂過她的衣襬,卻感到一手的濡溼。
杜子淇詫異,連忙凝目看去,只見自己手上溼漉漉一片的殷紅,不是鮮血是什麼。再看小丫頭的衣襬本是暗紅色,此刻已經被鮮血浸得發黑。
“怎麼會流了這麼多血?”杜子淇心中大驚,連忙掀開衣襬查看,卻沒發現什麼大傷口,只是膝蓋上摔傷破皮之處,還在緩緩地滲血。
這從受傷到現在,也快小半個時辰了,居然還在流血。杜子淇心裡隱隱覺得不妙,連忙搖醒楚非緋:“非緋,非緋!”
楚非緋迷迷糊糊地睜眼:“別吵,我好睏。”
杜子淇拍着她的臉:“別睡,你的傷口還在流血,非緋!”
楚非緋的小臉被拍得啪啪作響,雖然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但還是勉強瞪起眼道:“大膽!”
杜子淇咬着牙道:“你在流血,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到底......”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傷口好得慢一點罷了。”楚非緋說完這一句,就墜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無論杜子淇怎樣搖她,喚她,再也不肯睜眼了。在昏過去的那一瞬間,楚非緋還不忘在心裡給杜子淇記上一筆,以下犯上,再多挖一倍的河泥。
杜子淇心中一涼,好得慢一點?怕是凝血功能障礙吧,這種病在二十四世紀也不見得有什麼根治的方法,不過是用藥物強行補充凝血因子罷了。而在古代,這就是慢慢熬死人的必死之症啊。
這丫頭怎麼會有這種病,他以前怎麼會一點都不知道。
杜子淇悔得眼前發黑,早知道她凝血有問題,他怎麼會故意讓她摔跤,又怎麼會任由她受了傷,卻不包紮傷口。
可是如今後悔有什麼用,他上哪給她找補血的藥來,又如何讓她的傷口停止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