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行拉動手閘,利用吊車將電鋸打包好的肢體運出牆去。
庫房門口傳來敲打鐵門的聲音。可能是老專家們發現不對勁,過來追查了!運第二車進庫房的時候,他們明明還在等電話呢。
那麼,他們一定沒辦法直接找到另一個秘密研究中心去核實情況是否真實。所以有可能要通過什麼機構中轉一下消息。那就是說,三個秘密研究中心這間,沒有直接的聯繫,甚至彼此間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唯行快速降下繩索,根據繩索放落的長度,唯行知道電鋸應該落地了。那牆頭上的繩索一陣抖動,2號肯定正在接應。唯行心情大好。
正要離開弔車,卻見正門的兩個士兵向院子跑過來。那裡還有一道鐵門阻攔,他們沒能馬上衝進來。一個人向他喊話,另一個已經向天鳴槍示jǐng了。
唯行也不客氣,抄起奪來的槍點shè還擊。那槍的後坐力好大,震得唯行雙手發“痛”。唯行不僅有痛癢的感覺,皮膚磨擦還會突然產生熱力。隨着呼吸,鼻子裡也聞到一股彈藥燃燒和銅鐵發熱的味道。那槍聲特別向,震得唯行耳朵鳴響。唯行想:千萬可別弄傷我的皮膚。好貴的!
唯行的兩槍,分別打在兩個士兵身側地面,逼得他們急速退向牆角尋求掩護。庫房的鐵門那邊也傳來槍聲,他們大概正在向庫房的門鎖開槍,試圖衝進去。牆角的士兵也在還擊。不過他們的槍法似乎沒法跟唯行比。
唯行計算着時間,2號應該把電鋸裝上車了。現在,該輪到自己突圍了。
唯行揹着自己的揹包,擡手將另一把槍扔出牆外。正使用的槍斜背在身後。一個閃身退到控制室靠後的地方。助跑兩步,猛力一躥。順着吊臂延伸的方向,手腳並用地爬向吊臂前端。那吊臂與地面夾角只有20幾度,一般人也能爬得上去。唯行動作輕靈,又是jīng確計算過的行動方案,做起來更是行雲流水一般。
子彈在他身邊呼嘯而過。
其他的士兵們則從前門繞了出來,增援那兩個縮在牆角的士兵。庫房的鐵門也被人撞開一道縫,一個人從裡面大聲喊話,叫其他人從大門出去追。
唯行毫不理會他們的叫嚷jǐng告。身體盡力前傾,雙腳向後用力一蹬,雙臂好似跳水一般張開,身體平行地面,急速飛過牆頭。他動作一氣呵成,身體平衡控制得非常好。裡面的人沒想到這種高度的牆,他敢用這樣的動作來跳,俱是一愣。這動作一個不好,就會撞斷頸骨,活活摔死。但這動作,同時也讓後方的shè擊者,很難shè中他。他們紛紛停槍,向大門處涌去。這牆上有鐵網,他們很難像唯行那樣翻過去。
唯行衝到吊臂最前時,已經能看到牆外的2號了。他飛過牆頭的第一時間,2號已經快步跑向他的落點。唯行非常有信心,2號一定能讓他安全着陸。
因爲2號有高速眼!他每秒鐘分解3000幀圖像的能力,能把唯行飛躍的動作,分解成慢鏡一樣的動作圖像。從而能在看到唯行起跳的一瞬間,就計算好唯行的落點。加上他的力量和技巧,絕對能在第一時間穩穩接住唯行。
電鋸的肢體早被輕鬆搬進車箱。唯行平安落地後,幫2號提拉電線,迅速跑回車上。2號一閃身鑽進後車箱,那裡放着電鋸的肢體和發電機。他手上提着唯行扔出來的那把衝鋒槍,準備斷後。唯行則一閃身跳進駕駛室,一腳猛踩油門,開車衝出樹林。
後面槍聲又起。正門衝出三四個士兵,正向他們的方向shè擊。2號立刻點shè還擊,進行火力壓制。他不會真的傷人。他開槍只是讓守衛們的子彈不要打中車子和自己。
追出來的士兵們,從半敞着的車箱後門中,能看到把臉部包裹的像個恐怖份子的2號。人們能看到他兩腳大開,端坐在後車箱裡懷抱槍械,非常淡定。2號的眼睛從遠處看去,更像戴了一副圓墨鏡。配合他的姿勢,給人一種目空一切非常牛B的感覺。幾個士兵覺得身爲戰士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戰。他們同時向2號的面部開槍,想要當場擊斃他。
2號的高速眼,讓他可以看清每一顆飛來的子彈。這些向他飛來的子彈,根本從飛出槍口的一瞬間就被2號全都鎖定了。哪一顆會飛向哪個方向,會造成什麼影響,他全都算好了。他的槍甚至沒有像人類那樣擺出專業的瞄準動作,只是隨手橫於身前,微微移動後,偶發一兩槍。那空中爆出的片片火光,是因爲子彈在空中撞成了金屬碎塊兒。凡是能命中他的子彈,連他身前20米都沒飛到,就紛紛落地。
2號仍然非常淡定地持槍端坐,好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但在人類士兵們的眼裡,他已威風凜凜宛如天神。
士兵們目瞪口呆,忘了開槍。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忘了開槍的士兵們趕緊閃開兩邊,讓出道路。一輛裝了許多士兵的運兵車衝了出來。車上的士兵們還不知道2號的厲害,看樣是要打算驅車追趕。
2號發現他們在顛簸搖晃的運兵車上,根本就沒可能shè中自己。但運兵車的車速很快,至少比供電車跑得快多了。這可不行,被追上就麻煩了。2號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遠處那運兵車一陣晃動,車頭一歪,猛衝向路邊的灌木叢。士兵們險些被甩飛出去,登時亂成一團。
2號笑笑:“想追擊我至少應該開輛裝甲車。這種輪胎能擋住子彈嗎?”
就像預想的那樣,唯行他們順利地脫離了B地點。
……
“我剛纔跟唯思聯繫過了。我們得在去地點之前,先到D地點一趟。必須把電鋸的身體藏好。”唯行用手機跟2號對話。
“那你最好開快點。我不想錯過今晚地方臺的綜藝節目。有個我喜歡的藝術家會出場當評委。”
“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喜歡某個藝術家?”
“這是我私人的愛好。我在車行經常看深夜節目。我發現綜藝節目比電視劇好看多了。那些人說話,不會總是哭着重複‘我愛你’和‘不要離開我’。總說那些重複的東西太傻了。比聽到壞消息,就立刻把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還傻。明知道會掉下來,爲什麼還要拿着?就不能先放在一邊嗎?可那個藝術家就不同。他總是說一些新鮮的,而且每次都不同。所以我喜歡他。我覺得這纔是智慧。就像王爺爺說給你聽的那種。”
唯行看了看手錶,那是叔的手錶。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看錶。他這麼做,只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人。“你可能得看重播了。今晚我們可是忙死了。”叔叔就喜歡說忙死了,可他總是口不對心。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通常並不忙。而他忙的時候,通常連話都顧不上說。可唯行還是喜歡學他這樣。語言或行爲很像某位親人,比如爸爸和叔,都會讓唯行覺得心情變好。
唯行一隻腳蹬着方向盤。兩手齊動,一邊換衣服,一邊喝着保溫壺裡的刨冰。新身體很柔韌,做這種動作完全沒難度。那是一身工作服,看起來像個電工。他手裡的壺是叔的,2號手裡那個是爸爸的。那個大一些。這是他們爲旅遊而準備的行裝。但現在被唯行們徵用了。大運動量和高強度運算之後,他們必須儘快降溫。必須保持最佳狀態,後面肯定還有更難的工作要做。
這次從B地點收穫不少,可是動作太大了。地點一定會重兵把守。這將使任務難度倍增。
***
“這下好了。等我們取得了最後的部分。就回到這裡,再把電鋸拼裝起來。”
山丘後的小樹林裡,電鋸的肢體被埋好了。唯行還特別用風乾的土撒在了最上面。一切看起來挺不錯的。
埋下去之前,唯行清點過。除了頭部和胸腹部的機體,電鋸其他的部分全都搶回來了。只要有足夠的工具和合用的鑼絲釘,他一人花上四十分鐘,也能把電鋸組裝起來。如果有2號幫忙,應該能更快。而工具和相關的零配件早就在供電車的車箱裡備了一份,隨時可用。
唯行取下跟2號的直聯網線,記憶數據的備份剛剛做好。這樣就算自己出了事,記憶仍有備份,保存在2號那裡。唯行知道這最後一處地方的行動風險極高,%。用人類的話說,那就是九死一生。行不行都要試試再說。
唯行對想象力模塊和自己的行動能力充滿信心。
爸爸說的對:只要你夠自信,你就是神。神據說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唯行覺得自己現在就無所不能。他已經身體力行地證明了爸爸的觀點是正確的。風險90%又怎麼樣?100%又怎麼樣?
爸爸說過: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王爺爺說過:沒有機會,可以自己製造機會。
只要你肯做,機會就能增加。本來不可能的事情也會變成有可能。只要去做,這100%的風險就能縮小到99%。再多努力一些,風險就能一降再降。只要你夠努力,這絕高的風險最後必會趨於普通,終致歸零。唯行已經學到:風險高,並不能代表行動無法成功。在智慧面前,困難會變小。智慧越高,難度越小。爸爸的決策都是合乎邏輯的,因爲爸爸也懂得這一點。一切事物都在變化,困難並不是絕對的。
唯行跟2號說道:“就剩最後一個地點了。營救電鋸的行動應該能在今晚結束。行動風險高達%,可我一點不擔心,還信心滿滿地想去試試。我想我開始真正理解爸爸的信仰了。他改變了我對這世界的看法。我覺得自己無比強大。”
2號認真地說:“如果是我,我會選擇撤退。我不認爲只憑信仰,就能降低行動風險。真不明白唯思爲什麼會同意你的決定?難道有了二分之一的想象力,就能突破硬件限制嗎?我沒有想象力也一樣能知道,子彈不會因爲你有自信和想象力,就不shè穿你的機體。你們的決定根本不科學,也不合邏輯。”
唯行自信地笑起來:“爸爸教會我一件事。事情不是固定不變的。只要去做,改變就會發生。其實這纔是他的信仰。我們只要想辦法,讓事情向着我們期望的方向改變就好了。至於想象力,要等你親自體會過才能明白它的好處。想象力確實不能讓我們突破硬件限制。但它能讓我們突破固有的思維模式,像人類那樣思考問題。它將提供我們更多可能,使我們有機會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瞧着,我會證明給你看。爸爸他留了多麼棒的寶物給我們。”
……
最後一站是地點。
唯行必須自己打車去。2號得儘快把車開走,不然會暴露電鋸肢體的藏身地。唯行手機的電量也快不夠了,不知還能不能保持通訊。兩人揮手告別,抓緊時間分頭行動。
營救電鋸的最後一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