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欒樛話音,除了七八個刺客留在門洞裡,其餘人等分別散開,尋找爬牆出去的途徑。
宋錚暗暗焦急,本以爲識破敵人詭計,堵死觀門,即可減輕郎伯川那邊的壓力,沒想到欒樛竟然分兵。若讓這些刺客包圍住,郎伯川定會凶多吉少。
事不宜遲,宋錚也發了狠,“張崇,這裡交給我!你到牆邊,有逾牆而過者,殺無赦!”說着,嘡的一聲,又擊飛了一道偷襲的利箭。宋錚明白,若無自己照應,張崇一個人定守不住觀門。眼下,只好讓張崇去殺跳牆而過的刺客,自己則全力出手,將觀門堵死。
張崇也知道眼下形勢,匆忙退後,讓宋錚頂上去,他自己則閃到一邊,匆匆割下衣袖,纏住腰間流血處。
恰好,第一個爬牆而過的刺客,剛剛跳下牆頭。張崇怒吼一聲撲了上去,鋼刀兜頭劈落。
宋錚之技,最適合於偷襲、遊鬥,然此時也容不得他選擇。一名虯髯壯漢欺宋錚身體單薄,揮舞着大刀,自左上向右下奮力劈下。盤龍劍棍的棍端快速迎上,粘住對方刀身,借力向身側一帶,大刀劈偏,沒等壯漢收住刀勢,盤龍劍棍的尖端已經插入大漢右眼,直入腦髓。
未等宋錚將劍尖拔出,壯漢兩側的兩柄鋼刀已經來到,向着宋錚兩肋插來。宋錚側身讓過之際,壯漢發出淒厲的痛吼,扔掉大刀去捂眼睛。宋錚奮力用肩頭向着對方一撞,大汗後仰,撞倒後面偷襲的兩名刺客,劍棍鐵釺拔順勢拔出。
宋錚出手何等快捷,上前一步,踏到了虯髯壯漢的小腹上,同時揮動劍棍,飛快地在被撞倒兩名刺客各點了一下。這兩人如同那壯漢一般丟掉了刀,不過,他們捂的不是眼睛,而是喉嚨。無論他們怎麼用力捂脖子,喉間的鮮血還是透過指縫汩汩而出。
眨眼間三名刺客殞命,宋錚之兇悍,讓其餘四名在門洞的刺客爲之瞠目。宋錚卻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再次踏步上前,撞入後面的兩名刺客中間,不等對方揮刀,宋錚的劍棍兩端向着左右均奮力一擊。
劍棍的棍端插入左側一名刺客的嘴中,這名刺客剛剛被嚇得張了一下嘴,不成想被宋錚的劍棍直接塞進嘴裡。由於宋錚用力甚大,這名刺客的脖子伸了一下,口腔後面的咽喉已經被棍端攪爛。
與此同時,劍棍的釺尖則紮在右側刺客的耳下,直接通過耳道插入腦腔中。
宋錚知道此時不能耽擱,須以最大殺傷爲目的,所以出手毫不留情,專撿脖頸、頭部這些必殺的地方招呼。若擊胸腹,不但劍棍運轉不便,亦不能一擊致命。
五名刺客,連與宋錚短兵相接的機會也沒有,便命歸黃泉。餘下的兩名刺客再也沒有殺宋錚勇氣,倉皇間不由得後退兩步,鋼刀在身前狂舞,不求傷人,但求自保。
宋錚一兩手提着劍棍,劍端和棍端都鮮血淋漓,絲毫不理眼前狂舞的刀影,目光狠狠地迎向仍然在階前站立的欒樛。
欒樛面目如霜,手裡擎着弓箭,亦冷冷地瞪着宋錚,臉上帶着幾分不可思議之色。欒樛上一次見宋錚出手,是在四年前,那時的宋錚靈活多變,功夫並不超卓。四年後,當年的少年已經沒了青澀之色,功夫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異常狠厲。
“你這是什麼兵器?”欒樛沉聲問道,箭卻依然對着宋錚。
宋錚嘴角一翹,“你想知道啊?那就讓它告訴你!”
剛剛說罷,宋錚便出手了。欒樛亦毫不猶豫地放出了利箭,緊接着又飛快地抽出一枝搭在弓上。那枝利箭瞬間而至,卻見宋錚迎面而上。此時,在他身前的兩名刺客依然飛快地舞着刀,盤龍劍棍的劍端插入右側的刀影,刀勢一停,棍端卻如同鞭子一般抽在刺客的太陽穴上。
這名刺客腦袋一偏,擋在宋錚身前,正被欒樛的箭從後腦灌腦而入,烏黑的劍頭從口鼻尖鑽出。巨大的衝力,使得這名刺客向着宋錚撞來。
不等欒樛的第二箭射到,宋錚一手拎着劍棍,一手上前薅住這名刺客的衣領,向着欒樛衝去。至於另一名刺客,此時已經被嚇得遠遠躲開。
從觀門到殿門,有近二十餘丈的距離。對於欒樛這樣的射手來說,利箭殺傷力非常驚人,宋錚可沒把握完好無損地衝過去,惟有用這名刺客的屍體作擋箭牌,以期衝到近處,讓對方弓箭失去作用。
欒樛冷哼了一聲,弦響箭離。這一次,他射的仍然是屍體的後頸。不過,欒樛箭術雖高,卻達不到祖傑那種程度,無法達到連珠箭的效果。這枝箭緊依第一枝箭,亦從口鼻尖鑽出。不過,箭上力道驚人,讓宋錚的身形也不由得一滯。
連續兩枝箭後,刺客屍體的頭部幾乎裂開了,顯得極爲恐怖。卻顧不上這些了,咬緊牙關,再次前衝。
此時,院內的刺客已經寥寥無幾,絕大多數已經翻過了牆頭,讓宋錚不由得擔心院外的張崇,以張崇之能,顯然無法對付這麼多刺客。宋錚只希望自己能短時間結果欒樛,騰出手來援助院外。
又一枝箭飛到,宋錚與欒樛之間已經拉近了七八丈,箭力更大。只這一箭,便前宋錚身前的屍體頭部完全炸裂,連同頭上的兩枝箭一齊飛出,被宋錚哈腰躲過,不過,腦中的紅白之物,卻撒了宋錚一身。
宋錚也顧不得這些了,他惟希望欒樛能逃跑,這樣的話,他手上的箭便不能發揮作用了。宋錚堅信,以自己的速度,定能趕上欒樛,逼其纏鬥。
欒樛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卻夷然不懼,亦加快了出手速度,一枝枝箭飛快射出,不時地使得宋錚速度將下來。
十幾箭後,宋錚終於推進到距離欒樛十餘丈的距離。此時,他擎着屍體的左手痠痛不已。至於那個人肉盾牌,已經變成了後背插滿利箭的無頭屍體,飄零的碎肉,淋漓的鮮血,血腥之氣飄滿整個道觀。
道觀外面廝殺進入了白熱化。兵刃交鳴聲,傷者的痛吼,伴隨着嗚咽的風聲,響徹整個夜空。忽地,外面又傳來了“啊”的一聲,宋錚聽出,那是張崇的聲音,顯然已經中刀。
宋錚不由得焦急起來,再也沒時間耽擱了。趁着欒樛發箭的間隙,宋他向前猛衝一步,右手的盤龍劍棍一抖,縮回到身上。緊接着,他彎腰抓住屍體的兩隻腳,大吼一聲,掄起來猛地向前一拋。
欒樛將箭匣裡的的最後一枝箭射出,正迎向無頭屍。由於距離已經很近,巨大的貫穿力,使得已經破爛的無頭屍在半空中炸開。七零八落的碎肉散落,一蓬血雨飛濺起來。
未等血雨落地,宋錚已經閃出,帶着滿身的血腥衝向欒樛。欒樛將手中的弓向着宋錚身前一摜,左手在腰間一抹,圓月彎刀帶着明亮的銀光橫空出世。
“啪”的一聲,宋錚剛剛將弓擊飛,彎刀便向着中門劈至,快若雷火。宋錚心下一驚,劍棍則毫不猶豫地向兩端一扯。一道火星閃過,刀刃正擊中劍棍中間的鐵鏈處。其力道極大,宋錚不由得後退一步,彎刀抵着鐵鏈撞到宋錚的胸膛上。多虧鐵鏈是由極爲堅硬的銀鋼所做,沒被欒樛劈斷。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四年前,宋錚曾與欒樛交手,兩人功夫伯仲之間。這幾年宋錚功夫大進,欒樛也沒閒着,最少在力道上要比四年前大上許多。
欒樛手腕加力下切,想要藉助兵器的圓月彎形,劃開宋錚胸腹。宋錚則借力下壓,鐵鏈沿着彎刀滑動,直接滑到對方手腕處,同時身子半騰空後撤,直至欒樛力盡。雙方已經下了臺階,來到平地之上。
彎刀在宋錚腿間,差點切到地面上,欒樛的身子也被帶得前傾。機不可失,宋錚搏鬥向來不僅僅藉助兵器之利。他的身子彎前傾,額頭狠狠地撞在欒樛的眉眶上。
兩人同時後退兩步。宋錚還好些,欒樛卻踉踉蹌蹌,一屁股坐在臺階上,眉宇間涌出血漬。眉骨雖硬,如何與額頭相比?欒樛頓時受挫,頭腦發矇。
宋錚動作身子略頓後,又一次上前,這一次,他抓着劍棍的尖端,狠狠地向着欒樛頭頂砸去。
欒樛雖然頭腦昏沉,反應卻不慢,彎刀側橫,奮力的架在頭頂,又一次擊在劍棍中間的鐵鏈處。卻不成想宋錚的劍棍取自盤龍棍,亦如雙節棍一般。鐵鏈雖被架住,棍端卻掃下來,貼着欒樛的耳際砸到了左肩上。
欒樛痛呼一聲,急忙向一側翻身,躲過了宋錚的一記橫掃。
沒等欒樛起身,宋錚劍棍已經換到左手,如同一條長龍,劍端飛刺而至。欒樛欲再翻身躲開,卻爲時一晚,左大臂已經被劍棍刺中。多虧劍棍不是長槍,否則欒樛身側必被穿透。
宋錚趁對方對劍棍不熟悉,佔據上風后,絲毫不給對方喘息之機,攻擊如暴風驟雨般,卷向欒樛。欒樛連續在地上翻滾,直到一棵松樹處,方借力站起身子。
此時,欒樛的後背和小腹、大腿上,分別添了一個血洞,入體雖然不深,卻鮮血汩汩。他的肋間亦被宋錚掃中,斷了兩根肋骨。這也是他反應敏捷,躲過了致命之處。否則,早就亡命於宋錚劍棍之下。
即使如此,欒樛依舊背靠大樹,擎着彎刀,兇狠地瞪着宋錚。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郎伯川的驚叫。宋錚略微一頓,“留爾一條狗命,來日好殺金賊。”說罷,立即調頭向觀門外衝去。
看到宋錚的身影消失在觀門,欒樛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萎靡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