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圖初顯,卻是還沒有開!
但僅此也已經足以,整個禁地都爲天上的那道裂縫,爲了那片金光而沸騰,無數敢於稱自己爲高手,或者被稱爲高手的強者蠢蠢欲動。
許多人希望在戰神圖上畫下自己的名字,理由有很多,有人希望一朝成名,有人則是想看看自己有多強,還有的人則是被逼無奈,有很多被認爲必然應該登上戰神圖的人,卻怯戰不往,很容易被人唾棄,甚至變的人人喊打。
駱成君應該介於第二種跟第三種之間。
駱成君很想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所追求的劍道,同時他又揹負着期望,整個隱劍樓對他的期望,因爲他被稱爲天劍駱成君,即便眼下那天劍只是一個稱號,但許多人都期待他有一天能成爲真正的天劍,而這種期待太過承重,輕易的就能將一個人壓垮,只不過,駱成君很堅強,所以,他能夠一直站着,站的筆直!
而眼下很堅強的駱成君,此刻卻像條死狗,一條不中用,如同爛泥一樣的死狗趴在地上,也許是因爲剛剛下過雨,地面顯的泥濘不堪,那污穢染在駱成君的身上,讓他更顯狼狽。
不遠處,一名老人冷眼看着駱成君。
老人像是一柄劍,一柄鋒芒畢露且極具魔力的劍,諷刺的是老人卻拿不了劍,因爲他的雙手都已經廢了,連手指都蜷縮不起,又怎麼拿劍?
老人叫做李卻邪!
若往前推移兩百年,這個名字可謂威名赫赫,禁地中的人都知道李卻邪有裡有柄劍,那柄劍能夠殺人,更恐怖的是李卻邪修爲不高,至少在禁地之中,靈華冠蓋的修爲真的不高,駱成君的修爲都比老人強的多,但是,那些所謂的煉神返虛之境,卻是有不知多少死在李卻邪的劍下,甚至極少有人知道,李卻邪以靈華冠蓋之境便站到了那片天的上頭,看到了那扇門,向着天道揮過劍,然後,他付出了代價,他差點因此而魂飛魄散,徹底的隕落世間,即便好不容易活下來了,他也從此無法再將劍拿起。
一名劍客失去劍,便不能被稱爲劍客,但依舊還有未來,因爲可以重新再找一柄劍,甚至將自己變成一柄劍,但是,一名劍客若是失去雙手,那麼便什麼都不是了,就像劍失去鋒刃,終究只能成爲一件裝擺之物。
但是,李卻邪的驕傲尤在。
踩着泥濘的水窪,李卻邪站到駱成君的跟前,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毫不留情道:“你這般模樣也配叫做天劍?霍乘風說你是這個時代在劍道上走的最遠那人,我呸,我看就是狗屁,你也知道什麼叫劍道?你也擁有自己的劍道?除非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懂得用劍的人了,你才能擁有這樣的讚譽,在我的眼裡,你連拿劍的資格都沒有,你用劍根本是對劍的玷污!”
駱成君將臉埋進地上的泥濘中,緊咬着嘴脣,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那握緊的拳頭可以看的出他極爲憤怒。
“你也不用這般說吧。”霍乘風的聲音突然在李卻邪的背後響起道:“他已經很努力了,對吧。”
“哼!”
李卻邪冷哼着轉身,突然的露出痛苦之色,有些艱難的坐到地上。
霍乘風將一個瓷瓶丟給李卻邪道:“這個應該能讓你好受些。”
李卻邪接過瓷瓶,隨即拉開衣服,赫然露出無數大洞,他的靈體竟是殘破不堪,許多地方都破損裂開,顯的猙獰無比,而那些傷口無法通過靈念來修補,因爲,李卻邪沒有靈念,也感應不到天地靈氣。
一個敢於向天揮劍挑戰的人,要麼勝,成爲衆人頭頂的那片天,要麼敗,徹底的被天道遺棄。
李卻邪敗了,所以,他付出了自己的雙手,還有這具殘破的靈體,自然的,他也將被天道遺棄,只能苟延殘喘!
將瓷瓶中的液體倒落到身上,李卻邪那痛苦的表情便緩和不少,隨即向着駱成君怒吼道:“站起來,還要在那裡趴多久?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好像是一條狗!”
駱成君搖晃着身體從地上爬起,向着不遠處走去,那裡有着一塊石頭,卻更該被稱爲劍碑,因爲上面插着一柄劍!
那劍的劍身被徹底插入劍碑,只露出一截劍柄,但是,即便看不到劍身,也沒有人會懷疑這柄劍有多恐怖。
因爲,這柄劍叫做九劫卻邪,乃李卻邪親手鍛冶的劍,這柄劍,曾向着天空揮斬。
李卻邪是劍魔,九劫卻邪當然是魔劍。
駱成君要做的事情便是將九劫卻邪給拔出來,這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實際上卻很難,因爲,現在連李卻邪都拔不出九劫卻邪。
所以,誰能夠拔出來,誰便是新的劍魔。
霍乘風起身,走到駱成君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小聲道:“葉屠蘇去了修羅場,他在那裡屠了上萬帝釋天的僧兵,他現在被修羅場的阿修羅稱爲鬼屠,似乎做的還算不錯了,而你師兄一柄劍已經閉死關一個月了,他在修煉心劍,那是誰也沒有成功過的劍道,但是,我相信你師兄應該能夠成功,他終究是跨過這道檻,走進那扇門看過的人,這一點連我也比不了,還有施雨霏,她現在很痛苦,因爲她找不到你,而她爲了找你,似乎打算去戰神圖前走一遭。”
駱成君一直顯的面無表情,直到霍乘風提及施雨霏,駱成君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光彩,沙啞着聲音道:“她還不配站在戰神圖的前面。”
“我知道,你知道,她自己也知道,但是,她依舊想去戰神圖前看一眼,看看你會不會在那裡,而她很有可能在站到戰神圖之前便死去,因爲她還不夠資格。”霍乘風拍拍駱成君的肩膀道:“最後一句,戰神圖已經開了,只是還未顯形!”
駱成君又變的木然,似乎對一切都已經麻木,但是,他的步子卻再度向前邁去,然後向着那柄九劫卻邪伸手!
他要將這劍給拔出來!
不惜一切代價!
……
“好風景!”
葉屠蘇向前眺望俯瞰,修羅場從來沒有什麼好風景,但葉屠蘇卻覺得這裡很美,也許是因爲即便看着相同的一切,但只要站在不同的地方,那看到的東西也會變的不同,也許更爲醜陋,也許更爲美麗。
而葉屠蘇此刻站着的地方是一座屍山。
他的腳下是無數僧兵的屍體,堆積的多了,自然也就變成了屍山。
那些僧兵是他殺的!
帝釋天的僧兵很喜歡斬下阿修羅的頭顱,然後耀武揚威的高舉過頂炫耀,雖然是六道之中的上三道,阿修羅們註定是站在蒼穹之上的魔神,但在那些僧兵的眼中,卻更願意將阿修羅當成惡鬼,而斬下惡鬼的頭顱,自然被那些僧兵視爲功德。
而阿修羅們更喜歡屍體,他們將屍體堆積起來,以此彰顯自己的武力。
其實,不過都是殺戮而已。
葉屠蘇看着屍山下的交戰發出感嘆,卻也在這時候,一名僧兵悄悄的爬上屍山,踩着那些曾經的同伴,爬到葉屠蘇的背後,拿着手裡的戒刀想要向着葉屠蘇砍落,卻也在這剎那,那僧兵的胸前悄無生息的忽然炸開無數劍痕,噴灑出鮮血淋在葉屠蘇的背上,那鮮紅中帶着一絲金色,有着一縷淡淡的神性,緊接着,那名僧兵便一臉茫然的向後倒落,成爲那屍山的一部分。
“一丈無敵!”葉屠蘇感慨道:“果然還是以本尊的修爲使出來會更強大。”
葉屠蘇起身,活動一下雙臂便準備從屍山上跳落,繼續獵殺那些僧兵,因爲,遠處奼緊羅的屍山已經漸漸高了起來,如果自己不努力些,接下去恐怕該輪到他鋪牀刷碗打雜了。
卻也在這時候,葉屠蘇突然感覺胸口一滯,立刻想起什麼,手忙腳亂的向胸前摁去,可並沒有什麼效果,因爲葉清漠換了位置,從葉屠蘇的背後突然的鑽了出來,站在那座屍山上。
葉屠蘇氣道:“不是跟你說過麼,別突然間鑽出來,至少也該說一聲。”
葉清默道:“放心,沒人看到我。”
葉屠蘇道:“這不是有沒被人看到的問題,而是這習慣真的不好,萬一下次嚇着人了呢?”
葉清默不理會葉屠蘇的抱怨,看着四周道:“這是哪裡?”
“修羅場。”葉屠蘇道:“你最近一直沒有出來過,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對了,你最近怎麼一直沒出來?”
“修煉!”葉清默道:“你要修煉,我當然也要的。”
葉屠蘇感覺有些怪怪的,撓撓頭道:“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樣?你平日裡不是這般口氣說話的。”
葉屠蘇的印象裡,葉清默就是個神秘的小孩,似乎有着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當然,除此之外,還算是個蠻可愛的小孩,而現在卻顯的有些老氣橫生,或者說,葉屠蘇從未見過她以如此認真嚴肅的口吻說話。
葉清默道:“我聞到了一些東西,有着好熟悉的一樣的氣味。”
葉屠蘇納悶,看着四周道:“什麼東西?這裡除了帝釋天的僧兵便只有阿修羅,或者,你聞到了血的氣味。”
葉清默道:“那東西不在這裡,這裡太高了,那東西應該在更下面。”
葉屠蘇茫然道:“我聽不懂。”
葉清默站在那屍山上,身體顯然的有些嬌弱,閉上眼睛微微聳動着鼻子,彷彿在嗅着什麼,然後睜開眼睛道:“天裂開了。”
葉屠蘇道:“戰神圖?”
這回卻是輪到葉清默露出茫然的表情道:“那是什麼東西?”
葉屠蘇道:“戰神圖當然是一張圖,如果你真要問我是什麼,那應該是一張很了不起的圖吧,反正我也沒見過。”
“我也聽不懂。”葉清默不高興的向着葉屠蘇扁扁嘴,隨即道:“不過,我想看看那張圖。”
葉屠蘇笑道:“其實,我也想看看那張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