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林。
一隊崑崙弟子正在接近這裡,這些人有說有笑,好似一羣青年男女出來郊遊,對頭頂的危險渾然不知。
滴答、滴答、滴答。
“好臭,是誰放屁了嗎?”一個弟子忽然捂住了鼻子。
另一人笑着說道:“我看你是賊喊捉賊,哈哈。”
啪。
一滴粘稠的液體滴在了大笑之人的嘴裡。
“媽的,這是什麼東西!呸、呸、呸!”他一邊吐一邊擦嘴,狼狽的樣子又引起其他人的鬨笑。
但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一個白色身影快速墜下,與此同時,一顆人頭也滾落到了地上。
剛纔還在和大家說笑的人,轉眼間就身首分離。幾個年輕弟子哪裡見過這種場面,紛紛傻在原地。帶頭的兩個玄字輩弟子最先反應過來,拔出佩劍,怒吼着朝着那個白色皮膚的怪物衝去。
樹木在不斷的搖晃。
一個又一個的白色身影從樹上落下,同時,林中也衝出許多奇形怪狀的野獸,有的長着數尺長的獠牙,有的則拖着巨尾。原本佔據着數量優勢的崑崙弟子,轉眼間就被牢牢包圍。
“啊——”一聲尖叫響起。
林中,一羣黑色的鳥驚飛而起。
尖叫聲也傳到了沈修白他們這邊。
“怎麼回事?”玄歧擡頭看向天空,黑色的鳥從他們頭頂掠過。
“看來已經有人和那些怪物接觸了。”玄鹿的語氣中不無羨慕,“我們也要趕快了,要是無功而返,那可就丟人了。”
“我看他們或許遇到了危險。”沈修白勸道,“咱們還是去看看。”
“你是不是怕了?”玄鹿忽然說道,“畢竟是鶴先生的寶貝徒弟,當然不能以身涉嫌。”
“玄鹿,你越來越過分了。”玄歧斥道。
“我不過實話實話而已,玄歧師兄,你處處維護他,該不會是料定他日後能繼承‘鶴’位,想提前討好巴結他吧?”玄鹿冷笑着說道。
“你——”玄歧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修白不想理會這個玄鹿,他對玄歧說道:“師兄,咱們還是快去看看,若是同門遇險,咱們也好及時相助。”
“玄歧師兄,在這外圍可撈不到功績,這小子就是膽小怕事,”玄鹿說道,“咱們若聽他的,一直在這外圍晃悠,只怕一點功績也撈不着。”
玄歧在這些人裡,年紀最大,輩分最高,大家自然也以他馬首是瞻。這時沈修白與玄鹿各執一詞,令他也十分爲難。
“我看我們還是去看一眼的好,”靜秋忽然說道,“眼下多事之秋,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靜敏沒想到靜秋會忽然冒出來爲沈修白說話,連忙拉住靜秋的袖子:“你怎麼能向着那小子,別忘了他是殺害小白的兇手。”
靜秋搖了搖頭:“我並不是向着誰,而是的確覺得不能置之不理。”
“你這秉公辦事的性格,有時候可真令人討厭。”靜敏小聲撒嬌。
靜秋衝她笑了一笑。
“既然師妹都這麼說,咱們還是去看一眼吧。”玄鹿忽然說道。
沒有玄鹿的極力反對,其他人當然也沒什麼意見。玄歧最終拍板,大家調轉方向,向聲音來源處前進。
走了一段路後,沈修白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你看,我早說過,什麼事都沒有!”玄鹿忽然說道,“那些人一定是早早把麻煩解決,然後進林子裡去了。”
“不,不對。”沈修白嚴肅地說道,“有血腥味。”
“胡說八道,哪來的血腥味。”玄鹿不悅地說道,“我看只有一股臭味。”
“對啊,酸臭味,真是酸死了。”忽然,靜沐開口說道,說完,還對着玄鹿用手扇了扇自己的鼻子。靜沐正是當日被湯馬奪劍的女道人。
“你——”玄鹿知道對方是在嘲諷自己,臉色立刻大變,但對方畢竟是女流之輩,玄鹿也就忍着沒有罵出口。
修華也沒想到靜沐會忽然出口嘲諷玄鹿,心中一驚,但並未表現出來。而是護着靜沐,若玄鹿忍耐不住,他便會立刻動手。
其實靜沐只是看不過玄鹿一直在這裡陰陽怪氣而已。當初她和湯馬動手,也是以爲湯馬欺負了店小二,想要爲店小二出頭。雖說也因此與沈修白結仇,但她本性並不壞,反而是一個同情弱小,心懷俠義的人。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時,沈修白忽然向着一棵樹走去,他伸手按在樹幹上,閉眼感知了半晌之後,伸手撕下一塊樹皮。
“大家快看。”沈修白將樹皮之下的樹幹展示給衆人。
“啊呀!”靜敏被嚇得捂住了嘴。
“這——這是怎麼回事?”玄鹿、修華等人也十分震驚。原來樹皮被揭下之後,竟然有鮮紅的血液流淌而出。流出的血很快就被下方的樹皮吸乾,就好像這棵樹有了生命一般。
“這邊的樹也是。”另一邊,靜秋已用劍刺進了一顆樹裡,劍尖上立刻染上了鮮血。
“樹也有血嗎?”玄歧疑惑地說道。
“不,這不是樹的血。”沈修白的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這是人血。”
“胡說——”玄鹿本又想斥責沈修白在胡說八道,但話說到一半,還是強行改口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人血?”
沈修白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拔劍,劍身上附有他的崑崙訣真氣,立刻便將身前的樹從中劈開。樹木斷裂時,發出“咿呀”之聲,好似在哀嚎一般。
與此同時,樹幹之中,一具屍體摔在地上。
屍體的衣物與血肉都一片模糊,完全無法辨認出死者的身份。
“啊!”見到如此場面,靜敏立刻被嚇得驚叫出聲,其他人也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這樣。”沈修白喃喃道。
“師弟,你怎麼知道有屍體藏在樹裡?”玄歧問道。
沈修白沒有和他解釋,因爲他自己也解釋不了。
越是接近枯木林,他的五感就變得越敏銳。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好像在他的夢境中反覆出現過。就好像是回到了一個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
......
就像是回到了墳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