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皇帝卻又很是猶豫，半晌，又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件事朕自己處理吧。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朕要交給你做。朕今日來找你，主要也是爲了這件事。”
“父皇請講。”李墨道。
元朔皇帝想了想道：“朕要你，幫朕找一個人。”
李墨疑惑了下，“找人？”
“正是，可是，這個人卻不大好找。朕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今年多大年齡，也不知道他是何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在宮外，還是在宮內，甚至也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父皇，這，這是您給兒臣出的難題嗎？那至少，應該告訴兒臣這個人的名字吧？”
元朔皇帝道：“這個人叫波旬。”
李墨怔了下，道：“波旬？”
元朔皇帝點點頭，“其實前幾日，朕去探望了荀兒。”
“這個人，與我大哥有關係？”
“有關係，但卻是十年前的關係。也就是當初，荀兒第一次被幽禁的事情。想必以你的聰明，應該明白，十年前荀兒被幽禁，並非是因爲朕責怪他殺了獨孤傲之事，而是因爲，他對自己所知的部分，始終三緘其口。
因爲殺害獨孤傲，並非一個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朕害怕他身邊有佞臣，是以將他幽禁起來，避免他成爲傀儡而受人控制，做下錯事。沒想到，他竟固執到，十年都不肯說出背後出謀策劃之人，到底是誰。”
“波旬，與獨孤傲之死有關？”李墨也有些震驚了。
“這次見了荀兒，他和以前不一樣了。大概是因爲再次被幽禁，使他對前途絕望了，他終於說出了事情的始末，朕才知，原來他當初殺了獨孤傲，乃是波旬此人，暗中指揮調遣，極盡引誘和手段，使得荀兒在無意間，殺了獨孤傲。”
李墨聽了，久久不出聲。
元朔皇帝道：“怎麼了？覺得不可能？”
“不是，只是，那人若是真的存在，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間滄海桑田，時光交替，如今再找那人，只怕意義並不大，不管他當初出於什麼動機，什麼目的要做這種事，現在說不定他已經病死，或者早已經忘記了這件事，兒臣只是覺得，事情即已經過了，大可不必再行尋找。”
“朕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事情並沒有過去，因爲當荀兒說出這個名字時，朕極是吃驚。因爲，就在大約一年多年前，朕也在波旬的鼓動下，做了一件糊塗事。”
“甚至後來，朕身體忽然出現問題，以至於發生‘假死’之事，引起一系列的大事如龍城之變和安善城之局，都與這件糊塗事有關。”
“波旬，他竟找上了父皇您？”李墨不由自主地心一沉。
“正是。所以，這個波旬並不是十年前，出現一下就消失的人，而是十年間，他都在朕的身邊，他瞅準機會，操控朕的兒子，之後又操控朕，幸爾朕‘假死’之後復生，才能夠醒悟過來。可是大錯籌成，如今回頭無路了，這件事，是朕這一生最大的污點。”
“父皇所說的糊塗事，到底是什麼事？”李墨問。
“這件事，朕現在不想談，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李墨又問，“此人既是操控了您與大哥，該是敵人才好，父皇爲何又說，不知道他是敵是友？”
“因爲當時他操控你大哥殺害獨孤傲的時候，其實朕心裡也很希望獨孤傲死，當初獨孤傲自創‘選官法’，得到朕的同意，但是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安排了很多官員進入朝廷，已經犯了皇家大忌。而後來，他更是進入天牢，將琉璃郡主的虎符帶出天牢，他沒有將虎符交給朕。”
沒錯了，這就是獨孤傲必須要死的重要原因，琉璃郡主的虎符，要麼在琉璃郡主的身上，要麼在皇帝的身上，是絕不可以外流的。
果然，元朔皇帝在十年後，付出了龍城之變的代價，才輾轉找回虎符，使其作廢，以杜絕之後因爲虎符或者是琉璃郡主的私人思怨，而招至更大的兵戰禍患。
李墨道：“兒臣明白了。”
元朔皇帝又道：“龍城之變前，這個叫波旬的傢伙，摺子出現在朕的案前，所說的也正是朕最關心的事情，而且朕按照他所說的做了，也的確取得了些許成效。只是在取得成效的時候，朕同時犯下大錯，所以，朕說他敵友難辯。”
元朔皇帝說到這裡，卻又呵地笑了聲……
“可是，就算他是敵非友，朕仍是容不得他。”
“父皇，這是爲何？”
“因爲我們是執掌江山的人，我們姓李，我們可左右天下所有人的命運，卻不允許有一人臨駕我們之上，而使我們變成傀儡。而這個叫波旬的傢伙，潛伏朝中十年，數次愚弄皇族之人，簡直罪大惡極，朕是絕不允許朝中，離我們如此近的地方，有這麼一個可怕的人存在。”
“兒臣明白了，兒臣一定找出這個人。”李墨語氣凝重地道。
元朔皇帝又道：“這也是，朕沒有重罰荀兒，只是將他幽禁的原因，因爲在蔣虎此事上，他保住了自己的底線，他沒有出賣做爲皇族的尊嚴，他不想當傀儡，雖然他失敗了，雖敗猶榮。只是他不夠聰明，實在不是做帝王的材料。真是，可惜了。”
依此時元朔皇帝的語氣，似乎新太子一定會是李墨了，然而李墨不敢問，因爲以他對元朔皇帝的瞭解，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都會有所變數。
他當了那麼多年的魔星皇子，這時忽然得寵，就算是元朔皇帝忽然想通了，但李墨卻一時難以適應。
他無法忘記自己曾經受過的冷落與輕蔑。
元朔皇帝說完後，道：“朕累了，要回宮。”
李墨應了聲，便叫人喚龍轎來，一會兒，轎子來了，元朔皇帝上了轎子，猶自叮囑李墨，“朕知道，以你的聰明，一定找得到他。若你都找不到，怕是沒有人能找到他了，介時，我李氏江山，怕要毀在此人之手。”
李墨鄭重應道：“是，兒臣明白，兒臣一定皆盡所能！”
元朔皇帝終於離開了，李墨獨自坐在黑暗中很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墨道：“叫衛階來。”
可是外面之人回道：“衛大人並不在府中。”
李墨這纔想起來，自己今日是叫衛階去找慕容楓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