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場上後,宋錚來到一名箭手身後,抽出一枝箭,比量了一下,又咔的一聲將箭掰斷,提着半截帶箭頭的斷箭站在那裡。
百戶被這奇怪的景象驚呆了。他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上司,見辛棄疾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場上。而那些圍觀者,都興高興烈,不停地指指點點說着什麼。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隊伍,大家都興趣盎然。
“時間到了!快開始比賽!”魏大通又叫了起來。
老子知道時間到了,哪用得着你聒噪!百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纔回過頭來宣佈,“比賽開始!”
吳定昆向欒樛方向看了一眼,見欒樛遠遠地做出一個砍的動作,心裡便有了數。大喝道,“全體隊員,緩行!”
宋錚嘴角一翹,也下出了第一道命令,“全體隊員,分散!”
觀衆們儘管被密州隊雷得有些麻木,但聽到這個奇怪的命令,還是驚得一跳。啥?分散?
只見場上的密州隊員,紛紛向兩側移動,三十名隊員排成一線,從東側到西側,隊形居然還頗爲整齊。
緊接着,宋錚的第二道命令來了,“彎腰!拾土!拋!”
密州隊員們紛紛扔下兵器,將地上的土拾收攏成小堆,然後捧起來拋灑出去。那些塵土順着風飛了出去,整個大訓練場上立即暴土揚場,跟沙塵暴似的。
最爲奇特的是踩高蹺的那位,旁邊專門有兩個人,將塵土從地上收攏起來,捧給踩高蹺的。果然是站得高拋得遠,他一出手,那土便明顯比別人高出一個檔次,拋得那叫個瀟灑。
場上的風力雖然不大,青州隊隔得還挺遠,但還是受到波及,一個個嗓子發乾,說不出的難受。
在中場邊上的百戶大人連連後退數步,腦子裡又將章程過了一遍,死活找不出“不準揚土”的規定來。以前比賽時,佔上風位的,頂多故意跺跺腳,激起一些塵土來,卻沒有人用土作武器,主要是,這一招也太無恥了一些,沒有人會用這樣不上臺面的的戰術。
觀衆們卻樂得前仰後合,這密州隊的臨將也太搞笑了,一場比賽,居然搞成了土戰。
“卑鄙!實在太卑鄙了!”魏大通氣得滿臉通紅。
相隔不遠的楊仝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有本事你也用!”
“我……”魏大通嘴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似的,憋得臉都發紫了。
欒樛臉色鐵青,怒哼道,“憑這個,就想贏我們青州隊嗎?做夢!”
蘇定昆彷彿聽到他的說話一般,當即作出了調整,“大家都從衣服上撕塊布,矇住嘴,前行。”
於是青州隊員們紛紛扔下盾牌長槍,費力地撕衣服。有的從袖子上,有的從衣服下襬,卻沒有人去動縫製在身上的號碼。章程規定,隊員故意損壞號碼的,立即被判離場。
青州隊準備時,宋錚當即作出佈置,“弓箭手,左右兩側各三名,中間四名,前進!棍手收攏,第一排,前進!長槍手收攏,第二排,前進!旗手隨後!”
密州隊不疾不徐地前進着。
青州隊一通忙活下來,原本整齊的青州隊,一個個都戴上了大小不一的“口罩”,服裝上這邊少一塊,那邊短半隻袖子,立即成了一支衣衫襤褸的隊伍。這一幕逗得觀衆們前仰後合。男人們自然都咧着大嘴,夫人小姐們,自然用手捂着,嗤嗤而笑。
等青州隊忙活的差不多的時候,兩支隊伍相距離還有近七十步。
宋錚喝道,“停止土戰,左右弓箭手準備,側面包抄,五輪攢射。中間弓箭手兩輪攢射壓制。”說罷,他目視祖傑道,“怎麼樣?跟我上前走一圈?”
“如小郎所願!”祖傑微微笑道。
宋錚哈哈大笑,又喝了一聲,“祖傑、曲升,跟我上!”
曲升就是那名連棍都送出去的隊員,也是宋錚招收的口技人才,眼下他正忙活着跟踩高蹺的那位供土呢。聽到呼喊,當即和祖傑一起,緊跟而上。
密州隊的弓箭手紛紛開始張弓搭箭。吳定昆將“口罩”撩開,連忙作出調整,隊伍呈半圓形,舉着盾牌,蜷縮着身子緩緩推進。吳定昆見宋錚居然和一名弓箭手撲了過來,當即大怒,這宋錚也太張狂了,兩個人就要衝鋒,簡直是找死!他急令五名長槍手前移至第二排,一伺宋錚衝上來,就用這五名長槍手將其纏住。宋錚手裡只有一枝斷箭,功夫再高也不是五名長槍手的對手。
很快,宋錚距離對方還有十五六丈,身後的弓箭手已經發射了兩輪,整個青州隊被壓制的擡不起頭來,卻沒什麼損傷。
宋錚停了下來,身後中間的弓箭手自然停了下來,以免誤傷宋錚,而兩側的卻沒有停,依然發射着。兩支隊伍也拉近到五十丈。
宋錚低聲對祖傑吩咐了兩句,祖傑一點頭,接着便跑向場地西側。蘇定昆立即叮囑西側的盾牌兵,小心這名神箭手。
見蘇定昆如此穩重,宋錚哈哈大笑道,“這個烏龜造型不錯嘛,殼子還挺硬。”
後面的密州隊員們都大喊:“大烏龜!大烏龜!”
青州隊員氣得七竅生煙,不過,蘇定昆喝止了隊員們的躁動,依然緩緩前行。宋錚則喊道,“曲升,發揮你嘴皮子的時候到了,罵他們!”
曲升一愣神,當即咧開了嘴,“老熊啊,聽說你挺厲害的,怎麼成了大烏龜。你這個烏龜造型不錯啊,就是少了一頂帽子啊,改天我們密州隊員每人送你一頂綠帽子。你爸,你四叔,你二大爺,全送!”
“吳定昆,你不是姓吳吧?你應該叫‘趙錢孫李周武鄭王’定昆,當初你媽勾搭了多少人,才生下你。回去給你媽說,你們家的綠帽子我們密州隊全包了。你放心,包你滿意!省得你媽天逛街勾搭人了。”
“這位老兄,你爹不會是一頭驢吧?怎麼把你的臉弄得那麼長……”
語言之惡毒,簡直無出其右者。
青州隊員都帶着着口罩,吳定昆怕再中了塵土戰術,嚴令諸人不準揭開。這下好了,諸人被罵得狗血噴頭,卻都悶聲悶氣地,還口都還不痛快。堂堂的榜眼隊伍,哪曾受過這等鳥氣,一個個臉都紫了。
場下的夫人小姐們,哪聽過如此粗鄙的話,一個個面紅耳赤,卻又睜着大眼向場上瞅。除了一些“正人君子”裝模作樣地堵上耳朵外,軍士們笑得前仰後合。這話罵得,真是痛快啊!
魏大通氣得眼睛向上翻,大口喘着粗氣。欒樛則面現寒光,袖裡的手都是抖的。
隊伍遭到如此痛罵,誰也受不了啊!
連穩重的蘇定昆也忍不住了,見宋錚距離他們還有三丈餘遠,立即大喝,“長槍手,衝!”
前排的盾牌手立即側身,五名戴着口罩的長槍手衝了出來。身後的盾牌兵也緊跟着向前衝。這些人的眼睛都是紅的,剛纔被罵慘了,現在恨不得將宋錚和那個嘴裡無比缺德的小子撕成兩半。
宋錚喝了一聲,“曲升,西面,跑!”曲升自然撒開腳丫子,向着祖傑的方位跑去。
宋錚卻沒跑,等到對方長槍手快要及身時,他猛然後縱,這才向後跑去。
長槍手自然緊追不捨,只聽宋錚大喝一聲,“祖傑!”
話音未落,一道箭影掠過,當即有一名長槍手被射中!宋錚火速地拉開與長槍手的距離,密州隊其餘弓箭手開始發威,一輪密集的箭射後,留下了三名長槍手,只餘一人跑回到盾牌兵身後。
宋錚以自己爲餌,誘敵出擊,然後用速度拉開距離,包括祖傑在內的弓箭手立即發威,將四名長槍手幹掉了。
宋錚跑回大部隊後,見兩支隊伍還餘四十多步,立即喝道,“東西兩側弓箭手,衝鋒,繞其身後!”
聽到命令後,密州隊東西兩側的六名弓箭手,火速沿着場地邊向前衝去。青州隊原來要靠西側一些,爲的是防止祖傑繞身後,眼下見東側又要衝過弓箭手來,連忙開始分兵!各分出五名盾牌手對付,堵截兩側的弓箭手。
曲升站在場地邊緣地帶,惡毒的罵聲不時地傳了出來。盾牌兵對他恨之入骨,直直地衝了過來。祖傑非常靈活地躥回宋錚身側。
看着兩者相距不足三十丈,吳蘇崑終於下令,中間十名盾牌手,衝鋒。
宋錚哈哈大笑,喝了一聲,“祖傑,上肩。”
一名執棍的密州隊員立即上前,祖傑一躍而上,開弓便射。
看到這一幕,場外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這是啥招式?射手站在棍手的肩膀上射箭!聞所未聞!
祖傑的弓箭再發神威,等盾牌手衝到還有十丈時,祖傑已經飛快地射出了三箭,除了最後面的吳定昆躲過一箭外,其餘兩箭正中兩名盾牌手頭頂,一下子暈倒在地,成爲“死亡者”。
有祖傑壓制,青州隊中間盾牌手們不得不將盾牌高舉過頭頂,斜面向上。密州隊的棍手和長槍手一擁而上,彎着腰,直捅露出來的下陰、大腿等處。至於馱着祖傑的人力騎兵,則緩步後退着。避免與對方衝鋒的盾牌手接觸。
頭頂有祖傑的箭,下邊有密州隊的棍和槍,青州隊手忙腳亂,等雙方終於糾纏到一起的時候,青州中間的盾牌手還餘五名,宋錚這邊,棍手和長槍手,幾乎是三人對付一個盾牌兵。青州隊徹底被打散了。
祖傑雖然不停射箭,卻惟獨不射邢霸。昨天,宋錚就曾經告訴他,這個邢霸,由他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