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楊動,宋錚挺進了最後一輪的決戰。他的對手,赫然是韓奎。
韓奎與曾平的比鬥,比起宋錚與楊動來,要激烈得多。兩個人爲了進軍最後一輪時保持完整的城衛軍戰力,果然選擇了單挑。韓奎用戟,曾平用的是比較罕見的兵器——牛頭月钂。钂與戟有相似之處,都屬於長重兵器,只不過是比戟多了兩個叉,中間一個尖突出,根部呈月形。聽說,兵部提供的钂是曾平的家族要求的,
曾平之父曾刃,乃是潼關總督高定山手下大將,幾與谷正傑之父谷破虜齊名。對於這樣一個邊關大將所提的要求,兵部也不好拒絕。便爲曾平專門打造了一個月钂。
曾平與韓奎之戰,打得火星四濺。最後,雖然韓奎獲勝,卻也被月钂的钂頭,掃中腰際,受了輕傷,不過,韓奎有三天的恢復時間,參加最後一輪比鬥,問題不大。至於曾平,則被戟刺中了肋骨。由於戟同樣是禿頭,這一下擊斷了曾平一根肋骨。
兩人單挑,手下的軍士自然沒有損失。乙丁兩組的城衛軍,共有二百五十四名能參加最後決鬥。而宋錚手下,則有二百五十七人,相差無己。
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宋錚召集甲丙兩組二百五十七名軍士,重新進行分組。除了十七名親衛軍,和七名神行小組成員,其他的二百三十三名武衛軍士,被宋錚重新打散,分爲七組,前五組每組三十三人,後兩組每組三十四人,各選出每一名當組長。每組中都是長槍兵在前,刀手在後。而訓練的方法,就是組與組之間,不停地比鬥。比斗的獎金,則來源於宋錚晉級所得的一百兩銀子。宋錚從中拿出了六十兩,雖然相對於二百多人來說,這六十兩銀子不起眼,城衛軍的軍餉本來也沒多少,哪怕贏下三五錢銀子,都讓他們樂開了懷。
本來,宋錚還想讓衆人鍛鍊體力,但三天的時間太短了,這些軍士不可能在三天時間內獲得長足進步,只好作罷。
安排好這些後,宋錚讓廖沙盯着每個小組訓練。自己則繼續和親衛軍在一起,練習抖槓和混戰。
三天的訓練時間一晃而過。在這三天裡,軍士們不停訓練。由於有銀子的激勵,軍士們的熱情極高,比鬥中也出現了受傷的情況,甚至兩個人已經不能參加比鬥了。宋錚各拿出十兩銀子,安慰這兩名軍士,這兩名軍士感激涕零。這一舉動與韓奎差不多,也使宋錚收攏住了人心。
每天訓練結束後,宋錚總是一個人默默地錘鍊刀術。與楊動一戰,他大有所得,對震元刀譜的體悟也更深了。連續幾個夜晚,宋錚總會在院裡練上三個多時辰刀術,也多虧春陽譜使他恢復能力驚人,不然,根本撐不下來。
他的收穫當然也不小,在與自己的親兵組混戰時,宋錚面對多人圍攻,總能以最恰當的刀式對敵,配合他的急速身法,使其手下幾無一合之將。漸漸地,宋錚感到,自己的震元刀法已經到了大成的地步。
宋錚如此拼命訓練,那些城衛軍士哪能不努力。“揍他們,搶銀子”的口號,聲震整個武院。比起在乙字訓練場操練的韓奎來,宋錚的城衛軍士,看上去混亂得多,氣勢卻又高上一分。
十二月初三下午,宋錚沒有安排衆軍士進行激烈對抗,而是操練最簡單的招式,同時恢復一下連續訓練所帶來的疲勞。不但如此,太陽還未落山,宋錚便讓大家回去休息,蓄養體力,應付明日的決戰。
當天晚上剛到戌時,宋錚正在院中練刀,忽然聽到一陣型雜亂的腳步在院門處響起,緊接着,院門打開,馮佔寶帶着幾名軍士擁了進來。
“參見將軍!”宋錚拱手施禮。
馮佔寶面色嚴正地點了點頭,“接上面命令,明日一早,當今聖上將擺駕武院,宋進士,你要帶領軍士,做好接駕準備。”
“聖上?”宋錚心中一震。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大齊天子,宋錚可是聞名已久了。茗兒離開皇宮時,逄瑛不足五歲。據茗兒所說,有一些小孩子的頑劣,其他倒看不出什麼。韋不周曾入宮教讀,雖然沒有同自己多談論逄瑛,眼神中卻有不屑之意。在酒棧那一夜,宋錚與徐明軒談論時,也提到過這位少年天子。宮城雖然戒備森嚴,但還有是有一些消息泄露出來。
徐明軒稱逄瑛性情有些乖張,不好讀書,對習武有些興趣,卻也不長性。不僅如此,這逄瑛還比較好色,小小年紀卻做出了不少穢亂之事。太后黃嬌對其管教頗嚴,請大儒直廬先生教導他讀書,還請城衛軍中的高手教其習武。只是逄瑛似乎不太上道兒。惟一可取之處,就是心地還算善良,不是那麼跋扈。
宋錚對這些沒有太在意。逄瑛對他來說太遠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是他能夠得着的。現在,馮佔寶親自來通知,逄瑛要來主持比鬥,宋錚不得不認真起來。
“請問馮將軍,明日聖駕至此,我等應該如何接駕?”
“自然是到武院大門外跪迎聖上,之後入武院甲字訓練場。你和韓奎是明日一戰的主將,聖上可能要單獨接見你二人。聖上問話時,要謹慎作答,不能直視……”
馮佔寶把一些禮儀上的事兒詳細說明了一番,宋錚自然仔細聽着,不敢漏掉一點。
最後,馮佔寶笑道,“你們這一屆武進士,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讓聖上能來此觀看。咱們大齊,除了太宗曾三臨武院觀看武狀元令爭奪外,連高宗皇帝都沒來過。姓宋的小子,你好好表現,若是一舉奪魁,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兒,從此深蒙聖關眷也不是什麼難事。”
臨出門,馮佔寶拍了拍宋錚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神色。的確,能從大齊萬千武舉中殺出,考中武進士已經是難上加難了,何況走到這一步,還差一點就能拿到武狀元令了。
馮佔寶走後,很多原本已經躺下的軍士都坐了起來,相互之間議論着什麼。大家都知道當今天子的大名,但見過皇帝本人的,卻幾乎沒有。這位當了九年皇帝的少年,極少出宮城,即便是出來,也是由禁衛軍保護。沿途的百姓,要麼跪拜在地,要麼背身而立,哪敢去一睹天顏。
現在,皇帝要來了,這些城衛軍士都有些興奮。丁隆和蔡勇都跑出自己的屋子,小聲問道,“公子,聖上來看我們奪武狀元令?”
宋錚點了點頭,臉上陰涼如水,殊無喜色。丁、蔡二人卻興奮不已,嘿嘿笑了起來。
“這件事就讓你們興奮成這樣?”宋錚臉色沉了下來。馮佔寶來的不是時候,這個消息傳開,恐怕很多城衛軍不能入睡,影響今天晚上的睡眠,明天的比鬥可就受到影響了。
見宋錚臉色不好,丁隆賠笑道,“聖上要來看比鬥,一旦公子得了武狀元令,肯定被聖上看重。在下就先祝宋公子飛黃騰達了。”
宋錚哼了一聲,“別管誰來看,你們都記住,咱是來搶銀子的,其他的一切均與我們無關。我只知道勝了,你們就有銀子可賺,輸了一分也拿不到。即便是聖上來了,無非是給贏的人多加點銀子而已。你們就這麼點出息?被一個消息攪的渾身不自在?”
“公子,我們知錯了。”蔡勇老實地回了一聲,拉着丁隆就回了房間。
宋錚目送兩人進屋後,便沉思起來。如果能攀上小皇帝的關係,那自然是好事兒。平步青雲啊。特別是小皇帝現在只有十四歲,少年心性,這時候交上朋友,要比他長大成熟後要容易得多。少年玩伴兒,以後也能受到寵信。只要小皇帝不嗝屁,那日子就舒服了。
不但如此,對於自己的報仇大計來說,走皇帝這根線是正途。黃元度和逄檜兩個人,均是權臣,自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很難糾集起與之抗衡的力量。雖然也可以用點陰謀詭計、挑撥離間之類的,但終究是危險得很。一個不注意,會被這兩個陰狠之人吃得骨頭渣也餘不下。
如果成了小皇帝的心腹,那就不同了。皇帝現在年齡小,算是潛力股,終究有掌權的一日。黃元度和逄檜會老的,會走向沒落。而報仇的意義在於,使他們的沒落更快來臨吧了。
既然如此,那下一步關鍵是如何攀關係,這要好好琢磨一番。宋錚又把爲數不多的記憶梳理了一遍,試圖找出投機的方法。可惜,在沒見到逄瑛本人之前,宋錚還無法下定決心採取哪種方式。
這一夜,宋錚想了很多。小皇帝要來,算是給了宋錚一條新的途徑。此前,他的想法是依附逄檜,先把黃嵩弄死,再圖謀黃元度和逄檜本人。既然出現了更紮實的後臺,宋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凌晨,宋錚修煉了一個時辰的春陽譜,等他睜開眼時,天色已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