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石城以西是一條石峽,石菩薩在石峽中用巨石壘起一座雄關。
這座雄關便叫做龍門,過了龍門便是落月平原跟落月山脈了,而龍門石城跟落月山城也正是以這座龍門關爲界的。
“如果沒有路引的話,是不能放你們出去的,啊,這是詩先生的玉印?如果是詩先生的人,自然是可以出關的。”
守關的衛兵驚訝的接過詩楚南的玉印,隨即變的諂媚起來道:“兩位是要出關幫詩先生辦事麼?不知道要辦些什麼事情,可有小的能夠幫上忙的還請兩位儘管吩咐。”
葉屠蘇瞄了那守關的衛兵兩眼道:“有馬麼?”
“有!”衛兵道:“全是沙場戰死的幽靈馬,兩位稍侯片刻,我這就是去牽來。”
目送那衛兵去牽馬,葉屠蘇湊到夏秋堂身邊小聲道:“詩楚南的玉印竟然這麼好用,我用蘿蔔雕一個,誰能看出差別來着?”
夏秋堂道:“笨蛋都能看出差別來,一個是玉的,一個是蘿蔔的。”
從守關衛兵那裡牽過幽靈馬,兩人便出了龍門關。
出關之後,便也出了石峽,印入眼中是一片平原,跟遠處隱於雲霧中的山巒。
“我向一支商隊打聽過。”夏秋堂道:“翻過落月山脈,是一片叫做禁地的地方,禁地之中有一座絕壁就是撲天崖,錦羅衣的宮殿就在那裡,因爲禁地不是隨便誰都能夠進去的,能問出來的也就那麼多了。”
“翻過落月山脈……”葉屠蘇看着眼前的山巒嘬牙道:“這可真不是想翻就能翻過去的,幽山跟這裡的山頭一比,那簡直跟假山似的。”
夏秋堂道:“咱們還得當心落月山城的人,落月山連城七十二寨之中就沒聽說過哪支寨子是好客的,那詩楚南的玉印,你最好是乘早丟了,在龍門關內,那玩意是寶貝,出了龍門關,那玩意是催命符。”
葉屠蘇道:“我們不至於如此倒黴吧,這麼的一片山巒就能讓我們輕易撞上那羣野人。”
“那可真難說。”夏秋堂突然翻身下了幽靈馬,撥開一片乾草道:“馬蹄印。”
“深淺一樣,不像馱了重物,不是商隊。”葉屠蘇拍拍額頭道:“不會真的說什麼來什麼吧?”
夏秋堂道:“也可能是龍門關的斥候,兩邊向來都不怎麼安生,而且,近的很。”
夏秋堂倒是沒那麼大的本事,光靠馬蹄印的深淺便能知曉遠近,只不過,在他蹲下看蹄印的時候,那林間突然一聲唏溜馬嘶,赫然離他們不遠。
“走,去看看!”
葉屠蘇翻身下馬,將幽靈馬的繮繩捆在樹上,矮着身體便鑽進林中。
不消片刻,葉屠蘇的眼前便出現一隊士兵,而那些士兵的中間卻是圍着個少女,穿着斑斕的衣服,身着羽飾,只不過,那衣服已經被撕爛了一大塊兒,露出白皙的肩膀跟兩條修長的雙腿,那羽飾更是掉落在地上,被周圍的戰馬來回踩踏。
夏秋堂道:“那女人應該是落月山裡的人,我勸你少惹事……”
夏秋堂話音未落,回頭一看,便成了一臉的苦笑,葉屠蘇已然不見了。
“喂。”葉屠蘇晃悠着從灌木後冒出頭來道:“你們會不會覺得大白天做這種事情不太好?”
“誰?”那羣士兵被葉屠蘇給嚇的一跳,隨即便有人低喝道:“哪來的小子,少管閒事。”
葉屠蘇道:“如果我非要管呢?”
那士兵冷哼道:“那就想試試爺爺手中的大刀鋒利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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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話音未落,卻突然感覺喉間一涼,身子沒來由的輕顫一下,伸手便朝着脖子摸去,這不摸不打緊,伸手一摸之後,那頸間的腦袋竟然突然的掉落下來,撲通一聲,便摔落在地上。
“你的刀是否鋒利,我是不知道了。”葉屠蘇勾勾手指,青冥劍落回身側:“但是,肯定沒有我的劍利!”
“他是山裡人。”剩下的士兵呆了半秒,隨即齊喝道:“抓回去審問。”
葉屠蘇對這種一言不發的對手很是喜歡,自己也無需多說什麼,掐了個劍訣,青冥劍便化做劍影而起。
迎來送往般的一劍!
葉屠蘇的這一劍,着實普通了些,未見劍意森寒,未見劍意凜然,就那麼普通的一劍,如若迎來送往。
但是,那劍影穿行於諸人之間,卻將刀劍悉數擋落,如若水潑不進。
登峰造極!
葉屠蘇的大衍青冥已然漸漸邁入登峰造極之境了。
“你們打夠了吧?”葉屠蘇冷然掃過四周道:“那就該我了!”
手中的劍訣陡轉,劍鳴之聲衝徹雲霄。
一十二劍!
葉屠蘇指尖流轉,掐出一十二道劍訣,那青冥劍的劍影自然也是分化出一十二種變化,看起來劍影繚繞,如若火樹銀花。
但是,每一劍卻都落在相同的位置。
頸間!
一十二劍,劍劍咽喉。
葉屠蘇穿行諸人之間,緊接着,對方悉數倒落。
這羣龍門關的斥候還是頗有些修爲,全都是靈體之境卻被派來當探子,已經很是奢侈,只不過,這樣的修爲實在難抵青冥鋒銳。
四周剎那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嚶嚶抽噎。
“喂,別哭了。”
葉屠蘇蹲下身子,看着那蜷縮成一團的少女,還真別說,着實是個美人胚子,雙腿渾圓緊繃,裸露的小麥色肌膚有着難以言喻的美感,只不過,葉屠蘇蹲下的時候,那少女明顯哭的更響了。
“該死的都死了。”葉屠蘇撓着頭道:“你就算不想謝謝我,也不至於哭的更傷心吧。”
夏秋堂在邊上道:“落月山連城七十二寨,你是哪一寨的人?有跟你一起的人麼?”
少女蜷縮着身體一言不發,只是眼淚婆裟,嘴間楞是不肯吐出半個字來。
“完蛋了。”葉屠蘇嘆道:“救了個啞巴妞。”
“我,我不是……”少女弱弱的開口道:“我會說話。”
“咦,不是啞巴。”葉屠蘇道:“那你倒是說呀,我們該把你送去哪裡,還是直接把你丟在這裡算了。”
少女搖搖頭,蜷縮身體又開始抽噎。
夏秋堂苦笑道:“看來她有點怕我們,怎麼辦?”
葉屠蘇咬牙道:“涼拌,抗走拉倒。”
葉屠蘇隨手脫了自己的外套朝着那少女身上一裹,將那半裸的身子給遮掩起來,隨即便將那少女給抗在肩上,那剛纔還在嚶嚶哭泣的少女硬是被嚇的呆楞了半分鐘,這才重新哭泣着掙扎起來,只不過,那點掙扎看起來着實柔弱了些。
夏秋堂跟上葉屠蘇的步子道:“你就這麼帶她走?”
葉屠蘇道:“難道真丟這裡不管麼?救都救了,好事做到底算了,回頭看看路過哪個寨子,把人丟進去算了。”
夏秋堂道:“這也算是個辦法。”
回到栓幽靈馬的地方,葉屠蘇將那裹起來的少女往馬背上一丟,便翻身上了馬背。
山林間本不適騎馬,不過,幽靈馬卻無所謂,踏足任何地方都如履平地,饒是如此,想要離開落月山也絕非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說幽山是無數石峰組成的山,那麼落月山就是真正的山脈,這種地方哪怕是將人困住一輩子,也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情。
葉屠蘇也很清楚要橫穿落月山絕非朝夕的事情,倒也不怎麼急切,黃昏時分就找了背風的地方架起篝火休息,又不知從哪找了些絲線在周圍的樹上纏繞預警,像這種荒山野地只要入夜,鬼魅是隨處可見,偶爾還有一些厲害的魑魅魍魎混在其中。
葉屠蘇尋了樹枝做成叉子,摸出些肉乾串上後,便在篝火上烤了起來。
雖說自打死了以後,葉屠蘇就再未感受過餓的滋味了,但是,口腹之慾作爲最常見的慾望,的確很難被人乃至被鬼抗拒,就像男人通常都抗拒不了女人的美貌,通常有嘴的人都抗拒不了好吃的東西。
那裹着葉屠蘇外衣,蜷縮成一團的少女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被肉香所攝,總算是阻止了自己的淚眼蒙朧,有些怔怔的看着篝火。
葉屠蘇將樹枝往前一遞道:“吃麼?”
少女一楞,隨即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直接將臉埋進了膝蓋裡,用力拉了拉外套,把自己給裹的結結實實。
葉屠蘇無奈道:“我只是問你吃不吃肉乾,又沒有說要吃你,至於這樣子麼?”
夏秋堂伸手撕落一條肉乾丟進嘴裡道:“她不會是害羞吧?”
“不會吧?我有做什麼讓她覺得害羞的事麼?”葉屠蘇看着少女道:“你不愛說話?”還不待少女回答,葉屠蘇便又擺擺手道:“算了,問了也白問,看你那樣子也知道不愛說話。”
夏秋堂道:“即便是不愛說話,但你至少也該告訴我們,距離這裡最近的寨子怎麼走,我們可以將你送去那裡。”
少女似乎很是猶豫,突然的,伸出一條纖纖藕臂,指着兩人的身後,用極微弱的聲音道:“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