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屠蘇卻是不知道,這事說起來還真是巧了。
日照峰是幽山的一座側峰,山高水長樹林萋萋,恰巧也是大江會着手埋伏流觴葬花的地方,本來對大江會而言倒也一切順利,引流觴葬花的人上了山頂,便是一場埋伏的惡鬥,哪想到,卻在這時候來了不速之客!
這幽山周圍的三大勢力,大江會佔據其一,還有兩支勢力便是九落跟冥泉,而那九落卻也看上了日照峰,想在此駐紮,倚着日照峰向外搜山,卻沒想到恰好撞上了這場惡鬥。
流觴葬花做的是營地買賣,雖然沒有兵強馬壯之勢,但高手甚多,周旋各大勢力之間,除了公孫泉對流觴葬花有些私人恩怨,哪怕是大江會本身跟流觴葬花也無多大沖突,這回埋伏流觴葬花,也就是公孫泉借勢報仇罷了,而九落跟大江會同爲幽山地域的三大勢力,互相之間哪會沒有齷齪,十二夜詠夜又挑撥幾句,頓時招來九落的人馬幫忙,那大江會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本來事情到這裡該是皆大歡喜,那大江會自找麻煩吞落惡果,卻是沒有想到,三方混戰之中,也不知是誰削落了日照峰間的一片山壁,那山壁之後,竟然生長着一塊魂飲水晶,只不過,那塊魂飲水晶中孕育的魂飲卻非常見的乳白色,而是紫色的魂飲。
這紫色的魂飲從未有人見過,卻在傳聞中出現過幾回,別名碧落黃泉,是難得一見的寶貝,若只是飲用,效果至少是尋常魂飲的百倍之多,當然,如果僅此而已,倒也不至於惹來爭鬥,除卻流觴葬花之外,能夠被稱爲大勢力的哪能沒有幾片魂飲產地,倒也看不上這所謂的百倍之數,那紫色魂飲真正珍貴之處在於若是凝化靈體時飲用,那凝化出來的靈體必然會是黃泉之體,所以,那紫色魂飲的別名才叫做碧落黃泉!
只要在死亡國度待的夠久,便知道這是一個共識,尋常靈體只有不死,剎靈,邪魃,天啓,惡魔,魅影,伽藍跟戾鬼八種,而但凡能夠凝化出以上八種之外的靈體,幾乎每一個都是威震一方的高手。
大江會想要麼?想要!
九落想要麼?想要!
哪怕是流觴葬花本無意爭奪幽山的魂飲產地,對那碧落黃泉同樣也有覬覦之心!
於是,一場亂戰便陡然爆發。
而大江會跟九落都是幽山之域的大勢力,這場爭鬥中受的關注自然不少,而流觴葬花做着營地買賣,跟不少勢力都有來往,同樣名望頗甚,在日照峰打起來後,哪能不惹人注意,隨即那幽山出產了碧落黃泉的秘密就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不告而走,不到半日的功夫,但凡在幽山晃盪的靈魂,十個中至少有*個都知道了。
雖說大家齊聚幽山是爲了魂飲產地,但多數人心中都清楚,若是那頭惡魈真死了,能佔據幽山的也多半是三大勢力中的一支,流觴葬花離幽山最近,若不想看着臥榻之側酣睡猛虎,勢必也會加入這場鬥爭,倒也有可能贏下最後的勝利,至於其他人,多半還是從衆心理作祟,抱着不大的希望看看能否有便宜可撈。
但是,碧落黃泉就不同了,魂飲產地光是能佔據下來是無用的,你還得守的住,而碧落黃泉搶了便走就是了,若真能帶着如此的寶貝逃出幽山,天大地大的,何處去不得?
如此一來,日照峰大亂!
陳道未能登上日照峰,但耳濡目染的傳言倒聽了不少,拼拼湊湊的給葉屠蘇講了許久,也讓葉屠蘇弄清楚了大概!
“原來如此!”葉屠蘇點頭謝過,隨即道:“我卻是知道這事了,既然日照峰如此危險,我就先去別處溜達一下就好了。”
陳道見葉屠蘇如此說,便知道葉屠蘇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只是不好意思拂他臉面而已,只能幽幽嘆了口氣!
其實,陳道也是好意,希望葉屠蘇別去攪那一灘渾水,他帶着三四十個弟兄去了日照峰,現在卻只剩下十來個,其間的慘烈何人可知?只不過,陳道哪知道葉屠蘇的脾性,膽大包天的性子,別說是流觴葬花還在日照峰頂,就是知道了那碧落黃泉如此的稀罕,他哪能不去湊湊熱鬧?
陳道只當葉屠蘇憂心同伴,不肯就此放棄,也就不再說些什麼,朝着葉屠蘇拱拱手,便帶着殘餘的十來人向着山林外離開,那背影拉的老長,也是頗爲的落寞。
送走陳道,葉屠蘇也沒什麼猶豫,轉身便出了山林回到峰頂,辨明瞭日照峰的方向,便是一路疾馳。
日照峰離葉屠蘇所處山峰離的頗近,而且,日照峰是幽山中少有的高峰,頗爲容易辨認,葉屠蘇倒也不擔心走岔了路,小半日的光景就到了日照峰的腳下,還未來得及登峰,便瞧見山道上有人飛奔而落。
那男人三十四五,長的頗爲彪悍,鼻尖沁着汗珠,不時的回頭看上幾眼,卻也在這時候,那山道的側面突然有人影殺出,手中提着一把靈念凝出來的鬼頭大刀,朝着男人當頭砍落,那男人避過之後,左突右閃,似是隻想遁走,卻發現逃不出那刀影后,也是凝出自己的靈念兵刃,一樣是口大刀,舞着刀影就跟對方撕打起來,如此的互相攻伐,嘴裡也是同時罵罵咧咧。
“張德生,咱倆打小一塊長大,一起出的意外身死,也算是應了那同生共死四個字,前後四五十年的交情,好不容易得件寶貝,你竟敢起歹念私吞?你心中可有愧疚!”
“我呸!”張德生便是先前那順着山道逃跑的男人,舞出一道刀影罵咧着道:“從小到大,哪次有些事情不是我讓着你,你卻也不想想咱們是怎麼死的,若非你說要去山中暢遊,拉着我作陪,我會遇到山難麼?到了這見鬼的地方,但凡有什麼危險,哪回你又不是讓我墊後,此回奪寶本就是我出力更多,你卻想要將東西放於你身邊保管,卻是安的什麼鬼心思?李成陽,你卻是別將我當成傻子了!”
李成陽被罵的羞憤難當,卻也是一樣心中不甘,一邊罵咧還擊,手中刀影也是快了幾分。
如此鬥了二三十合,那叫做張德生的似乎先前靈魂有創,後勁頗爲不足,漸漸落了下方,看着李成陽刀影更甚,一臉得以的模樣,便咬牙從懷中摸出一支白玉海螺道:“你不是想要這九音妙螺麼,我現在就給你!”
李成陽眼見那九音妙螺出現在張德生的手中,臉色便是陡然驚懼,正想說些什麼,張德生卻是不管不顧,張嘴就將那九音妙螺吹響!
那九音妙螺吹出來的卻不是海螺之聲,而是一片梵文經唱,李成陽頓時痛苦的嘶嚎起來,捂着耳朵滿地打滾,高呼道:“不要了,我不要了,那九音妙螺便給你了,我也只是一時貪念,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這回便算了吧。”
張德生臉有掙扎之色,多年的情誼的確頗難割捨,漸漸將九音妙螺放下,卻也就在這時候,那痛苦不堪的李成陽突然飛撲而起,朝着張德生便猛攻而去,將張德生一驚,用力的重新吹起那九音妙螺,李成向立刻再度慘呼一聲,身上浮現出一片金色佛光,伴隨着那梵音經唱漸漸融入佛光之中,竟是被直接給超度了。
看着昔日好友消融佛光之中,張德生也是大口喘息一聲,順勢跌坐在地上,靈魂黯淡的近乎透明。
這九音妙螺是佛家法器,想要使用,必須凝鍊出伽藍靈體,不然吹奏時也會承受極強的反噬,若非如此,李成陽跟張德生兩人還未必能將此物給搶過了,那張德生也不會等到最後關頭才肯吹奏,不過,這九音妙螺怎麼說也是件寶貝,即便隨意用不得,若能參悟妙螺上雕刻着的佛家妙法,對任何靈魂而言也都是極有好處的。
片刻後,那張德生似乎也是歇息夠了,便要揀起身邊的九音妙螺,想着離開此地,努力凝鍊靈體,若能成就伽藍之體,那自然皆大歡喜,最不濟也可參詳一下九音妙螺上的佛家妙法,有朝一日能因此前往西方極樂,也是一件美事。
此刻的張德生已然沒有先前的猶豫,將李成陽給拋之腦後,刻畫起自己的美妙前景來,卻也在這時候……
啪!
一隻腳突然的伸了出來,不偏不倚的就踩在張德生的手背上,踩在裡九音妙螺只有半寸的地方。
“其實我本來想殺你的,也可以殺你的!”葉屠蘇蹲下身子,看着張德生道:“但是,因爲你最後顧念情誼猶豫了,很難得,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殺你,不過……”
葉屠蘇揀起那隻九音妙螺,在掌中拋了兩下道:“這東西就歸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