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唯行頭一次打車。
電視劇裡有演過。他照着做,竟然真的打到一輛。坐在副駕駛位置,他的臉上滿是新奇。司機大哥說:“小兄弟你哪來的?頭一次打車嗎?”
唯行哈哈笑:“這都能看出來!你真厲害。”
唯行現在熱衷於每遇到一件事情,就調用這半功率的想象力模塊去分析。這就像一道出現裂縫的大壩,再也不能阻擋歡騰的水流涌出來。想象力讓唯行體會到思考的好處。體驗過活躍奔放的思考,誰願意再回到過去那種僵硬死板的推理和列舉?這種思想上的zì?yóu,讓唯行着迷。就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必定愛不釋手。有機會的話,怎麼捨得不用?
唯行陪司機大哥聊着天,不知不覺已經到了。
“不用找了!”扔下二十元錢,唯行高興地拎着揹包跑了。
司機大哥笑着喊:“謝了小兄弟。”打車的給多幾毛錢的常見,十塊錢的車費給二十還不找的真不多呢。
唯行四下看了看,這地方已經在市區邊緣了。路上不時會有車輛經過。難道這種地方也和研究院一樣,一入夜就下班了?唯行有些疑惑。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沒人把守?但是事實擺在眼前,這裡真的連個衛兵都沒有!按理說,自己已經連着入侵了兩處秘密研究所,如果他們夠聰明,肯定會加強防範。爲什麼這裡連一個衛兵都看不到?
這建築像是一幢辦公樓。唯行獨自走在路燈照耀的路邊,特別顯眼。
按唯思修改的新計劃,他要先跑到附近的山丘上觀察地形。唯行的眼睛在夜間並不很好用,望遠鏡也沒有夜視功能。如果早到半個小時,或許還能看清地形。現在嘛,根本什麼也看不到。這大樓裡面連個亮燈的房間都沒有。已經晚上七點了。有人的話,至少該有燈是亮的。
難道不只是衛兵,連工作人員都沒有?
***
唯行只好進入下水道,先潛進去看看再說。憑着反覆演練的技能,他可以通行無阻。唯行對下水道越來越有親切感。這裡又髒又臭又黑暗,但卻不會被人發現。這可是條通往勝利的捷徑。
可是唯行越走越是疑惑。這裡真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唯行在院子裡的出口,慢慢頂起井蓋兒。可以聽見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幾聲鳥叫偶爾傳來。遠處的車庫方向看不清楚,黑漆漆一片。樓裡的下水道口掃描出去,只是個空曠的地下室。從聲納圖像能看到,這裡只有四面光牆,上面有樓梯和一道門。唯行爬向最後一個地方。這裡是整幢建築的後院。確認四下無人,唯行輕輕跳出來,旁邊山林裡吹來清新的風。這裡環境有點兒像研究院的小樓後面。安靜,有樹林。比前兩個出口好多了。
可是,爬遍了這裡三個出口,整個地方仍是一片死寂。沒衛兵,沒人,沒燈光。電鋸怎麼可能被放在這裡呢?會不會是白頭雕計算錯誤?看來有必要進樓裡搜索一下。
唯行掏出一把鉗子,照着樓後一個房間的窗戶玻璃砸了過去。玻璃碎掉的聲音有點兒大。唯行等了半天,才從牆後探出頭來。終於相信這樓裡確實沒人了。
更讓唯行鬱悶的還在後頭。
唯行翻窗進樓,小心地搜完了整幢樓。竟然沒發現任何電子設備!這根本是一幢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廢棄辦公樓。連個監控器都沒安,步道上好多灰塵。唯行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清晰鞋印。白頭雕沒必要騙自己,但眼前又明明是座廢棄建築。好像除了推算錯誤,再沒別的解釋了。這裡沒有能藏下電鋸最後機體部分的地方,看來真是白跑一趟了。
唯行原路返回,準備撤退回家。只要讓白頭雕根據今天行動的結果,重新分析,一定能找到電鋸真正的下落。正要經過前院的下水道口時,唯行突然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他剛破滅的希望又重新發出光亮來。有人!
“聽說D國機器人的其他部分都被偷走了。有一個地方還是被人衝進去硬搶的。兩個地方的負責人,今天剛被撤職。內部通報都下來了。辛辛苦苦好幾年,一天打回解放前。冤~哪。”
“你說這是什麼人乾的?哪個國家的人敢這麼囂張?連端我們兩個秘密研究中心?”
“肯定是老。聽說人家的衛星覆蓋全球。真要找你的位置,根本藏不住。”
唯行向着聲音的方向掃描。那裡是車庫的位置,兩個人站在yīn暗的地方。從唯行的位置,只能看到兩個光點兒一明一滅。
這個東西我認得,他們是在抽菸!在一幢沒人用的廢棄建築物旁,爲什麼會有這樣兩個人在抽菸?他們談話中還提到了唯行前兩個地點的行動。只能證明他們和前兩個地點的人,是一樣的組織。那麼電鋸剩下的部分必定就在這裡!但他們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呢?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抽完趕緊回去。別讓領導抓着。”
另一個猛吸幾口,把菸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突然一道暗門打開,裡面透出少許亮光。兩人陸續進入,消失不見。這車庫旁邊還有入口?!白頭雕的分析果然沒錯。三個地方都猜中了。只是這麼隱蔽的入口,我該怎麼進去呢?
唯行蹲在下水道里,單手托腮,學着叔的樣子想辦法。有什麼電影電視劇裡,有能混進帶暗門的秘密機構的劇情嗎?唯行的想象力模塊,再一次全功率運轉起來……
***
一個想抽菸的工作人員剛從暗門裡出來,只見黑影裡有一個光亮明滅着,接着一口煙噴出來。他嘿嘿一樂,這也是出來抽菸的。就站到一邊,自己也點上一隻。這裡滿地的菸頭兒,也不知都是誰扔的。看來今天跑出來抽兩口的人特別多似的。
“兄弟,出來多長時間了?”這工作人員跟那黑影中的人搭話。
“沒多長時間,才抽了一會兒。”沒露臉的那人叼着煙,口齒不清地回答。還咳了兩聲。
突然黑影中的人,菸頭的火光一陣大亮。那煙就像被一口氣抽到滅一樣,瞬間燃盡。緊接着一口濃煙噴了過來。
那工作人員被噴的一陣咳嗽:“我,咳咳咳,你這哪是抽菸?”
“對不起對不起。”對方趕緊道歉,笑嘻嘻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光線太暗,工作人員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可是來人的服裝卻跟自己大不相同。心頭一驚,正要說話。只見對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黑暗中猛地爆出幾個電火花,工作人員隨即抽搐倒地。
唯行換了他的衣服,拿了他的證件,連煙也收繳了。做了幾個深呼吸,一股濃濃的煙味兒瀰漫開來,怎麼都散不開。沒辦法,爲了混進去,唯行抽了好長時間的煙。本來作爲僞裝道具的煙都快抽光了,這纔等到這個出來放風的倒黴鬼。好在看過的電視劇裡還有這麼個辦法,能夠在不驚動對方的前提下,靠近暗門。工作人員身上搜來的ID卡,在一塊石頭上輕輕一放,暗門兒應手而開。終於混進去了。
進來才知道,原來這車庫的暗門是通向山壁內的。旁邊的小山裡有一條深深的隧道,經過幾道劃卡才能進入的小門,唯行看到一個寬闊的地方,裡面有許多工作人員在忙碌。這地方寬闊到不能想像,連個可以掩護的地方都沒有。最深處的地方,赫然吊着一個巨大的機器人的上半身殘軀。那正是電鋸的頭和胸腹部。他已經被通了電,有個工作人員正在跟他說話,他厚重的聲音能傳出很遠。那工作人員搖搖頭,像是對他的回答不太滿意,又轉身向着旁邊工作區走去。
唯行沿着牆邊走,希望別被人發現身份。突然看到有個地方寫着員工休息室,就轉頭進去。爲了僞裝潛入,揹包他沒帶進來,手邊沒工具沒武器。他躲在休息室裡面向外張望,想先把這地方看看清楚。
根據計算,自己現在的位置正好在這山體靠近公路一側。這裡在出口一側有jǐng衛室,應該可以控制人員的進出。這裡人很多。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很難把電鋸帶走。要想用電話聯繫2號也不可能。這裡應該有電子屏蔽,手機連信號都斷了。大廳裡有兩臺叉車,一臺起重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出口旁邊的jǐng衛室有一道鐵樓梯通向二層的平臺。二層平臺環繞大廳而建,設有幾處樓梯和升降臺。順着牆壁看上去,似乎還有第三層的平臺,在遠離第三層平臺的牆上,有個通風口似的東西,接了條長長的管道下來。
要是2號硬闖這裡的話,可以從最高處的通風口,藉助鐵索之類的工具逃出去。以他的體力和抓握力,就算是帶着電鋸也逃得掉。可是自己的身體就不行了。暴露身份的話,獨自逃脫都困難,如果再加上不能行動的電鋸……
唯行計算着各種可能xìng,就是想不出一個好方法,能帶着電鋸逃出去。四分之一的想象力已然不夠組織營救方案了。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鈴聲。人們紛紛向裡面的一個地方走去。那裡一側有個小門兒,人們都從那裡離開大廳。這是……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