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可不認爲龍澈這麼堅決是因爲愛自己有多麼深,畢竟他們之間還沒那麼深厚的交往,但是她知道他除了那美人圖和寶藏之外,一定還有所計劃企圖,也不出言相勸,只作壁上觀。
“倒是你,皇上病重知道嗎?”龍澈問。
“啊?我離宮之前沒聽說他有病啊?怎麼忽然就病重了?我得趕快回去。”盛晏一聽就着急了,恨不得站起來就走。
皇上自幼體弱,很多人斷言他活不到成年,且那時候上面有三位皇兄,人人都比他身體結實,才華橫溢,可是沒想到他們反而一個個不是少年早夭,就是在登基前暴病身亡,最後居然是這個病弱的四皇子登了基,以他的仁德治理大盛纔有今日漸漸走向繁榮。
皇上登基後,保養得益,又不貪戀女色,皇后賢淑,後宮諸事都不需他太操心,使得他的身體雖然不算十分強健,卻也日漸康健,很少生病。
所以盛晏一聽到皇上病重,不由心慌,父子血脈,平日胡鬧,現在卻天性流露了。
“別急,本來我是想和你一起去京城,大家可以相互照應,但是你看我這……不是一時半會動的了身。等兩天,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正好顧三回來與你匯合,再有傅江一起帶領州府的軍士保護你,這一路上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我就放心了。”龍澈如同兄長一樣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盛晏在這方面無話可說。
可是他仍是擔心:“咱們這麼一鬧,說不定現在父皇和你爹已經你的下落了,馬上就會派人來找你,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我爹的人早就找到我了,我不跟他們走,又怎麼樣?我不是你,十幾歲的小孩子,沒有主見,也不是太子,沒有那麼引人注意的身份,會招些不必要的麻煩,”龍澈這話是故意說給葉落聽的,凡是對她表示好感的男人,他統統得給他們找出毛病來提醒葉落,要叫她知道,自己纔是最好的。
葉落眉微微一挑,別的她沒聽進去,那句龍澈的爹早已經找到他的話是記住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沒有聽他提過?是因爲自己的緣故他纔沒有回去嗎?這個愛說話的傢伙,平時不知道多囉嗦,可是有很多事情卻又將嘴閉得緊緊的一點口風都不漏給自己知道,他常自詡爲聰明人,看來倒也不全是大話,看這太子對他服服帖帖,也可見一斑。
盛晏可不知道他們兩人各懷心事,爲自己辯解道:“我知道這次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不過,吃了這次虧,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都是父皇母后平時總把我關在宮裡,還有那些侍衛,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他們還老是誇我有多厲害,出來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好了,你是太子,那些侍衛要是不小心把你打成什麼樣,他們還不掉腦袋?皇上皇后也是疼愛你才護着你,做兒子的說父母不是最要不得了……”龍澈一通道理將盛晏說的沒了脾氣。
真看不出來,這個好像任意妄爲不講什麼規矩的龍澈是個大孝子,連別人背後說父母的壞話都不準,葉落有些好奇能生出這麼個與衆不同兒子來的爹孃會是什麼樣的人。
夜深了,盛晏不但沒有說服龍澈,反而被他好好的說教了一通,告辭回房休息去了,見他離去,龍澈那嚴肅的神情馬上就鬆弛下來,笑眯眯地看着葉落說:“是不是覺得奇怪,太子爲什麼對我這麼言聽計從?”
葉落不屑地瞥他一眼:“一點都不奇怪,你就是嘴上功夫厲害,人家是看在父輩的交情上才謙讓你。”
“落落,你真聰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龍澈故意笑得傻傻的,於是看見葉落眼中溫和之色漸濃。
“人家求着把公主許給你,你一逃婚,兩邊的爹都急了,傻子也知道他們不是拜把兄弟就是你家有莫大的恩情與皇上。”葉落頗有點自得,可是眼神卻不爲人注意的一黯,前往京城以後,也許必須與龍澈分道揚鑣了吧?天下之大,卻皆是王土,他怎麼可能逃得了這樁長輩極力撮合的婚事,然後就會留下做他的駙馬爺,繼續逍遙快樂的日子……
龍澈那樣的聰慧機敏,葉落的神色可沒逃過他的眼睛,明澈的眼一彎道:“落落,是在擔心我會進了京城就再出不來了嗎?這件事情的確有些棘手,所以,我纔會找你幫忙。”
葉落哼了一聲:“什麼合作去找寶藏,我看先利用我來幫你逃婚是真。”
龍澈見她並不是生氣,語氣中似乎還有點他也不知道感覺對不對的嬌嗔,於是往她身邊湊了湊道:“就算是,你幫不幫?”
“你不說實話,我什麼都不清楚,一點誠意都沒有,要我怎麼幫?”葉落秀眉輕挑,竟是帶出一分冷豔的風情來。
龍澈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思忖了一下:“落落,如果是別人,我會說我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皇上和他投緣,所以賦予我們龍家很多特權,對我們一家相當好,要結親也是在情理之中。”
葉落聽出這話中有話,問道:“這是對別人說的,那麼你打算對我又怎麼說?”
龍澈捻起葉落垂落於腰際的一縷髮絲,享受的眯了眼嗅了嗅,笑道:“那要看你現在把我當什麼?”
又來了!葉落沉着地反問:“你想我把你當成什麼?”
“當然最好是——”龍澈見葉落臉色微微一沉,話到嘴邊轉了個彎:“朋友,兩肋插刀的,算不算?”
“這個——”葉落故意頓了頓,引得龍澈欠起身子來打量她的表情,才悠悠道:“難道不是?”
龍澈大喜,伸手要抱葉落,觸動了腰,身子一頓,葉落瞪他一眼:“你想我們就困在這小城裡,哪裡都去不了嗎?”
落落的意思是安心跟着自己走啦,龍澈滿足的躺好,再不敢亂動:“落落,其實說到我爹和皇上的關係牽扯到一樁多年前的皇家秘密,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了,後果會很嚴重,所以我纔會這麼謹慎。”
“明白。”葉落起身到門窗前巡視了一番,確定四周沒有人,纔回到牀邊。
龍澈往牀裡含笑道:“不用這麼緊張,你靠近點,我小聲說,除非這牀下藏着人,不過那樣的話,我就會發覺,這樣絕對不會有人偷聽到。”
葉落想着他說的有理,雖然這動機很值得懷疑,但是皇家秘密,龍澈這麼鄭重其事的要告訴她,心裡多少有些好奇,猶豫了一下,脫了鞋子坐上了牀頭。
龍澈不住地拉她的衣袖:“你坐着太高了,我夠不着啊。”
葉落於是慢慢地一點點滑下,最後龍澈很乾脆的一拉被子給她搭上,葉落髮現這時兩人已經是並肩躺在一起了。
沒等她尷尬,龍澈已經開了口。
原來多年前,大盛朝建立,接連兩位太子都沒能活過十歲,到了三皇子這裡,好不容易長大成人,卻中了毒蠱,他自知命不長,暗中教導四皇子習武,幫他與海上強國聯姻,並用鐵血手段掃清了朝中宮內的不安定勢力,爲四皇子鋪平了登基之路,隨即暴病而亡。
當然三皇子暴病而亡只是皇家宣告天下明面上的說法,實際上,三皇子被冊立爲太子多年,文韜武略與治國之才也使得他頗有些擁護者,如果貿然將帝位相讓,恐怕太子黨不會善罷甘休。
朝堂上,官場中,無數的臣子費盡心力輔佐自己擁護的主子上臺,就算太子要退,這些臣子唯恐失去自己依仗的勢力,將來不爲新的主子信任重用,也會不允許他退,說不定會演變出一場更大的風波。
所以三皇子纔想出這個自己永遠消失的辦法,這件事情只有很少的幾個人知道。
作爲太子的三皇子身故,這天意可就沒有辦法了,太子黨再惋惜,人也鬥不過這天命去,而當時的皇上也無心朝政,宣佈退位。
於是四皇子成了沒有做過太子就直接登基爲帝,號稱敬帝。
敬帝性情溫厚親民,強調和爲貴,登基後,朝臣們漸漸臣服和睦,雖然邊陲也有戰事,但都不大,也算是國泰民安。
“皇上給我爹賜姓龍,天下任他挑選居所,皇宮許他一家人自由來往。”龍澈並不挑明,葉落已經聽明白了,龍澈的爹就是那位隱姓埋名的三皇子,一個人可以對自己的兄弟做到這樣仁至義盡,當真罕見,心裡便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前輩生出了幾分敬意和好感。
龍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側了身子,將手虛搭在葉落的腰側。
“笑什麼?”葉落摸摸自己的臉,看看,並沒有什麼沒有洗乾淨的髒物,又不自覺的去摸那半邊醜陋的面容。
龍澈知道她誤會了,忍了笑,將葉落的手拉下來:“我不是笑你,是在想接下來的事情要不要告訴你,如果我爹孃,還有皇上知道我其實知道他們之間年輕時的那些秘密,還告訴了你,恐怕他們真要聯手一起來封我的嘴了。”
“既然這樣,不說就是了。”葉落將龍澈肩頭的被子拉好,龍澈能將這驚天的秘密告訴她,足見他對自己的信任,想必接下去的事情會更震撼,誰沒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她畢竟不是他們一家子人,沒有那個權力去知道,何必叫他爲難。
“落落,你真好,要是換了別的女人,越是不讓聽越是要纏着人打聽,”龍澈狡黠的笑道:“你不想聽,我就偏要說給你聽,反正你是不會出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