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蒙面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江寧暗鷹的大統領袁蓉。幾天前,此女曾託木玉給自己帶訊,說蔣麟找了一個江洋大盜王極,要對付自己。宋錚沒想到,沒有等到王極,反而等到了袁蓉本人。
袁蓉也認出了宋錚,不由得招式一緩。宋錚也停下來,擋在她與姜姓漢子中間。兩人停止動手,餘下的三個黑衣人和鏢師,也各自後退了兩步,相互對峙起來。
袁蓉目光明亮,死死地盯着宋錚。宋錚卻嘴角上翹,笑眯眯地看着她。僵持了數息之後,袁蓉的拳頭握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般,猛地一揮手,“撤!”
宋錚微微一笑,突然張口道,“回去問候二公子,另外提醒他一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袁蓉和另外三個黑衣人均身子一滯。“走!”袁蓉又喝了一聲,加緊向着門口走去。剛到門口處,正逢石存寶跑進來,雙方突然相遇,袁蓉沒有時間糾纏,猛攻幾下後,暫時逼退了石存寶。其中一個黑衣人則伏下身子,將被宋錚幹掉的傢伙背在身上,火速隨袁蓉離開了。
石存寶正要追擊,卻聽到宋錚的聲音傳來,“大寶,窮寇莫追!”
石存寶只好停下腳步,蔫蔫地來到宋錚身邊,不解地道,“錚哥,就這麼幾個人,你要是出手的話,肯定能拿下他們,最起碼能纏住他們,等小貝召來人就把她們留下了。”
宋錚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難道以爲我真的天下無敵了?對方來人可不是簡單角色。再說,那羣閒漢剛剛鎮住,你保證他們不借機鬧事?”
石存寶“哦”了一聲,宋錚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不過,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宋錚卻不理會,他也不子一轉,彷彿想到了什麼,忽然笑眯眯地道,“大寶,一會兒有一件大好事,需要你去辦哦。”
“好事?錚哥,什麼好事啊?”石存寶瞪大了眼睛。
“一會兒再告訴你。你先去接應呂春和小貝他們。”宋錚嘿嘿一笑後,擺了擺手,轉身去看倒在地上的人。張二棍手下的三個小頭目都沒事,都是暈了過去。一名鏢師陣亡,另一名腿上被刺中了一劍。至於大頭,先是肩膀中了一劍,後又被劍柄磕中了後腦,昏死過去。
宋錚讓人將姜姓漢子先押到後院的廂房裡,又救助大頭和受傷的鏢師。他還將一名鏢師喚過來,問了問剛纔的情景。
原來,宋錚和石存寶帶人離開僱工宿地後,大頭便領着人進了屋子。屋子裡除了幾個酒罈外,便是三個人事不醒的小頭目了。大頭將這三人都捆好,連同姜姓漢子一起,押到呂春的院子。
當時,呂春和小貝已經帶人趕往十三號倉庫,院子裡只有兩個鏢師留守。大頭來到後,決定先將這幾個人押在前院的馬廄裡。然而,還未等幾個人行動,便有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大頭等人立即應戰,哪知,這幾個黑衣人功夫都很高,尤其是帶頭的女子,幾乎招招傷人。大頭無奈,只好押着人向後院退,並大聲呼叫。
宋錚瞭解了事情的過程後,暗叫好險,若是讓袁蓉得手,姜姓漢子肯定沒命了。到時死無對症,黃嵩就可以大膽找自己麻煩了。自己雖然抓住了姜姓漢子的兩名手下,不過,看當日在高又廷家院子裡的情景,這兩人應該不會知道太多機密事。
剛剛安頓好,小貝和呂春先後趕到院子處。大略說了一下情況後,呂春便命留下三十名鏢師值守,其餘人則加緊巡邏,防止對方趁機破壞。
“時間不早了,呂兄,我去問問姓姜的口供。明天一大早,大公子就會趕過來。”
呂春輕輕點頭,,“小郎,用不用我的人幫忙?”
宋錚笑道,“呂兄帶着小貝去審問張二棍吧,讓他也錄一份口供。至於那個姓姜的,和他的兩名手下,還是我來吧。”
呂春也知道,此事涉及到暗鷹,自己不太好與聞,便同意了,拉着小貝去了張二棍所押的房間。
“大寶,走吧。”宋錚對着石存寶笑了笑。
石存寶莫名地身子一抖,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勁兒,便跟着宋錚去了關押姜姓漢子的偏房。
房間裡,姜姓漢子和兩個手下都醒了過來。姜姓白臉漢子,太陽穴捱了一記,現在還頭昏腦脹的。兩個手下,一個白衣人,胸骨裂了,算是重傷。皁袍漢子則肩膀被刺穿,同樣受傷不清。不過,這兩人都被簡單包紮了一下,暫時止住了血。
在他們旁邊,兩名鏢師正惡狠狠地盯着三人,三人稍有動作,便遭到兩名鏢師的呵斥。三人何曾受過這等罪,手腳又被綁住,不由得面露怒色。然而,好漢不吃眼前虧,三人也只有忍氣吞聲。
這三個人也夠倒黴的。爲了演好戲,在三號碼頭辛辛苦苦搬了兩天磚頭,又苦心積慮想要搗亂。本來商議得很好,由白衣人和皁袍人發動閒漢們鬧事,而姜姓漢子和張二棍等小頭目都躲到一邊,任由閒漢騷亂,必要的時候再策應一下,放個火,到伙房投個毒之類的,定會搞得商貿行大亂。
然而,在“起事”之前,這些人便發覺不對勁兒了。十三號倉庫那邊,大部分閒漢都在白天干活時耗光了力氣,沒了鬧事的精力。再加上蒙汗藥藥倒一批人,白衣人和皁袍人折騰了半天,纔將羣龍無首的閒漢們鼓動起來。
張二棍所在的宿地那邊,前兩壇酒沒有下藥,都被五人喝了。後兩壇酒都下了藥,姜姓漢子一開始也沒發現。然而,因爲心中有事,他和張二棍兩人都喝得很少。所以,雖然感到略有異樣,卻不明顯。但三個小頭目卻漸漸地臉色潮紅,坐立不安。
姜姓漢子以爲三個小頭目只是喝多了,也沒經心。然而,石存寶進去送最後一罈酒的時候,姜姓漢子看出了破綻。堪堪等石存寶退出房間,三個小頭目都藥性發作,撕扯起自己衣服來。姜姓漢子與張二棍意識到不妙,將神智不清的三個小頭目打暈過去。
本來,姜姓漢子和張二棍想尋機跑出去,跑會倉庫大本營。然而,他們卻發現,在所住的屋外,有不少人影晃動。而兩人也吸進了一點迷藥,不得不想法壓制一下藥性。這種情況下,兩人只好在屋裡等着。待倉庫那邊發動手,兩人再行動。不承想,兩人等來的卻是宋錚。
張二棍和姜姓漢子身份畢竟不同,所以,宋錚讓人將兩人分開看押和審訊。當宋錚和石存寶走進屋子時,靠在牆根處的三人均目光不善地看着宋錚,既有憤恨,又帶着幾分懼意。
“你們兩個出去一下,這裡有我們兩個人就行了。”宋錚對兩名鏢師吩咐道,“哦,你們去拿紙筆來。”
兩名鏢師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很快其中一人將筆墨紙硯送了進來,石存寶當即磨起了墨。
宋錚嘴角翹着,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幾位,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宋,名叫宋錚。幾位就算沒見過我,也應該聽過我的名字吧?”
“宋錚,你是武狀元?”姜姓漢子首先叫了起來,目光直直地看着宋錚。他這才發現,這個兩下打倒自己的少年,看上去極爲年輕。
“你聽說過我,那就好說了。我可以鄭重地告訴你,我現在的職務是皇城司內司,也就是禁軍震字隊千戶統領、皇宮教習。”宋錚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所以,我出現在這裡,不是代表我,而是代表當今聖上!”
說到“聖上”二字,宋錚眼睛一瞪,暴喝而出,嚇得三人一哆嗦,不由得向後縮了一下身子。
宋錚稍緩了一會兒,冷冷地道,“我也不給你們廢話,現在,將你們知道的都寫出來。我可以答應你們,饒你們不死。”
向旁邊使了一個眼色,石存寶將筆和紙及儲有墨水的硯臺,放在三個人面前的地上,並給三人解開了繩子。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吭聲。
宋錚略等了一會兒,見三人沒動,便冷笑道,“姓姜的,不要負隅頑抗了。剛纔那些黑衣人是你們的大統領袁蓉吧?你不會以爲她是真來救你的吧?”
姜姓漢子身子一抖,有些吃驚地看着宋錚。
“不用看我,我知道的遠比你想像的多。高侍郎也好,紀尚書也罷,甚至你們的二公子,嘿嘿……”宋錚沒有再說話,而是翹起了二郎腿,專心致志地摳起自己的指甲來。
“你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姜姓漢子有些喪氣地道。
“只有我說,人家自然不信。不過,你要是寫出來,再按上手印,便是證據了。怎麼樣?我這個要求很簡單吧?只要你寫了,我便饒你一命。”
“哼,我要是真寫了,就算你饒我性命,別人也不會饒我?”
“最起碼你能多活一段日子。”宋錚若無其事地道,“剛纔若非我及時趕過來,恐怕你死在了袁蓉劍下。如此說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你以爲我會念你的好嗎?”姜姓漢子色厲內荏地瞪着宋錚,又向着身邊的白衣人和皁袍人掃了一眼。
“唉,何苦呢!我的時間可不多啊。”宋錚嘆了口氣,“你不說,總有人會說吧。”他指了指白衣人和皁袍人,“你們兩個,誰要是寫了的話,我同樣可饒你們一命。我是很有誠意的哦,這不,你們都包紮了,如果接下來及時救治,想必殘廢不了。”
“你休想!”白衣人氣喘吁吁,努力擡起一條手臂,指着宋錚,“想要我們自己寫,簡直是白日做……”
“夢”字尚未說出,咽喉上卻多了一柄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