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人看到,樓下的戰鬥仍然在繼續,他所帶來的八名蒙面人,已經倒下了四個。在他們周圍,密密麻麻布滿了死傷的秘卒。餘下的四個終於合攏在一起,與圍攻他們的秘卒廝殺。另一邊,圖馬的五名手下,也只餘下兩人,正背靠着背,拼命的揮舞着雙刀。而在他們身邊,死去的秘卒竟然不比另一側少。
圖馬呢?二樓除了剛纔一聲爆響外,再也沒有聲息,難道他被炸死了?
二大人心存疑慮,便擡眼向遠處看。這才發現,圖馬已經衝到了西廂樓靠近街道的地方,奮力地與四五個秘卒惡鬥。他渾身鮮血,如同魔神一般,瘋狂地舞着一把鋼刀。圍攻他的衆人中,有一個美豔女子,長圓臉,桃花眼,高挺的鼻樑。不過,此時的女子滿臉煞氣,一把劍如同猛禽一般,不停地上前啄上一口。
二大人知道,此人名叫厲紅娘,山東路皇城司的頭領。令二大人奇怪的是,他在西廂樓靠牆處,發現了一個身穿長衫的白衣人,還有一人持刀站旁邊,隱約是一個少年。
燈光昏黃,視線又受大棗樹枝葉的阻擋,二大人看不太真切。那白衣人是完顏玉生?他看過完顏玉生的畫像,感覺非常像。若那人不是完顏玉生,圖馬應該不會這麼拼命。
難道完顏玉生真的在下面?二大人心中狐疑。不過,他決定還是先進屋看看,確定一下完顏玉生是不是在屋裡。如果沒有,再下樓助圖馬一臂之力。
想到這裡,二大人一腳把門踹開。藉着院內模糊的燈光,他看到牀上似乎有一個人躺在那裡。二大人心中一喜,三兩步便撲了上去,叉劍如同毒蛇一般,刺進了被子。
咦,劍上傳來的感覺如中敗絮。二大人將被子一挑,才發現裡面是一個長枕。
沒人?二大人獨自不甘心。他打量了一下,屋內惟一的藏身之處,也就只有牀底下了。他冷笑一聲,叉劍狠狠地向下插去。兩個劍尖刺穿了牀板。由於力量太大,整個劍身都入到牀下,只餘劍柄。
二大人手上的感覺極爲敏銳,沒有利劍入肉的感覺,而是刺到了地板上。不過,讓二大人奇怪的是,劍尖刺到地板時,發出細微的鑿木聲,那劍卻猛地向下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樓下去了。
二大人心中驚疑,連忙躬身向牀底查看,見牀下隱約有一個大洞,他的劍剛纔就刺到封住大洞的木塊上。
他再向旁邊一看,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倒扣的小酒罈。哧哧的聲音傳來,還有一股火藥的味道。
他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就在這時,罈子爆炸了。轟的一聲,一股氣浪將整個牀都高高掀了起來,飛射的瓷片大部分射到了牀板上,另有一部打在了二大人剛剛縱起的腳上。二大人的身子,在空中與牀梆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將他狠狠地向後窗頂去。
原來,自圖馬躍下二樓後,茗兒通過秘洞便爬到乙字八號房。令人高興的是,這裡的爆炸沒引着被褥等物,也沒將從樓頂處垂下的火線點着。聽到樓上有人踹門,她便將火線點着,慌忙爬回了乙字九號房。
這股爆炸來得太過猛烈,二大人的身子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被側頂出了窗外。後窗太小,只有二尺見方,二大人的腦袋在窗側的牆壁還碰了一下,當即暈乎乎的。
最初在院中廝殺時,二大人憑着驚人的身手,躲過了秘卒們石灰加迷藥的襲擊。但在罈子爆炸時,裡面的迷藥和“我愛鐵鑽頭”,他是躲不開的,還吸進了兩口。再加上腦袋一撞,更暈了。
不過,二大人功夫高強,他晃了一下腦袋,就清醒過來。腦袋有點沉,菊花有點麻,還有——身子正在急速下墜!
二大人大驚,剛想扭身作出反應,便砰的一聲砸在草棚頂上,一下子將草棚砸了個洞。儘管草棚頂不是那麼硬實,但二大人也沒練過鐵頭功,這一下他又暈了過去。
迷糊中,他感覺菊花一緊,真止癢啊——可他媽的真痛!
原來,草棚下面放的是客棧的柴禾,還扔着一把鐮刀。由於秘卒們白天在客棧裡折騰,那些夥計也把被當作柴禾的樹枝亂放,鐮刀也胡亂地扔在這裡。二大人的頭部先碰到了樹枝,樹枝把本來平放的鐮刀頭橇了起來,正插入二大人後門。
以龍衛二大人的絕頂身手,即便一躍縱下三樓,也不至受重傷,可惜他是被宋小郎的炸彈炸下來的。幸好下面有草棚,雖然將二大人碰得七葷八素,卻也減緩了下墜之力。下面又有柴禾,二大人頂多也就劃破點皮,身子應該無大礙。可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夥計連鐮刀也扔在這裡,於是,悲劇發生了。
可憐一代絕頂高手,竟然鐮刀入菊,何其不幸哉!
二大人慘叫一聲,人也清醒了。他以平生速度最快的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在其身下,彎彎的鐮刀頭將其兩腿之間豁開,如同襠內鑲了一個“鐵月亮”。而鐮刀尖,則在恥骨下方透了出來,連帶着將命根子從中間劈開一半。
即便他此時疼痛難忍,卻不敢擅自去動鐮刀。否則的話,說不定自己肚子裡的東西,都能從下邊流出去。
非但如此,他連步子也不敢挪動,反而要夾緊雙腿。儘管他能忍人所不能忍之疼痛,但如果邁步的話,傷口肯定會裂開。
鮮血須着褲管流了下來,在他即將因失血而昏迷之際,他看到了數個黑影躍進了院子裡,他認識,那是暗鷹的人。在嘴裡發出了一聲啊後,他就徹底昏了過去。
原來,木玉磨蹭到黃嵩所在的小院後,向他彙報了情況。黃嵩急令木玉率領暗鷹的人殺向四化客棧,接應圖馬和二大人、三大人。木玉暗自握了一下拳頭,便急忙領命而去。這一次,他不敢怠慢,火速趕了回來,命令暗鷹的人向客棧進擊。
四化客棧院內,喊殺聲漸漸削弱下去,又一名血狼被分了屍。而另一側的四個蒙面人還剩下兩人,相互背倚,與秘卒們廝殺着。
西廂樓南端,兇性大發的圖馬,睜着獨目,正與厲紅娘廝及另一名秘卒戰到一處,旁邊是被他殺掉的兩名秘卒。此時,圖馬的背後和肩窩處,各自又捱了一劍,劃開了大口子。厲紅娘也左臂中刀,血溼衣袖。
其實圖馬已經看出來了,眼前這位白衣人雖然與完顏玉生比較像,但絕對不是。至於真正的完顏玉生在哪裡,他並不清楚。可能還藏在客房樓裡,也可能被轉移到另外的地方,但他已經無力去找尋。冥冥中,他還抱着這樣一個心思,真的完顏玉生被二大人宰了。儘管他明白,這不太可能,三樓的爆炸聲就是一個明證。
在厲紅娘與圖馬惡鬥的時候,宋錚屢次要參戰,被厲紅娘嚴令不準動手,而朱堅也被命令站在樓側,不準行動。宋錚知道,也許還有其他殺手埋伏在看不見的地方,所以,厲紅娘才命令朱堅仍然假扮完顏玉生,作爲吸引這些殺手的誘餌。
又戰了半盞茶的工夫,另一名秘卒被圖馬割了脖子,而圖馬也被厲紅娘刺中了左肩。院內,最後一名血狼和兩名蒙面人,也已經倒下,發出了垂死前最後兩聲慘呼。
正待宋錚再要上前,與厲紅娘一起徹底解決圖馬時,數十道黑影進了院子。
暗鷹!宋錚立時心驚起來。此時,院子裡尚有戰鬥能力的秘卒,僅餘六十餘人。雖然人數比暗鷹多些,但秘卒們經歷了一場血戰,體力大減。誰剩誰負,還是未知之數。
宋錚擡眼望了一下客房樓上,三樓甲字八號房的炸彈,引燃了房間,大火開始燃燒。火光下,章宗正抱着一名女子向樓下走,正是暈過去的完顏玉瑟。
完顏玉瑟手持木凳向二大人拼命的那一幕,宋錚也看見了。宋錚仍然有些疑慮。看這個架式,完顏玉瑟應該和殺手沒關連,可那個頂尖殺手爲何沒殺她?只是將她打暈?如果這可以用她是完顏玉都的親妹子來解釋的話,那麼,眼前這個渾身浴血的殺手爲何猜到完顏玉生在二樓?
此時,在二樓的茗兒也出了房門,每隻手裡還提着一個罈子,正是最後兩枚“罈子炸彈”。注意到三樓起火的茗兒,拿着罈子向下走。也許是看到了暗鷹的人,茗兒的腳步立即加快了。這兩個罈子,應該能成爲對付暗鷹的利器。
暗鷹的人一進院,沒有衝向樓房,反而齊齊地向宋錚這邊衝了過來。他們也注意到,這是院內惟一還在戰鬥的地方。不過,秘卒們也注意到了他們,紛紛上前攔截,戰鬥立時爆發。
暗鷹的人畢竟是生力軍,儘管戰鬥不是特別激烈,但已經血戰了半天的秘卒,還是有些抵擋不住。
宋錚心中一動,也許自己與朱堅跑掉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做能將暗鷹的人吸引出去,給秘卒們減輕壓力。雖然出去後可能會被隱藏的刺客追殺,但以自己和朱堅的腳力,應該能夠擺脫。畢竟,暗鷹的人一來,秘卒們疲於應付,誘敵之計已經失去了效力。
暗鷹的人上來了,厲紅娘與其交上了手。而圖馬的對手,也換成了秘卒。
宋錚伸手,一拍朱堅的肩膀,伸手撿過一名死去秘卒的鋼刀,遞給了他,喝了一聲,“走!”接着便衝出院子。兩人沿着武院另一側的圍牆,向山上行去。歷城他們不熟悉,唯有借錯綜的山路和山林,以擺脫也許會出現的追兵。
宋錚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踏上山路的時候,圖馬也擺脫秘卒的糾纏,追殺過來。木玉則攔住要追擊的暗鷹,親自追趕宋錚。在一邊觀看良久的欒樛,也溜下樓來,尾隨而來。(小古考慮,是寫完兩章後一齊發,還是寫一章發一章。前者能讓看官大大一次看個痛快些,後者算是比較及時吧,究竟如何,大大們們給個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