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心月心裡一喜,又道:“你和墨哥哥是好朋友,不如干脆不要當勞什子武林盟主,便在墨哥哥那裡討個差事,做個官兒也好。要知道墨哥哥現下可終於得了皇上的重視,說不定就是新太子,你跟着他,將來總歸都會平步青雲。”
龍丘涯卻只是低頭不說話。
蔣心月又道:“算了,你也莫要爲難,你若想做官,當初便不會與墨哥哥在野人墓打賭了。”
龍丘涯僵硬地笑了笑,“心月,我不阻你回蔣府,你以後也莫再勸我當官。”
“知道了,算我多事。”蔣心月的心情很不好,又道:“你吃好了沒?吃好了便送我回蔣府吧。”
龍丘涯又笑道:“急什麼,到了上京,你與你孃親總歸快要見面了,我卻捨不得與你分開得緊,便這樣慢慢的吃着,給你我之間多點時間不好?”
“不好,我現下餓得很,卻吃不得這粗陋茶點。”
見龍丘涯還不動,又道:“我餓,便是孩子餓,你想餓死你的孩子嗎?”
龍丘涯只好道:“好,我們現在就走。”
他扶着蔣心月下樓梯,聽得蔣心月又道:“我也沒想到我娘竟這樣的有本事,當初在我爹的面前總是唯唯諾諾。不過我也曉得我娘是不簡單的,曾經揹着我爹偷人,那個人被我爹殺了,也不知我娘是不是給那個人報仇,纔會最後殺了我爹……”
她聲音極低,只能龍丘涯聽到,“心月,那到底是你娘,以後這樣的話莫要再說了,誰也不能確定你娘曾經與別的男人好過。”
“就算我娘真的偷人,現下又有誰能管得了她?”
蔣心月又道:“可惜獨孤解意死太早,否則倒要讓她瞧瞧我如今的威風。”
龍丘涯噗嗤地笑了出來,“你這是狐假虎威!”
“那又怎樣?”蔣心月理所當然地道:“我有有本事的娘,她有有本事的爹,可惜她爹死得早,護不得她。”
龍丘涯想到獨孤解意,那女子也是如同靈狐般的狡黠,可惜——
龍丘涯與蔣心月便這樣邊聊邊走,蔣心月到底還是主動給了龍丘涯多點時間陪自己,二人沒有叫轎子,也沒有乘馬車,就這樣步行着,慢悠悠地到達了蔣府。
龍丘涯看着這高門大宅,道:“這就是蔣園嗎?”
“蔣園?怕是已經沒有了,聽他們說早就被拆了,裡頭的東西也被搬光了,我其實是不想再回蔣園了,看不得它被破壞的模樣,會心痛。所以我回我爹曾經住過的地方,這是曾經的大將軍府,現在還是大將軍府。”
她也不必上前通報,早有看到他們站在門口的門房進院子進行通報。
一會兒,有個挎刀的女子走出來,向他們看了眼,問,“外面的可是心月小姐?”
蔣心月道:“正是我。”
門隨即又關上了,過了會兒,門又打開,從門裡匆匆走出一個身着戎裝的中年女子,卻正是郭氏,她一見蔣心月,便立刻雙目含淚,衝到跟前來,將蔣心月上下打量一番,又將她擁在懷裡,“女兒,我的好女兒,我以爲你父親竟爲自己的私慾殺了你,又以爲你在亂軍中被殺,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
到底是母女連心,蔣心月的眼睛也微微地紅了,心裡忽然明白,爲什麼郭氏能夠狠心殺了自己的丈夫,她大抵還是爲了她吧?
“娘,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沒事,沒事,能回來就好了,走,跟我回家。”郭氏說着便拉着女兒的手往府裡走,二人都上了臺階,才忽然想起還有個龍丘涯,郭氏回頭道:“你便是龍丘涯吧?”
“正是小婿。”
郭氏不由笑了起來,“我這女兒,曾經一心想要做太子妃,沒想到卻找了個江湖人。也好,也好,你的大名我是早已經聽過,既然是能夠競爭武林盟主的人,想必功夫不必,一會兒要好好的切磋幾招纔是。”
“不敢,不敢。”龍丘涯道。
“進來吧。”郭氏道。
三人進入蔣府,只見府內的佈置基本還是以前的樣子,間惑可見到破損的地方,明顯是武力毀壞。
郭氏並沒有刻意進行修繕,似乎就是要將蔣府曾經經歷過的血雨腥風的痕跡留下來。
至府中後,自有管家領着龍丘涯在府內四處逛逛,而蔣心月則陪着母親說體已話兒,說起龍城之變後,母女二人各自受的苦難,忍不住又是一通哭泣。
之後,郭氏又撫着蔣心月的肚子,道:“在孃的心中,你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兒,沒想到我的孩兒也有了孩子,我馬上就要當姥姥了。”
想起這個孩子,蔣心月心中很是忐忑,當初爲了使得孩子有個名正言順的父親,而讓慕容楓開了藥方……這藥方據說對孩子是有害的。
可是,若不如此,孩子生下來,便只能做清竹的孩子,清竹卻是個不男不女的奴才。
想到與清竹在一起的日子——
她心中百般滋味兒全了,又想,既然我孃親是大將軍了,蔣福星便還是蔣福星,若要爲清竹報仇,卻也容易了些。可是,清竹是被墨哥哥殺的,又當真要殺了墨哥哥給清竹報仇嗎?
還是——
她心中又冒出了許多個念頭,最後也沒有定論,忍不住輕嘆了聲。
到了傍晚,一桌豐盛的飯菜準備好了。
龍丘涯被請上桌,與郭氏及蔣心月一同用飯。
因爲家裡沒有主事的男子,所以也沒有人陪龍丘涯喝酒,在吃飯的時候特別安靜。
龍丘涯很快就吃飽了,筷子剛放下,就聽到郭氏道:“吃好了?”
“嗯,吃好了。”
“那好,來,我們現在就過幾招,讓我看看你的武功。”
“現在嗎?”龍丘涯愣了下,自己這位岳母還真是急性子啊!
“就是現在,不要婆婆媽媽的,快來。”
郭氏說着,已經走出飯廳,站在院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