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強和駱文浩把馬車趕到距那個院子很近的地方,葉婉馨步行也走到了地方。
他仨這會也瞧見有四五個人站着議論着,稍遠的地方也圍了十幾個人不知在幹啥,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撲火。
瞧着這些人冷漠的樣子,葉婉馨就存不住氣了,她黑着臉上前指責着,“你們咋不救人?卻在這裡瞧熱鬧?”
有個老婆子見葉婉馨這樣說話,就走過來,“姑娘,不是我們不救,這屋子裡沒人,那個春芽小丫頭已經讓人抱了出來,正在那邊地上躺着呢。”
聽到屋子裡沒人,葉婉馨着這才鬆口氣,她擡頭望着舅舅,“舅舅,你們等着我去瞧瞧那丫頭!”
敏強知道屋子裡已經沒人,他也不想找事,又見葉婉馨想湊熱鬧,見人家遭了難又該發善心了,就叮囑她,“馨兒,咱和這村子裡人不熟悉,你可不能招惹是非,我和駱公子去看着車,你去瞧一眼趕快回來,眼瞅着天就要黑了!”
“林大哥,你捎帶着也瞧眼我的車,我和葉姑娘一塊去瞧瞧!”駱文浩也湊過來。
他倆走到圍滿了人的地方,有人瞧着他們穿的富貴,就主動給他們讓開路。
葉婉馨瞅着地上緊閉雙眼的小孩子,就急切的問着,“這孩子已經人事不省,咋不去找大夫呀?”
有個年輕的小媳婦望了眼葉婉馨,輕輕的撇着嘴,“姑娘,這請大夫要跑很遠的,我們也沒錢,再說了,她大伯一家都不管她的死活。”
“人家是巴不得這丫頭早死,好接了她家的三畝田地,還有這破爛的屋子!會給她花錢請大夫!”
還是剛纔的那老婆子嘆口氣說着,“姑娘,你不知道,這春芽爹孃死了已經有一年了,她跟着大伯吃飯,前幾日她的伯孃把她趕了出來,這丫頭就回到自家的破屋子裡,她才四歲怎會燒火做飯,這不今兒把老屋子都點燃了。”
“村裡人都痛恨她大伯和大伯孃,單把春芽這丫頭救了出來,都尋思着這丫頭也沒幾日的活頭,這屋子最後還是落在那黑心爛肝的倆口子手裡,人家都不樂意管屋子的事情。”
老婆子還想往下說,擡頭瞧見顧連英和她男人走過來,老臉就變了,這個婆娘她纔不想招惹,趕緊往一旁走去。
葉婉馨跟着她的目光望那瞄了一眼,就瞥見走過來一個長相齷齪的男人,後面還跟着一個矮胖婆娘跟花溪的閆氏倒是長的像親姐妹。
那婆娘人還沒到跟前就呼天搶地的大哭起來,“哎呀,我的春芽啊,你的命咋恁苦呢?”
剛纔接葉婉馨話的小媳婦眼裡帶着鄙視,她瞅着那個婆娘哼了一聲,冷聲說着,“連英嫂子,你連春芽的面都沒見,你嚎個啥呀?人還有口氣呢,趕緊把錢拿來,好讓人去請大夫!”
連英一聽這賤胚子還活着,臉色立即就變了,惡狠狠的說着,“啊,春芽這死丫頭在哪?快讓老孃瞅瞅?”
走在前面的那個男人瞧着村裡人都用嘲諷的目光盯着他倆口子,就衝着他媳婦瞪了一眼,“你個蠢婆娘瞎叨叨個啥?還不快去瞧瞧春芽啥樣了?”
連英高一聲低一聲的罵着,“老孃管她啥樣呢?老孃連鹽巴都買不起,想要錢瞧病門都沒有!”
想到那丫頭沒死,連英憤憤的罵着,“真她孃的命大,就這樣了還能活着,還真是賤人賤命。”
他男人聽了媳婦的話,也漲紅漲紅着臉沒再說話。
瞅着自家男人那副窩囊樣子,連英心裡更加的憤恨,她轉身就走,還不忘回頭衝着自家男人吼一聲,“當家的,還傻站着幹嘛?既然這這賤丫頭沒事,你也跟老孃一塊回去!”
見春芽大伯聽話的就要跟着連英走。
邊上的小媳婦尖酸的說着,“嘿,你們不沾人氣的狗東西,春芽還躺在地上,你倆就昧着良心回家,不怕你兄弟和弟妹夜半找你倆算賬啊?”
連英把身子轉過來,皮笑肉不笑的說着,“宋金鳳,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痛,你可憐她,就把這賤丫頭弄家裡養着,反正你男人也能掙來銀子,我家的日子跟你沒法比!”
“你……好你個顧連英咋和你親孃一個德性,怪不得昨兒你孃家兄弟讓人再青田鎮給打了,打的還真是不虧!”宋金鳳被顧連英氣的竟然揭了顧連英孃家的短處。
“啊!呸!宋金鳳你個不要臉的小賤婦,我孃家人招你惹你了,你這樣來糟蹋!”顧連英氣呼呼的衝了過來,想要和宋金鳳打架。
宋金鳳倆手掐腰不屑的望着她,嘿嘿冷笑着,“就你那腌臢樣子,和我動手,你過來,瞧姑奶奶今兒不把你的臉打爛!”
顧連英瞧着宋金鳳的那個大塊頭,訕訕的往後退了幾步,明顯懼怕人家,嘴卻硬着,“老孃不和你計較,家裡還有事,老孃這就回家!”
葉婉馨皺眉瞧着眼前狗血的戲碼,這他孃的苦逼朝代,這自個還真是有運道,老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連個新花樣都沒有。
她不想搭理這些事情,要想救人她就是不眠不休也救不完的人,前晌才接濟了崔雲凱一家子,她都快成聖母了,主意打定就要轉身離開。
駱文浩瞧着葉婉馨沉默不語,就想在她的面前表現一番自個是個善良的好人。
他歪腰把地上躺着的那個又髒又醜的小丫頭抱起,“喂!你們都嫌棄這丫頭,我把她送到青田鎮的醫館裡瞧病去,等好了再讓她回來!”
已經走了幾步的顧連英聽到駱文浩的話,就回頭瞧着,她見駱文浩這個貴公子竟然把這賤丫頭抱着,不禁有些詫異。
她的小眼珠子轉動了一下,重新返了回來,走到駱文浩的跟前,諂媚的說着,“公子,乾脆你好人做到家,把這丫頭買回去,用不了幾兩銀子,養個一年半載的年就會給你們家做活!”
駱文浩原本想着花錢救人能給葉婉馨留個好印象,沒想到弄個禍害在手裡,腦子一瞬有些不夠使喚,傻呆呆的杵着。
顧連英厚顏無恥的話讓宋金鳳更加的鄙視她,“顧連英,你竟然要把春芽賣了當奴婢,你不知這丫頭才四歲,人家要她能幹啥?”
正滿懷希翼的顧連英見這臭婆娘又想壞她的好事,就尖着嗓子叫罵,“宋金鳳,我賣我侄女咋礙你這臭婆娘的眼了!”
葉婉馨被這倆婆娘吵的心煩,正好花幾兩銀子把這丫頭買回去養着也行,反正家裡也有吃喝住的地方,多養個人也不算啥難事。
她瞟了有些木然的駱文浩,心想,駱文浩你個白癡沒本事偏要逞能。
葉婉馨又望了一眼滿臉刻薄相的顧連英,冷聲說着,“喂,你要多少銀子,快說,我們還有事要走呢,多了可不買,誰家有閒那功夫養個病歪歪的小丫頭!”
“嗯,姑娘,你容我想想。”顧連英瞧瞧葉婉馨和駱文浩,心裡有些犯難要少了自個虧,要多了有恐怕人家不要,一副糾結的樣子。
葉婉馨瞧着她那噁心人的樣子,就冷冷說着,“你快別想了,再想一會,這丫頭死了,可是一文都沒人要,我給你一兩銀子,要就拿着,人我們帶走!”
聽到能賣一兩銀子,雖說有點少,可是瞧着這姑娘也不是個好說話的,要是真死了,她連一文都撈不着。
她想着要是這死丫頭剛剛被火燒死,她不但沒這一兩銀子,還要費錢給她弄個小棺材咋着也要花個幾十文,那不是虧大了。
顧連英越想越覺得今兒運氣好,就痛快的說着,“行,一兩就一兩吧!”
葉婉馨從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扔給了顧連英,“你跟着去我們的馬車那兒,寫個賣身契,這事就算結了!”
從地上撿了那兩碎銀子,顧連英樂的牙都快笑掉了,“嗯,行,我這就去!”
葉婉馨在前面走着,顧連英屁顛顛的湊到葉婉馨身旁。
葉婉馨聞着她身上散發的騷臭味道,用手扇扇嫌棄的說着,“這渾身都是啥味道?你離我遠一些!”
聽到葉婉馨的話,顧連英的臉紅着往後推開幾步。
駱文浩蔫巴巴的抱着春芽跟在後面。
敏強見葉婉馨他們好一會子還沒回來,想過去瞅瞅,又惦記車裡的東西,怕人趁火打劫,心裡不住的埋怨這倆人愛找事。
瞧着葉婉馨滿臉的不痛快,還以爲她是累了,“馨兒,你可回來了,咱走吧,沒多遠就到家了。”
他轉身又瞅見顧連英和抱着孩子的駱文浩,就有些迷惑,“駱公子,你咋把這孩子抱過來了?”
葉婉馨沒好氣的說着,“舅舅,別問了,這個呆貨要做好人,我就成全他,把這丫頭買了,寫張買身契咱就走!”
葉婉馨跳水馬車拿出筆墨紙,沒幾下就把賣身契寫好,衝一旁的顧連英說着,“你過來按個手印就成了!”
“姑娘,這手印咋按呀?”顧連英不識字更沒和這契約打過交道。
“這按手印容易的很,你把手伸過來,我幫你!”葉婉馨說着從靴子裡掏出黑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