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讚了聲，“好！”
那女子便道：“哥哥呀，救救奴家！”
然而顧九卻又並不回頭，權當成是沒聽見，繼續唱道：“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釧。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鳴，則怕的是羞花閉月花愁顫……”
這下他唱了半晌兒，卻是無人接着唱了。
回頭看時，只見先前接唱的那女子，大抵是絕望了，此時撲通跳入水中，只在水中撲騰出幾個圈圈兒，人便不見了。
顧九道：“這個女子是捧月閣的，以前吃花酒的時候，她給我敬過酒。”
李墨和虞雲荻如同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都繼續沉默着。
小船就這麼飄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了下來，才人爬上岸，再回頭看，整個宛城只在水面之上留着幾個高處的尖尖兒，多數地方已經被水完全的淹沒了，好在宛城此處本來就是個窪地，水將宛城淹沒後，並沒有繼續擴大災情。
三人望着這一片汪洋大海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便見一隊人騎馬走了過來，遙遙道：“前面是靜王爺和德陽郡主嗎？”
三人轉目，發現這個人竟是慕容錚，他一身華衣，帶着一隊人馬，也是極度震驚地看着這一片汪洋大海，待馬兒快要到三人面前，他便首先下馬來，向靜王李墨施了一禮，又向虞雲荻也施了一禮，這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宛城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顧九難以置信地道：“你爲何沒死？我心爲你這樣陰險毒辣，翻臉無情的人應是受到了天譴，肯定死在水裡了，你怎地還活着？”
慕容錚奪顧九的財產，奪了顧府大院，且不說錢不錢的問題，只說這份恥辱，也是令顧九難以接受。
慕容錚很理解他，所以不管他說多麼過份的話，他一般只是笑笑。
這次亦如是，微笑着道：“早上帶人出宛城接貨，結果僥倖沒有被水淹死，抱歉，抱歉。”
顧九道：“算你命大。”
慕容錚見水上飄着不少浮屍，又道：“你們可見着我的兄弟慕容楓了？”
聽到慕容楓的名字，本來有些木然的虞雲荻，身體忽然抖了下，看向慕容錚，慕容錚也正看着她，問道：“不知德陽郡主可見着楓兒？”
虞雲荻將目光重新轉回到這片汪洋上，冷冷地道：“沒見。”
她的心裡卻多少有些高興的，如今龍泉被毀，怕他更無生機。
此時早已經葬身大水中了。
慕容錚臉上露出悲傷之色，“莫非楓兒他——”
李墨道：“我們與他在山上走散，以他的功夫，還有生機。”
慕容錚的情緒平靜了些，又道：“靜王殿下，在下有事呈請。”
“請講。”
“這些浮屍浮在水中，若是不清理，過幾天腐爛之處，怕會將這片水域污染，介時會帶來更大的災難。是以，在下願意帶人將水裡的浮屍清理出來。”
宛城遭遇這麼大的災難，便是連守城士兵多數也未逃出，清理屍體這麼費力氣的活兒，本來應就近調來附近大兵來做，可是附近的大兵卻未必聽從李墨這個閒散王爺的差遣，但是這等事，又的確不宜多等。
如今慕容錚的提議，竟似是最好的。
李墨語氣淡然，道：“你有什麼條件？”
慕容錚道：“在下並沒有什麼重要的條件，只是有件小事要拜託王爺。”
顧九嘿地一聲冷笑，他就知道，慕容錚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李墨道：“說來聽聽。”
慕容錚道：“最近，我有意將生意轉去上京，畢竟我兄弟也在上京，若我也到上京，二人之間可相互照應。本來一切順利，但是到了地方，卻有些阻礙，上京的地盤有人把守，若是沒有人介紹，怕是難以進入那裡的生意場。”
“慕容楓現下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難道連他都不能替你解決這件事？”連叫花子都有地盤，何況上京是個強人備出的地方，所以慕容錚的難處，李墨實際上可以想到。
“楓兒雖然領着侯爵位，但也只是空職，宗正將軍所關係的，也不過是皇城內的事兒，皇城外的事情他是真插不上手。而且，我也不想給他添麻煩，若是他仗着自己能在皇上面前說上幾句話就胡作非爲，沒得將來被人抓了把柄去，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豈不是害了他？”
“你們倒是兄弟情深。”李墨道：“只不知，慕容兄做的什麼生意？”
慕容錚道：“我的生意很簡單，無非就是鹽和黃金。”
李墨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聲，以大越現如今的情況，鹽與黃金根本不是簡單且普通的生意，鹽的運輸一般分爲水陸二運，不過陸運不保險，常常被山匪劫了，這時候的老百姓多數還吃不起鹽，一年若是能得到半包鹽就是發達了。
所以這鹽，漸漸地斷了陸運，專走水陸，走了水陸有好處，便是貨物保險了，除非遇上風浪，一般不會被人搶。
但水路也不全是好處，水路涉及到漕運，而各地漕運早已經被瓜分，一般人等，是根本沒有辦法進駐漕運的。
而鹽便是漕運最重視的生意之一，慕容錚要做鹽的生意，必然要先插腳在漕運這個方面。
但是漕運多年來已經形成了自己的體系，別說是小小的宗正將軍，便是元朔復活，也不能強行加人或者改變什麼。
看到李墨半晌只是冷笑一聲，並不再言語。
慕容錚道：“看來，是在下爲難了王爺。”
李墨卻又道：“不爲難，此事本王可以答應你。但是漕運這方面，慕容兄你能插腳進去多少，完全是要憑自己的本事。”
“只要王爺肯發話助我一臂之力，我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介時——”
他接下來說的便是有關利益分成之事，李墨卻一擡手，阻止他說下去，“事情就先這樣定下來，其他的以後再說。”
慕容錚道：“是，是。”
李墨道：“現下可以清理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