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門內城城破的呼喊聲,宋錚臉色一變。
“韋妃娘娘,內城南門被攻破了,快走!叛軍馬上會殺到這裡!”宋錚早就設想好了,趁着還沒有人注意到瓊林苑這邊,趕緊把完顏玉生的母親弄到廊橋上去,與完顏章壽作伴。
三位娘娘沒有宋錚那麼好的耳力,不過,聞言後仍然大驚失色,最爲年輕漂亮的麗妃躲在韋妃後面瑟瑟發抖。明妃則冷着臉,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瓷器瓶,一副要拼命的架式。惟有韋妃還算鎮定,臉色卻又蒼白了一分。
“韋妃娘娘,快,我們要離開這裡!”
明妃也催促道,“妹子你先走,完顏玉都那個畜生肯定要拿住你,要挾玉生!”
韋妃道,“明妃姐姐,這種時候,我怎好一人逃生!要死一塊死!你放心,大節面前我絕不含糊!再說,拿住你,玉琿那邊也施展不開手腳!”
“妹子,你……”明妃臉上焦急之色。
宋錚一聽,扔瓷器的女子,竟然是完顏玉琿的母親,知道這一個也不能拋下。至於另一個麗妃,看她那個架勢,也肯定是要跟定韋妃了。
“三位娘娘,不是爭論的時候。”宋錚急聲道,“你們可知,此處可有密室之類藏身?”
韋妃冷靜下來,略一尋思,便道,“密室沒有,不過卻有貯存冰塊的冰室,位在地下。”
冰室?宋錚明白過來。皇宮裡常在冬天,將冰塊切下,貯存於冰室之中,以備夏天取涼之用。由於要保證冰塊不融化,所以,冰室要建於地下。四周鑲以巨石,隔以木板。外面再有兩道門,確保室內的低溫。
“冰室在哪裡?”
“在瓊林苑西北角處,不過,這個時候那裡應該鎖着,鑰匙在執掌內侍手裡!我們進不去!”
“我有辦法,娘娘快帶路!”宋錚說罷,就要上前攙扶。
韋妃卻一擺手,起身向門外走去。
明妃更是將瓷瓶一拋,緊跟了上去。唯有年輕的麗妃,這一段時間又驚又嚇,早以腿腳發軟,剛邁了兩下步子,便跌倒在地。
韋妃和明妃連忙回身來,就要攙扶,宋錚卻一掌切在麗妃的脖頸上,將其打暈。
“你……”韋妃以爲宋錚要拋下麗妃,臉色不禁一變。宋錚卻一把扯住麗妃的兩個胳膊,將其背到身上,催促道,“只是暫時暈過去,娘娘快走!”
韋妃白了宋錚一眼,急忙向外走去。
剛剛出了前屋後門,來到院子裡,宋錚就聽到瓊林苑後方傳來多人的腳步聲,一個人還在大喊,“僕散克,阿拉,快,快報那三個妃子弄出來!”
“走這邊!”明妃轉身向西。宋錚和韋妃緊跟其後,穿過西側的拱門,來到另一處院子。順着靠牆的一個長廊,向北邊一排房屋行去。
一路上,不時碰到被斬殺的宦官,偶爾還有宮女。都是血肉模糊。明妃還好些,韋妃則停下身子,對着一個宮女的屍體,叫了一聲“春兒”,滿臉的悲愴之色。這個宮女下體中了一刀,脖子被切了半個,早已死去多時。她的死相太慘,以至於韋妃伸長脖頸,用手捂嘴,幾乎要嘔出來。
宋錚低聲道,“娘娘,四殿下和六殿下會爲他們報仇的,快跟上!”
韋妃點了點頭,這纔跟着明妃向前行去。
幾個人又穿過這棟房子,終於來到瓊林苑的西北角。這裡有一個單獨的小屋,緊依一個小山似的東西而建。門是敞開的,裡面黑乎乎的。門口處還扔着一盞沒熄滅的燈籠,旁邊是一個小宦官的屍首。叛軍顯然曾搜索過這裡,留下了痕跡。
“就是這裡了!”前面的明妃將燈籠拾起來,一行人走進了屋子。
屋子北側,有一個僅一人高的小門。門是木製的,上面兩個銅鼻,一個鐵鏈纏繞其上,一把大鎖將鐵鏈兩端扣住。門兩側是收起的棉簾子,是隔溫用的。
正在這時,就聽到瓊林苑前側有人大呼,“僕散剋死了,都死了,快,快把那三個女的找出來!”緊接着,雜亂的腳步聲就傳來!還有人向這邊靠近。
宋錚左手在身後托住麗妃的臀部,右手從小腿上拔出魚腸劍,急步上前,用力地斬向鐵鏈。
噹噹兩聲,鐵鏈應聲而斷。
宋錚迅速還劍入鞘,一把抽出帶鎖的鐵鏈,“快進去!”
明妃和韋妃一齊上前,將木門推開。
宋錚當先而入。門後是一條黑咕隆咚的通道,呈拱形,有四尺左右寬。通道斜着向下,地面是臺階。宋錚向下走了幾級,停住身子,將麗妃放下。韋妃和明妃也進了通道,奮力將門關上。
“韋妃娘娘前面提燈!明妃娘娘揹着她!你們先下去!”宋錚急急地吩咐道。
明妃年齡雖大,但身體要比韋妃好些。宋錚也不再客氣,立即作出安排。
這個時候,兩人誰也沒注意宋錚的語氣,當即按宋錚所說,作出調整。韋妃提着燈籠在前,明妃揹着麗妃緊隨其後。
走了幾步後,兩人同時站住身子,回頭看宋錚。
宋錚急急地向她們揮揮手,接着便來到門後。門後無栓,兩側只有用作筋骨的門梃,足有四寸寬,突出來的部分也有三寸多。
藉着燈籠傳來微弱的燈光,宋錚用魚腸劍在兩個門梃上用力地鑽了起來。很快,兩側門梃都被打了一個洞。宋錚比量了一下,將鐵鏈穿進去。幸好鐵鏈足夠長,使宋錚能把鐵鏈的兩端結起來。
剛剛忙活完,宋錚聽到有人向小屋這邊走來。“媽的,跑哪裡去了!”外面的人罵罵咧咧,很快就到了小屋處。
宋錚轉過身子,向下面一看,直見韋妃快走到了通道底。沿着燈光向下看,整個通道有二十丈長,而通道底端的冰室,也應該在地下六七丈處。冰室處,還有一道門,不過,這道門沒有鎖。顯然這裡並非什麼重地,用不上重重設機關。
由於通道內空氣潮溼,地面也很溼滑,明妃和韋妃都小心翼翼,試探着向下走,很快就到了冰室的門前。韋妃正欲推門,忽然聽到從上方傳來鐵鏈的嘩啦聲,緊接着一個聲音響起,“咦,這道門怎麼推不動?”
幸好門封閉性好,兩扇門之間是交錯對掩的,不然的話,肯定能發現通道里的燈光。要知道,在如此黑的地方,哪怕有一點明光,也會引起叛軍的注意。
即便如此,宋錚還是急得直冒汗,他再三對下面的韋妃作出口形,讓其把燈先熄了。可惜,兩人都站在那裡等着,韋妃還把燈籠高舉起來,向上邊瞅。
“媽的,什麼破門!這麼沉!”外邊的人猶自不甘心,狠狠地在門上劈了兩下。不過,門板厚有尺餘,普通的鋼刀怎能劈壞。外邊的人怒罵了兩聲,轉身離去。
聽到外邊的人走遠,宋錚急忙下行,氣沖沖地來到冰室底端。壓低聲音怒吼道,“爲什麼不把燈熄了?外面的人透過門看到光亮怎麼辦?還要不要命了?”
韋妃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燈籠扔掉。
“你吼什麼?”明妃怒道,“路上這麼滑,通道里這麼黑,我妹子怕你下來的時候摔倒。要不是我攔着,妹子還要上去接你!再說,我們哪能考慮這麼多!”
韋妃連忙擺着手道,“這事怪我,怪我!”
宋錚面露尷尬之色,這位韋妃心腸是極好的。自己雖然救了她們,但人家畢竟是娘娘,自己再急,也不能對人家怒斥!
明妃見宋錚面有慚色,橫了宋錚一眼,語氣生硬地道,“你竟然吼妹子,膽子不小。不過,你把麗妃打暈,算是個聰明人,不然的話,她剛纔肯定又要叫出聲來。”
宋錚暗叫慚愧,這個麗妃,一看就是個膽小怕事的。把她打暈,不過是爲了免得她在自己背上胡亂扭動身子。
“快進去吧!說不定一會兒賊人又來了!”韋妃說道。
明妃把麗妃放下,韋妃也將燈籠放在地上,三人一起推門。這個木門比上面那道門還重,宋錚一邊,韋妃和麗妃一邊,一齊用力,才緩緩將門打開。剛推開門,一陣寒氣便撲面而來。
宋錚哆嗦了一下,再看令兩人,都不禁抱了一下肩膀,倒吸了一口冷氣。
抱起麗妃,宋錚舉步而入,四個人都來到了冰室裡面。
冰室不大,只有十丈見方,裡面放着九排木架,靠近左側的木架上,還放着十餘個尺餘厚的冰磚,應該是夏天沒用完的。
幾個人先把門關上,接着來到冰室右側,遠離冰磚。宋錚將麗妃放下,由明妃扶着她,並接過燈籠,掛在木架上。
“幾位娘娘,這裡面太冷,你們稍等片刻!”宋錚說罷,拔出魚腸劍,開始拆木架。很快,木架被拆得七零八落,變成一個個木板。
宋錚先在地上鋪了數層,又在牆壁上隔了兩層,將麗妃放在木板上,斜倚着牆。又來到另一側,將冰磚用木板隔起來,限制其散發寒氣。
剛剛忙活完,就聽到上面傳來聲音,“快把門撞開,看看她們在不在這裡!媽的,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她們!”
宋錚大驚,連忙手起劍落,將一塊長木板削成兩半,一對摺,然後撕下衣服,將其綁起來,成爲一個粗木棍。他在門後比量了一下,在距離木五尺遠的地方,用劍挖了一下小坑。又在門上狠狠地挖了幾下,也弄出凹面。粗木棍便置於兩個坑之間。
通道上方,撞擊不絕。終於,吱嗄的一聲,接着一聲嘩啦。門梃被撞壞,拴在上面的鐵鏈跌落下來。
此時,宋錚剛剛弄好了兩個粗木棍,死死地頂住了兩扇門。(兄弟們,老古求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