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客廳落座後,姚長青道,“宋公子沒來文院之前,姚某曾來過貴宅一次,拜見宋師。宋師在學業上精益求精,讓在下受益匪淺。這次一來,貴宅又添了宋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更顯貴氣逼人啊!”
宋錚不得不虛與委蛇:“姚兄客氣了。姚兄這次來,是否是找家父?家父在後院,不如我領你去拜見。”
姚長青道:“非也非也,姚某前來主要是有事與宋公子相商。”
宋錚道:“姚兄請講。”
姚長青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笑道:“姚某先給宋公子道聲歉,一組的組長蘇珞不懂規矩,收了宋公子一兩銀子的會費,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批評他了。些許小事,希望宋公子不要介懷。”
宋錚裝作很驚異地道:“會費不是人人都應該交嗎?”姚長青自然解釋了一遍。
宋錚點了點頭,將銀子接了過來。姚長青接着說道:“我回去後和恩澤商量了一下,覺得宋公子人才難得,不入同學會實在可惜,不如這樣,宋公子掛個副會長的虛名,來去自由,有了活動,想參加就參加,不想參加就不參加,你看如何?”
宋錚尋思了一會,笑道:“既然如此,在下若不應允許,就太不給姚兄面子了。”
姚長青大喜道:“同學會能有宋公子這樣的能人,定會更受諸位同窗愛戴。”
宋錚擺了擺手,“姚兄過譽了。姚兄再三相邀,宋某豈是不識擡舉之人。”
姚長青又把宋錚吹捧了一番,然後告辭而去。
姚長青走後,宋錚的臉陰沉的幾乎滴下水來。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書生耍起手段來可比赳赳武夫厲害得多。姚長青此次前來,先通過宋珏拉近兩人關係,再說了一兩銀子的事彌補破綻,然後再用一個虛名的副會長相許。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一兩銀子應該是賀恩澤讓蘇珞向自己收的,姚長青知道覺得此事不妥,所以前來堵漏子。這些人在背後造謠並推波助瀾,一心想把自己搞臭,借陸守備之手處理自己。爲了麻痹自己,又讓自己當掛名的副會長。
有了這個副會長,他們也算與自己拉上了關係。萬一陸守備最後沒收拾自己,他們也好借這層關係爲自己留出後路,不致於讓自己找他們麻煩。果然是打的好算盤!
想到這些,宋錚嘴角一翹:小爺既然已經洞悉你們的陰謀,又豈會讓你們如意。小爺答應當這個副會長可不是白當的,關鍵時候這個身份也許有着大用。
宋錚回到自己所住的屋子,貝樂業正在那裡發呆,他也感覺出這件事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宋錚仔細詢問了同學會的各項活動、規模,在心中大體盤算了一下,終於有了譜。接着,他問貝樂業:“關於咱倆的事,你向同窗提到過多少?”
貝樂業囁嚅道:“我哪裡敢多說,只說和你是同鄉,恰巧同路,所以才認識的。”
宋錚兩眼盯着貝樂業,“你就只說了這些?”
貝樂業見宋錚臉色冷峻,頓時嚇了一跳:“那件事我當然打死也不會說。好多人向我打聽過你,可你的事我連半句也沒透露,連你會武功的事,我也說是自己才知道的。”
宋錚盯着貝樂業一會,道,“那就好,我相信你。你可能也看出來了,姚長青等人造謠,想借陸守備之手收拾我。”接着,宋錚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推理說了一遍。貝樂業驚道:“這些人也太狠了,這不是把人往死裡逼嗎?”
宋錚點了一下頭,道:“小貝,你想不想幫我?”
貝樂業忙道:“錚哥有難,我怎麼着也要幫忙。我馬上去跟同學們說,這是有人在造謠。”
宋錚搖了搖頭道:“沒用的,這種花花事,人們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你越闢謠,傳得就越兇。對付始作俑者,必須從根子把他毀掉才行。”
貝樂業看着宋錚眯着眼嘴角上翹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生死搏殺的雪地上,不禁打了個冷顫。不過,宋錚是他心目中無敵的存在,所以,少年心性的小貝心中也充滿了亢奮。他搓着手興奮地望着宋錚,道,“錚哥,你說吧,咱們應該怎麼辦?”
宋錚掏出十兩銀子,道:“小貝,給你個任務,你和賀恩濤去套近乎,多請他吃飯,打聽一下同學會的事,最好是同學會的收入,各項活動的花費等情況。你我剛剛相識不久,他們應該不會想到咱們關係緊密。”
宋錚又尋思了片刻,道:“嗯,這麼辦,你最好裝作撞了賀恩濤一下,然後擺面子請吃飯。這樣更自然一些。打聽到有價值的消息後,你別親自過來,讓你的書僮貝鎖過來告訴我。注意,要口口相傳交待,不要留下字跡。貝鎖來之前也要想好藉口,免得有人詢問。”
貝樂業哪裡經過這麼刺激的事,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錚哥放心,賀恩濤那個夯貨,我兩下子就把他捋直了,保證連他爹媽什麼時候同房都打聽出來。”
宋錚笑罵道:“我不想知道他爹媽什麼時候同房,我就想知道姚長青把錢都花到哪裡去了。”
貝樂業道:“錚哥,你就聽我好消息吧。這十五兩銀子你先收着,上次你不但追回了我們被盜的銀子,還分給我十五兩,我還不知道怎麼花呢!”
宋錚道:“兔崽子,跟着你錚哥辦事,我還能虧待你。只要你把這個差事辦好了,別說十五兩,就是一百兩我也會給你。”
貝樂業驚道:“錚哥,你哪裡來這麼多銀子啊?”
宋錚笑道:“銀子自然會有人給的。”
貝樂業走後,宋錚便琢磨如何應付眼前的危機。宋錚打陸嬙屁股的事現在已經廣爲傳播,守備陸恆山肯定會很快得知此事。如果那時候自己再辯解就落於被動了,最好的辦法是提前向陸恆山請罪,並將有人造謠的事告訴他,這樣的話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陸恆山的憤怒,並轉移矛盾。
宋錚當時逼着陸牆不要將事情告訴她父親,現在卻又要急於告訴陸恆山真相。世事就是這麼奇怪,計劃趕不上變化,兩害相權,他只有取其輕了。
當天晚些時候,宋錚敲開茗兒的房間,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茗兒,當然,茗兒聽到的解釋與楊仝等人一模一樣,涉及到“人品”問題,宋公子撒起謊來是連眼也不會眨的。然而,深知宋公子脾性的茗兒顯然不太相信宋錚的話,仍然氣鼓鼓的,連她自己也納悶,這個小痞子拍陸小姐屁股,關自己什麼事,可自己心裡爲什麼這麼不舒服呢?
宋公子把握時機的能力極強,哪會給茗兒時間仔細思考這件事。所以,他接着把姚長青等人造謠的事說了出來。茗兒的心思果然轉移了,開始和宋錚商量如何擺脫眼前的危機。
第二天一早,宋錚和家裡打了聲招呼,就跑到了武院,打算找楊仝,讓他代爲轉圜。然而,楊仝卻不在。原來,大齊朝的規矩,不管是官府還是文武兩院,都是每一旬休沐一日。每月的初一、十一、廿一都是休沐日。今天是二月二十一,正好是休沐之日。武院裡只有初洪武一人當值。宋錚無法,只好將情況向初洪武說了一遍,當然,具體理誰造謠沒說,只說現在謠言滿天飛。初洪武當即大怒,就要帶人殺到文院,爲宋公子作證明。宋錚哪裡會讓他胡來,只央他將自己領到楊仝家,讓自己和楊仝一起親口向陸守備解釋。
事情非同小可,初洪武將三組那兩個最壯的學生找來,然後讓其幫忙照看,然後牽來兩匹馬,一齊前往楊仝家。宋錚哪裡會騎馬,只好與初洪武共乘一騎。當然,以這廝的陰暗心理,肯定不會坐在前面的。
守備府位於密州城東。初洪武介紹,三千密州軍中,除了有二百人在密州城輪值外,其餘的都駐紮在密州東南向40裡的鳳凰山。軍中百戶級別的人,一般都將家安在密州城,且都在守備府附近。
初洪武對密州城非常熟悉,且馬術精湛,兩人穿街走巷,很快就到了守備府,並來到守備府後面的一個院子,這裡便是楊仝家了。兩人下馬敲門,一個老僕將門打開,見了初洪武后,便往裡讓。得知楊仝在家,初洪武說道:“根叔,這位是武院新聘的宋教習,你領他去見楊頭,我還在武院當值,就不進去了。”初洪武與宋錚抱拳而別後,騎馬離去。
根叔好奇地看着宋錚,他倒聽說過武院新聘了一位年輕教習,卻沒想到只有十四五歲。他愣了片刻,連忙將宋錚領到院裡。
院子裡有一個六七歲的女孩,梳着兩個小辮,臉蛋圓圓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特別有神。女孩身上穿着一身小號的勁裝,手裡拿着五六尺長的木槍,木槍上還有一撮紅纓,居然頗顯英武。見到宋錚進來,正在舞槍的女孩停了下來,好奇地望着宋錚,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特別可愛。(求花,求投票,求評論,板磚也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