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玄璣閣,顯得格外冷清。
易仁站在遠處,遙望玄璣閣頂。
藍風是魔尊,魔尊是藍風!魔尊出山,風靈終於找回了衛衡。而衛衡還沒有從心裡,找回他的母親。
今夜,風靈必然在哭泣。
雖然聽不到她的哭聲,也知道,今夜自己不該前去,打攪她一個人的清淨和發泄。但易仁眼中,此刻玄璣閣的宏偉建築,似乎都因她的哭聲,而瑟瑟發抖。
……
老秦將仍述騙做藍風,再騙做魔尊,事後,他留下一封信,溜之大吉。
仍述心中這一句,我不是衛衡,我不做魔尊!竟然不知對誰說起!
他的脖頸上被套緊了繩索,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有力向前拉扯。任仍述怎樣掙扎擺脫,也不能脫離他的掌控,如同木偶一般,被一步步拽到最顯眼的地方。
陌生族地,陌生局勢,被萬人敬仰,受世人倚仗。
人們仰視的,是他們的無上王者,而仍述眼中看到的,眼前卻是一片漩渦泥沼,危機四伏。前路艱險,而那雙有力的手,還在緊拽他脖頸上的繩索。
拉扯着他的皮肉,拉他繼續向前,血肉模糊……
……
從藍府後門出發,不知是清醒還是混沌的仍述明薩,下意識要去他們,穿梭回來的地方。
老秦從沒想過,真的讓仍述離開魔族,他所有的話,都是騙局。
如今想離開這裡,只有靠他們自己。
遠古大戰,萬丈白骨。
再次來到這裡,已是大半年過去。第一次是懵懵懂懂,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曉得。這一次卻更加懵懵懂懂,連自己是誰,都不敢確信!
仍述將懷中一直揣着的赤影法器,取出,舉高,被漫天星辰映照。
“會有用嗎?”明薩幾乎不抱希望。
“希望在靈樹結界最薄弱的地方,它能有所反應。”仍述不願放棄。
萬丈屍骸,白骨皚皚。
明薩斬出幽冥長劍,法力加持,幽冥在半空中,綻放花團。
“唰!”玉色寶光乍現。
聽聞聲音的碩大野鼠,不明所以的腐食野獸,瞬即紛紛潛逃,生怕這厲害的法器,奪了他們的命。
唰!再一聲,幽冥長劍恢復劍體,迴歸明薩手中。
仍述在前,明薩在後,他們在尋找那個穿梭而來的,奇怪洞穴。然而,等他們走到精疲力盡,洞穴沒有找到,赤影也沒有發亮。
“快一年了,這些白骨,很有可能被野獸,胡亂翻倒堵上了。”看着仍述焦急的神情,明薩尋找理由寬慰。
“就算不被堵上,一年時間,這裡風沙走石,也將洞口掩埋的深了。”明薩再道。
仍述將手中赤影放下,失望地嘆了口氣。
“我想回去。”仍述看着明薩說。
“我知道。”明薩道。
“你別慌,我們再想辦法。”明薩說,轉而她靈機一動:“不論怎樣,你現在是魔尊了不是嗎?”
仍述再看過來,苦笑一聲,意思是:你是在調侃我嗎,我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你打趣。
明薩接着說:“魔尊本尊,自然能進入天擇苑第三層書苑。據說,那裡有很多珍惜法器,還有黃金家族的秘密記載。”
明薩的話沒有說盡,仍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了!
一定有辦法的。
去天擇苑最機密一層,找尋線索,那裡說不定會有光影梭移,也許他們就可以逃離這地界了。
仍述轉而笑起來,幸好有小魔頭在他身邊。
慌亂對解決問題沒有幫助,既然老秦跟他們玩人間蒸發,那就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困住他們的牢籠吧!
……
此刻的仍述,雖然是無奈茫然的,但至少心智清醒。但下一刻,連心智,也難守住這難得的冷靜了。
他和明薩兩個從藍府出來,各自緊皺眉頭,思索下一步計劃。
走出正門,擡頭間,一眼看到街口,站着一個身影。
她正熱切地盯着仍述,清晨街口有些冷清,顯得她的眼神,如此急切,她的等待,卻那般綿長。
“老闆娘…”明薩喃喃自語。
待仍述明薩兩個走近,老闆娘擡起手,掩住起伏不定的胸口,似乎要控制聲音的穩定,她顫巍巍地喚了一聲:“衡兒…”
“我不是你的衡兒!”仍述沒有片刻停頓,頓時打斷她的話,辯駁道。
老闆娘一滴淚流下來,沒有與他爭辯。
“過了這條街,有一軍禁衛軍在等你。我特意趕在他們之前,想告訴你一些事。”老闆娘說。
明薩和仍述,朝她說的方向盡力看去,雖然看不到街口拐角後的情形,但街道上空,鳥雀是安靜的,風聲是肅穆的,該是有軍隊沒錯。
“什麼事?”仍述問道。
沒等老闆娘迴應,他又不客氣地加了一句:“若是講故事的話,就不必了。”
“不是故事,是真事。”老闆娘篤定地說。
清晨,寧靜。
三人站在街口,對立而站。
聽老闆娘講述,過往的真實往事。她講述的聲音,很輕柔,就像一個母親。她極力將這些殘忍的事實,表達的委婉些,少刺痛仍述一些。
但正是聽過了,老闆娘講述的事實,仍述便連最後清醒的心智,都喪失了。
他連連搖頭,連連否認,但老闆娘,拿出了那個紅色的撥浪鼓。
“叮咚,叮咚!”
空氣被清脆的撥浪鼓聲音,攪動起來,仍述心中,情緒更加焦灼。
撥浪鼓的回聲,在四周空氣中,消散開去,老闆娘冷靜地淡淡說:“這撥浪鼓,便是當年顯哥,爲衡兒特地打造的。
只有衡兒,才能啓動它的機關。這許多年,連我都不能參悟,這機關的設計,我也不能從裡面,打開那房間的機關。”
仍述自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明薩,相對仍述來說,算是此事的旁觀者。聽完老闆娘的解釋,對這個事實,她已經相信了。
看到老闆娘的神情,再看仍述雖然抗拒,卻已淪陷的神情,明薩不得不信。
所以,無論仍述如何堅持,辯駁,拒絕,明薩已經無話可說,淚流滿面。
“只有你可以!”老闆娘再流淚道:“只有你,衡兒……”
只有你可以……
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