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眼的樣子,與他記憶中德陽郡主瞪眼的樣子,簡直就是一樣。
鬼逆大師卻只笑不語,道:“在下受皇上之託,此事不敢大意,只敢請真的夢仙入宮面聖。”
他說到這裡,卻是微微一福,“在下也告辭了。”
李墨直覺他沒有把話說完,便又道:“大師請慢。”
鬼逆大師擡首,笑着道:“殿下還有事嗎?”
“你說清楚,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的意思是,就算兩位夢仙都是假的,那技藝必也有高下。在下會促成一場比試,讓兩位夢仙各自施展技藝,技藝高者則可隨在下進宮,爲聖上造美夢一場。”
“大師何必多此一舉,我不是告訴大師了,我府中這位夢仙,技藝低微,實是不能由着她入宮闖禍。請大師尋找另外一位夢仙入宮即可。”
“所謂眼見爲實,耳聽爲虛,若是不親眼見她們技藝分個高下,在下又怎能冒然將人帶入宮中?”
看來鬼逆是一定要搞出些事情了,卻聽得虞雲荻道:“對於另一位夢仙,小女子我亦是好奇得很,既然有大師促成此事,那麼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便與那位夢仙過上幾招也好。”
鬼逆大師忙道:“姑娘如此痛快,胸襟氣度可比男兒,那麼就此說定,待在下見了那位夢仙姑娘,說下日子,再來府中通知姑娘。”
虞雲荻道:“好。”
鬼逆大師說完,便離開了。
李墨一直黑沉着臉,道:“爲何答應他?和那個什麼夢仙比試?有意義嗎?”
“如果我沒有聽錯,得勝者可是要入宮給皇帝造夢的,這可是莫大的殊榮,我當然要奮力一搏,以期可以入宮爲皇帝造夢。”
“伴君如伴虎,你若有任何失誤,我父皇說不定會殺了你。還有,他是很討厭德陽郡主獨孤解意的,雖然已經有人證明,你並不是獨孤解意,但是因你與她有幾乎一樣的容貌,怕是他要將對獨孤解意的誤會轉介於你的身上,你便更是危險。”
“我早聞皇上是明君,他定不會濫殺無辜。”
李墨一幅已經無語了的神情,最後卻只是淡淡地道:“你跟她一樣天真。”
說着便從懷裡拿出自己的傷藥,就着瓶口,輕輕地往她臉上的傷處吹藥粉,待虞雲荻反應過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痛,想要躲開,又覺得不禮貌,下當便僵硬地立在那裡,結巴地道:“我,我自己也有傷藥,剛纔郭大將軍——”
聽得李墨道:“將她的藥扔了,軍中便是真有好藥,你也不能用她給的藥。”
虞雲荻果然把那藥從懷裡取了出來,“要扔哪?”
李墨將那藥瓶接過來,握在手中一用力,便見那瓶子碎了,然後他便迎風一揚。
“你不要亂動,小心迷了眼睛。”他叮囑道。
但是當他再次吹動藥粉至她臉上的傷口時,果然還是迷了虞雲荻的眼睛,她眯縫着眼睛,感覺到藥粉在眼前飛,而李墨的臉離她那樣近,近到她以爲是在做夢。此時和風正好,她很是迷戀這種被輕柔呵護的感覺,然而腦海裡卻又立刻浮現出當時在護城河內,那驚險一幕。
及自己重傷,被無雙城主救至上岸,在一個狹小的屋子裡躺了整整一個月,全身裹滿崩帶,不能動更不能起身的情景。
她如夢初醒,立刻往後退了兩步,道:“好了。”
李墨還想幫她將紗布貼上,她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這句話說的極冷淡,二人之間的距離剎那間又拉大了很多,李墨內心失落又迷茫,但也只是淡淡地道:“每天要按時縛藥,臉上的傷不比別處,以後留了疤痕,可就不好看了。”
“我又不當皇后,好看不好看無所謂了。”虞雲荻不以爲然地道。
李墨心頭卻是猛震,以前,德陽郡主可是說過,想要當皇后的。
虞雲荻見他面色怪異,又道:“靜王殿下,該走了,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李墨哦了聲,隨點點頭,“好,走,該用午膳了。”
接着道:“今日與本王一起用膳吧。”
虞雲荻道:“我不習慣和陌生男子一起用膳,我還在我自己的房裡用膳好了。”
“你用了我的傷藥,便立刻拒絕我的邀約不太好吧?”
“靜王殿下的帳算得好清楚,我要不要買一瓶傷藥還給你?”
“不必了,如果你願意,本王會每天親自給你上藥,保證最後一點疤痕都沒有。”
二人又如此脣槍舌劍,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虞雲荻還是拒絕與李墨一起用膳,不料李墨道:“我覺得昨兒那夢挺好,用完膳還需得你繼續幫我造夢。”見虞雲荻似乎還在猶豫,李墨道:“若你真能爲我造一場好夢,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虞雲荻道:“真的?”
“一言即出,駟馬難追。”
虞雲荻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了,於是點點頭,與李墨一起到膳房用膳。
與此同時,蔣心月正不甘地路上鬧騰着。
氣急敗壞從靜王府出來後,她便鬧着要到慕容錚的府邸去。郭雲很是不解,問她爲何要去慕容錚的府邸?
蔣心月便道:“那慕容錚府中藏着另外一個夢仙,據說亦是以造夢爲擅長,上京城內一下子出現兩個夢仙,必有一個是假,兩個夢仙又都盡其所能蠱惑名門公子和貴女,我看他們是居心叵測,我要問問她,她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兒,到上京城內意欲何爲?”
要不說,蔣心月的腦袋也靈光呢?竟與鬼逆大師想到一塊兒去了。郭雲原本不想陪着女兒胡鬧,但是聽女兒這麼一分析後,竟也覺得大有問題。
她做爲護國大將軍,凡是懷疑有損國體,含有陰謀詭計,對國家不利,對皇族不利的事情,她是有權過問的。
當下便又道:“這個慕容錚倒是久聞了,也好,娘陪你一起去。不過,你須得記住,你可是堂堂大將軍的女兒,不可再像剛纔在靜王府裡一樣,完全不顧形象的胡鬧。你要明白,只要你說的有道理,你的孃親會支持你的,你根本不用跟他們急。”
蔣心月想到自己剛剛的樣子,眼圈忽然紅了下,“娘,我剛纔是不是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