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歐陽英睿與往常一樣,脣邊掛着一抹邪魅的笑,可是,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卻變得無比強大,而且,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冰寒之氣。
他明明在笑,可眉目間隱隱帶着一種威壓,讓人不敢小覷,有人甚至覺得稍有不慎,便會在他的注視下軟了雙腿,徑直跪倒在地。
明明是盛夏,可他每前進一步,便覺得縈繞在他身上的寒意隨之近了一步,還讓你搞不懂這寒意從何而來。
最爲神奇的,便是歐陽英睿的眉心居然多了一個類似女子花鈿的圖案,而且與柳曼槐眉心的火焰圖案如出一轍。只不過,柳曼槐的圖案是淺紅色,而他的是淺淺的銀白色。
難道這兩人修煉了什麼武功,雙修之後修爲突飛猛進?那如今的歐陽英睿,豈不是實力更強?
一時間,羣臣全都默默看着他一步步走來,各人心中盤算,眼神複雜。
歐陽元青和歐陽元凱震驚之餘,都不免想到,若是皇叔有了異心,該要如何掌控?
坐在龍椅上的歐陽離辰自然也看出了歐陽英睿的變化,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日將柳曼槐抱上長塌的時候,他曾經仔細辨認過,柳曼槐眉心處的火焰絕不是裝飾的花鈿,而是像胎記一樣,長在那處肌膚上。當時他還伸手觸摸了一番,覺得煞是好看。
可如今見歐陽英睿眉心處也多出這樣的圖案,歐陽離辰心裡暗叫不妙,看來這一個月,歐陽英睿一定躲着煉了什麼絕世武功,日後,自己再要想鬥贏他可就更難了。
那日歐陽英睿抱着柳曼槐離開萬壽殿後,出宮的途中一連停下休息了三次,還吐了血,這自然瞞不過歐陽離辰。想來他的寒症雖不像母后說的那麼嚴重,但拼死與暗衛打鬥、帶走柳曼槐也是強弩之末。
所以這些日子,歐陽英睿關在府中不出來,歐陽離辰也睜隻眼閉隻眼,畢竟,一來母后剛剛脫離了危險,需要他多在牀前盡孝,二來當日的醜聞一旦鬧開,對他不利。
“臣弟參見陛下!”歐陽英睿停下腳步施禮。
“英睿快快免禮!”歐陽離辰虛手一扶,“一月未見,你的身子可曾大安?”
“多謝皇兄關心,臣弟的傷基本痊癒。”
“如此,朕便放心了。這一月來,朕多次差御醫前往睿王府,但府上管家總說你只是療傷,無需看診。朕還頗爲擔心。如今見你氣色不錯,朕甚感欣慰。”歐陽離辰又開始表演兄友弟恭。
“皇兄厚愛,臣弟感激。”歐陽英睿妖邪一笑,“臣弟今日來是想請皇兄收回成名,准予臣弟繼續做個閒散王爺。”
“這是何意?”歐陽離辰一愣,衆臣也是一愣。
“臣弟如今無意朝政,只想閒雲野鶴,與心愛之人遊山玩水,還請皇兄成全。”歐陽英睿說得認真,“臣弟年紀不小了,也該開枝散葉,延續宗親血脈。朝中之事,有太子、平王輔佐皇兄,臣弟也可放心隱退了。”
南風墨玉聞言,眼神一暗,低頭微嘆。他在宮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線,那日之事何嘗不清楚?
那日若不是歐陽英睿讓自己安插在御前侍衛中的死士刺傷了皇太后,若不是孟月浮定要不知情的歐陽元青趕往萬壽殿尋歐陽離辰,怕是歐陽離辰已經鑄成大錯,這堂兄弟二人肯定已經徹底撕破臉了。
堂堂一國之君肖想自己的弟媳,還聯合皇太后一起算計柳曼槐,這實在是讓臣子寒心。歐陽英睿爲了保護自己的女人心生退意,實在是讓忠臣覺得可惜。
想當年,逸王也是年老多病後才退出的朝堂,而這歐陽英睿,不過才二十有五,便已經不想再輔佐歐陽離辰,這真是離國的一大悲劇。
“英睿,你還年輕,是歐陽皇族唯一的宗親,怎麼能做閒散王爺呢?”歐陽離辰雖然心裡高興,但表現出的卻是不同意,“就算娶妻生子,你也不能拋下你的責任。”
“臣弟心意已決,皇兄不必再勸。太子、平王和厲王都已成人,都能幫皇兄分擔重任,就讓臣弟清閒一下吧。”歐陽英睿擡頭一笑。
“皇兄不是不知,要論權謀算計,臣弟不及左相右相,臣弟唯一擅長的便是帶兵打仗。而今邊關已定,厲王初經磨礪,已能統領三軍,臣弟多年來行軍落得一身傷病,正好趁機休養休養。”
“英睿……”
“還請皇兄成全!”
“如此,也罷。朕就許你休養一段,待你大安之後再做定奪。”歐陽離辰看似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讓朕就你一個弟弟呢,也不能委屈了你。對了,你的婚期可定下了?”
“回皇兄,暫定在一月之後。”
“一月之後?”歐陽離辰搖搖頭,“那個時間不好,朕已經找人替你看過,來年春天才是最好的。這樣吧,你安心養病,朕命人全力以赴爲你準備大婚,也算是你爲朕,爲這離國江山操勞多年,朕給你的補償。”
“如此,臣弟謝過皇兄!”歐陽英睿眸光微閃,並未拒絕。經過那日之事,歐陽離辰斷不敢再輕易出手了。而他也想給柳曼槐一個最盛大的婚禮,一個月的時間的確太短了。
這日,歐陽離辰宣佈由太子歐陽元青協助其監國,平王歐陽元凱接管兵部,駙馬孟錦修執掌吏部,歐陽英睿正式退出朝堂。
歐陽英睿回到府中,正陪着柳曼槐在驚瀾閣說話,華藏進來報,書彤和夜楓帶着阿英來了。
柳曼槐一愣,隨即起身,就要迎出門去,歐陽英睿笑着拉過她的手,牽着她一起往外走。
“是你給木音傳的信?”柳曼槐反應過來。
“他已立了太子,徹底扳倒了洛星州及其母后,在雲國站穩了根基,你的人自然該還給你了。何況,我曾經說過要和你合作在這京城開女衣館,書大當家的不來,這女衣館要怎麼開?”
“原來你在算計銀子。”柳曼槐打趣。
“我如今是閒散王爺,還賠了十年俸祿,若是再不做殿買賣,以後如何養你?”歐陽英睿勾脣一笑。
“你會缺錢?”柳曼槐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樣的歐陽英睿。
“多些銀兩總不是壞事,咱們以後還要多養幾個孩兒。”恰好走到一無人處,歐陽英睿停下腳步,將柳曼槐攬在懷裡,低頭吻住她粉嫩的脣瓣。
柳曼槐紅着臉將他推開,他也不惱,只是笑,“這府裡沒有侍女,那阿英跟了你數月,對你倒也忠心,接她來你身邊,以後正好幫我們看孩兒。”
“誰要和你生孩兒……”柳曼槐的臉更紅了。
這些日子,兩人同塌而眠,卻並未突破最後一層關係。歐陽英睿能感覺到柳曼槐的抗拒,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強迫她。
而柳曼槐體內的“情殤”發作得愈發頻繁,只不過她小心翼翼掩飾着,不讓歐陽英睿發現自己的心悸和難受。
面對他的情難自禁,她無法迴應,只能違心地將他推開。在她沒有找到徹底化解“情殤”之毒的方法前,她絕對不能放任自己,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
如今書彤和夜楓歸來也好,她有很多計劃正好付諸實施,只要忙起來,歐陽英睿便不會成日黏在她身邊,這對兩人來說,其實也是好事。
“難道,槐兒不想給我生孩兒?不想生幾個既像你、又像我的孩兒?”歐陽英睿將她的羞澀看在眼裡,攬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壓低了聲音,“我就快二十六了,別的男子這個年紀早就當爹了,可我倒好,還在做和尚……”
柳曼槐臉一紅,剛要說話,忽聽得一聲歡喜的呼喚,“姑娘!”
兩人擡頭一看,華池華藏帶着書彤夜楓走了過來,跑在最前面的是阿英。
數月未見,阿英心裡想得緊,也顧不得歐陽英睿在面前,衝上來拉着柳曼槐上下打量,喜極而泣,“姑娘,想死我了!”
“傻丫頭,哭什麼?你家姑娘我不是好好的?”柳曼槐的聲音也帶着幾分哽咽,將阿英攬在懷裡,輕輕拍着。
“姑娘,我還一直在雲國等你,你怎麼又和他在一起了?”阿英到底年幼,一心盼着柳曼槐和木音相好,對於這個沒什麼好印象的歐陽英睿,她打心眼裡排斥。
“屬下參見主子,參見睿王爺!”夜楓和書彤上前抱拳施禮,眼裡閃着幾許激動。如今人前他們也喚柳曼槐爲主子。
“免禮!”歐陽英睿笑着對夜楓書彤擺擺手,隨即將柳曼槐拉回自己身邊,看着阿英,“看來你對本王意見很大啊!”
“我,你……”阿英一時語塞。
“阿英,不得無禮,要喚王爺。”夜楓在一旁低喝。
“本王與你家姑娘本就是夫妻,以前種種皆是誤會,如今本王求得她原諒,即將重新迎娶她,難道你不該爲她高興?”歐陽英睿並未責怪阿英,而是委屈地掐掐柳曼槐的臉,“槐兒,你是否應該爲我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