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羅衣起願成魔,所以,她入魔而破境!
如果那第二個入魔的是葉屠蘇,蘇澈也許還不會那般的驚訝,既然葉屠蘇跟錦羅衣是同類,那麼一樣的抉擇也不值得奇怪,而讓駱成君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個成魔的竟然是駱成君!
蘇澈肩頭微顫道:“你早知道會這樣?”
“不知道哦。”葉屠蘇道:“我雖然對他很有信心,卻又怎麼知道他能不能邁過這道檻,只不過,也沒有什麼區別,他若是邁過來了,心死而身活,若是他邁不過來,身死而心活,這終究是他自己的決定。”
“你是個瘋子。”蘇澈道:“我應該阻止他的。”
葉屠蘇道:“可你終究還是低估他的決心跟意志了,如果你想阻止,我可實在沒有辦法攔下你,爲什麼偏偏要等到這最後一刻,你才發覺呢?”
蘇澈沉默不語。
他的確是小窺了這兩個年輕人,他沒有想到駱成君的執念竟然如此之重,被自己給逼到入魔而破境,直接毀了自己榮登天道的機會,同樣他也小窺了葉屠蘇的瘋狂,他以斬天道而起願破境,竟是將這片天都給藐視的一干而淨,甚至,他幫駱成君入了魔!
如果不是葉屠蘇,蘇澈絕不會給駱成君入魔的機會!
那是有違天道的機會!
“後悔已經來不及嘍。”葉屠蘇起身道:“每個人的路,終究都是自己的路,自己的路便應該自己走,即便是天道,也亂不得人心,何況,天意若非我意,那要來做什麼?”
蘇澈道:“你也許會後悔!”
“那就等後悔的時候再說吧。”葉屠蘇道:“我要去接他了,接我的朋友!”
葉屠蘇從那高坡上走下,向着駱成君走去,此刻的駱成君已經脫出那片苦海的幻境,顯然的沉寂而又冷漠,孤單的站在那荒原之上,似乎整個人都因此死了一般。
葉屠蘇站在駱成君的跟前,笑着上前擁抱駱成君,在駱成君耳邊低語道:“你不會也刺我一劍吧?”
駱成君茫然,無動於衷的如同一塊石頭。
葉屠蘇小聲道:“入魔又如何?神有神道,魔有魔道,掘了問天之路,便自己將這天挖開,或者,你該去問問一柄劍,入了魔,他還認不認你這個師弟,他可以爲了你死,可不可以爲你入魔!”
駱成君的眼眸中終於恢復了一絲光彩,片刻後,點頭道:“謝謝!”
“我們是朋友,不該說謝的。”葉屠蘇笑道:“相信我!”
高坡之上!
霍乘風不知何時站在蘇澈的身邊負手而立,難得沒有那邋遢懶散的模樣,顯的神采奕奕。
“我也許不該答應幫你的,也不該幫他們兩人。”蘇澈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做錯了,我很後悔。”
“你當年破生死關的時候遇到了什麼,我是不太清楚,但我猜想會不會是責任?”霍乘風道:“你揹負的東西太重了,他們不過是選了自己的道而已,既然他們想走,便應該讓他們走,走的到盡頭,那就是他們的道,走不到盡頭,也自由他們後悔,關你何事?又關我何事?”
天意若非我意,那要來何用?
能說出這話的人果然很有意思。
霍乘風如是的想着。
片刻後,葉屠蘇跟駱成君來到那高坡之上。
“喂,願賭服輸對吧。”葉屠蘇道;“我單單魂虛無相,好似不太夠。”
“這樣的事情自然不用你來提醒。”霍乘風摸下腰間的酒葫喝了口道:“你們想要學什麼?”
“劍!”駱成君低沉開口道:“誰能教我劍?你們?”
這話還真將霍乘風跟蘇澈給問倒了,蘇澈並不用劍,自然不可能教駱成君使劍,因爲這跟修爲着實沒什麼關係,而霍乘風雖然用劍,卻又並不單單隻用劍,若是單純的以劍道而論,霍乘風對於劍的造詣未必就在駱成君之上,甚至不及一柄劍,他又拿什麼教駱成君?
這世上有資格教駱成君用劍的人本來就極少。
“你要修天劍?”蘇澈忽然開口道:“那蒼穹之上的劍?”
駱成君道:“劍爲上,蒼穹次之,我爲尊!”
蘇澈道:“那便讓霍乘風帶你去劍冢!”
說到劍,駱成君的眼中多少露出一絲神采,不再是那死寂而冰冷的感覺,擡起頭道:“劍冢?”
“那裡埋着一個人,還有一柄劍。”蘇澈道:“那個人曾經用劍逆過天,或者說,他想用自己的劍,逆了這片天,可惜,他沒有能夠成功,所以,他便只能深埋於劍冢,無論是他的劍,還都是他自己,皆逃不過這般下場,而他曾經還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劍魔李卻邪!”
葉屠蘇驚訝道:“李卻邪?”
蘇澈道:“你跟李卻邪有淵源?”
葉屠蘇道:“大衍青冥,學於李卻邪手札,雖未跟其見過面,卻也神往已久,說起來,我是不是還該喊他一聲師父?”
蘇澈道:“那你也想去劍冢學劍?”
葉屠蘇道:“天劍可敗白雲京否?”
“不知道!”蘇澈道:“白雲京自稱天上,你以爲他若沒有些本事,敢這般自稱麼?天劍固然在蒼穹之上,但是,白雲京同樣在天上,天上的劍要擊敗天上的人,其結果到底會如何,你恐怕只能去問天道了。”
葉屠蘇沉默,他在撲天崖上雖然未領悟天劍,卻也僅僅只差一步而已,他的劍已是這片天,可惜,未能凌駕於這片天之上,所以,那一劍殺不死天上白雲京,那一劍被天上白雲京給擋落,那麼如果那一劍能夠凌雲於蒼穹之上,是否能擊敗白雲京呢?也許可以,也許不行,誰又能知道的!
這也許是可以一試的途徑,但是,葉屠蘇不願意,他不要也許,他要一定!
一定要戰勝白雲京。
“我想,還是算了!”葉屠蘇道:“我並非想學天劍,而是想學能夠戰勝白雲京的一切,所以,什麼能戰勝白雲京,我便學什麼!”
“不出意外的說法。”蘇澈看向駱成君道:“那你便跟着霍乘風去吧,當你能夠拔出李卻邪那柄劍的時候,你便能學會天劍了。”
駱成君向着蘇澈點頭致敬,隨即尾隨於霍乘風身後。
“劍冢,那地方很遠呀,真是麻煩。”霍乘風喝着酒抱怨一句,隨即轉身背對着蘇澈揮揮手道:“那我先走一步了,那小鬼便交給你了。”
目送霍乘風跟駱成君離開,葉屠蘇開口道:“我當初在李卻邪的地宮找到他留下來的大衍青冥劍訣,還看到了他留下來的話,他說,自己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可能一去不回的事,本來在禁地見到巫山姥姥,我還以爲那件事是進入禁地,但是,現在看起來,我似乎還是低估這位素未蒙面的師父了,他想做的事情是挑戰天道。”
“差不多吧。”蘇澈道:“李卻邪被稱爲劍魔,並非只是說說,他是真的入了魔,遂以魔劍挑戰天道,他想要站的比天還要高,可惜,李卻邪其人雖然在劍道天賦上可謂驚才豔豔,只怕千年難得一見,但是,他對於修煉卻沒有什麼天資,當初,他以劍向天道的時候,修爲不過是靈華冠蓋巔峰,現在若是仔細想想,若當初他的修爲能有魂虛無相,或是步入逍遙遊而成就鬼神,也許他真的能夠成功也說不定。”
“但若他以靈華冠蓋的修爲贏了天道,不是更有意思麼?”葉屠蘇笑笑,隨即道:“爲什麼改變心意了?”
蘇澈道:“你指什麼?”
“你不是對駱成君入魔很不高興麼?”葉屠蘇道:“你現在卻讓他去找李卻邪,一個以劍入魔的人,一個抵掌魔劍的人,駱成君若是成功,他豈不是第二個劍魔?而且還是修爲更爲高深的劍魔,這天道只怕也得因此顫上一顫了吧。”
蘇澈道:“天道便是真理,是萬物,是世界,天道不會懼怕任何人,相反的,是人便應該對天道心存敬畏。”
葉屠蘇道:“我怎麼沒有這般的感覺。”
“因爲你是瘋子。”蘇澈道:“瘋子是誰都不怕的,而天道自然也會對瘋子寬宏大量些。”
“這話說的可真難聽。”葉屠蘇道:“好吧,既然駱成君已經走了,那是不是該說說我,我還想變的更強一些……”
葉屠蘇突然握緊拳頭,四周的天地靈氣彷彿炸裂一般,腳下的高坡便響徹“咔啦”之聲,竟是一瞬間便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這樣的力量還不夠。”葉屠蘇道:“還不至於讓我能戰勝白雲京,更無法讓打開錦羅衣所在的那扇門,我還需要更強。”
蘇澈道:“在此之前,我得問你一個問題。”
葉屠蘇道:“你說!”
蘇澈道:“你想要我教你能夠打敗白雲京的東西,不過,你想過沒有,我能贏白雲京麼?”
葉屠蘇頓時一愕,被蘇澈的問題給難住了。
據駱成君所言,戰神圖的前四位中,霍乘風一直是千年老四,佔據着第四的排位從來未曾動過窩,而前三競爭的還是頗爲激烈,但蘇澈多數時候都位居於第三,如此也就代表着,即便是禁地四王,也並非是一樣的強大,相對而言,白雲京跟錦羅衣一直是最強的那兩人。
而現在,葉屠蘇卻要向蘇澈求教該如何戰勝白雲京,雖然不至於說是無稽,卻很顯然有些古怪。
蘇澈道:“我想,你應該想明白了,我其實沒什麼東西能夠教你的,但是,我能帶你去看一些東西,能夠不能從這些東西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說,能不能見了這些東西后讓自己開悟,便要看你自己的了,我並不能幫你太多。”
葉屠蘇點點頭道:“你準備帶我去看什麼?”
“既然你不願意斬斷紅塵,我們便先去看看紅塵!”蘇澈道:“我帶你去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