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馨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那雙失卻了風采的眼眸緊盯住葉落:“我只想單獨告訴你,做這一切的原因,如果你們這樣苦苦相逼,就算是酷刑加身,我只會認罪,也絕不說出這原因來。”
龍澈還要再說,葉落已經冷眼看了半晌,此時起身開口道:“太子殿下,可以請你迴避一下嗎?“
是詢問的話,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盛晏對林雨馨惱怒,但葉落可是難得對他開口要求什麼,自然點頭不迭:“行,我也累了,先去歇歇也好。”
說着盛晏擡腳欲走,見龍澈坐在那裡穩如泰山,伸手去拉:“走了,葉落好意換我們休息,你還不領情?”
“你走吧,我陪落落。”龍澈說着,對葉落討好的笑。
“澈,你難道以爲我會被林姑娘拿住要挾你們?我就算沒有武功,還不至於這麼差吧。”葉落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冷冷的神態看過龍澈了,久到龍澈都忘了她這種能凍死人的眼神。
於是剛纔還有些自鳴得意的傢伙,站起身來,與盛晏勾肩搭背,打着哈哈道:“落落,我們去喝茶,這裡就交給你了。”
龍澈只覺背後的涼意一直到出了門拐了彎,纔算減輕消失,鬆開盛晏的肩膀,他誇張的抹把額頭,有些尷尬地衝盛晏笑道:“看見沒有,打是親罵是愛,落落對我——只有對我哦,纔會這麼特別。”
盛晏揚起頭哼了一聲:“龍哥,別裝了,什麼情不自禁,什麼海誓山盟,你壓根就沒跟葉落真正那什麼,別以爲只有你消息靈通,我可是太子,多少也是有些手腕的,特別是我要是留心上了某件事情。”
龍澈一怔,爽快道:“好了,那些都是我胡謅的,我就不信,咱們好得親兄弟似的,你還能真跑到皇上面前去,對他說我與落落清清白白,沒有行男女之歡?砍了我的頭不成?”
“我是那種小人嗎?何況你又沒有跟葉落……”盛晏臉一下子紅了,他可沒龍澈這麼厚臉皮,把那事情說的這麼直截了當,就在嘴裡含糊不清的一帶而過,看着龍澈那促狹的笑,一指他鼻子:“不過,你給我小心點,葉落以後不是你一個人的,你別想獨霸!”
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想跟自己宣戰,搶奪葉落?龍澈心想這可有意思了,按下葫蘆浮起了瓢,盛晏還來勁了。
“太子,你說我們關係怎麼樣?”龍澈又親熱地摟住盛晏的脖子,要不是這宮中人都知道這二位自小就如親兄弟一般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只怕就要想歪了。
風流倜儻,俊美絕倫的龍澈與高貴優雅,還有點青澀的盛晏在一起,可是這宮中最令女子們心儀的美景,瓊樓殿閣沒有他們熠熠生輝的神采,滿園青翠樹木沒有他們生機勃勃,就是花開燦爛也在他們身邊黯然失色。
盛晏琢磨龍澈這話裡必有文章,但一時猜不透,老實回答:“這還用問?”
“對了,你看自小我們玩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有沒有皺過眉?”龍澈開始用情打動盛晏。
盛晏搖頭,不過他又趕緊表示:“葉落要是真嫁給你了,或者你們已經……那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可現在她是自由身,我喜歡也沒錯,你看我這宮裡還沒女主人,論身份,你一個少主怎麼比得上太子?論財富,你就算是大盛首富,也比不上整個大盛將來都是我的,還有年齡,我比你和葉落更接近,應該更談得來……”
盛晏越說越美,似乎就要產生錯覺,他是沒向葉落表白,不然葉落肯定會更喜歡他。
一個大大的呵欠,打斷了盛晏的遐想,龍澈慵懶地倚在紅漆柱子旁:“太子,要不要現在沐浴更衣?”
這小子敢班門弄斧,在他面前自大?比什麼比?他有自己長得這麼招人愛嗎?他能仗劍天涯隨葉落一起闖蕩江湖嗎?重要的是,葉落現在心裡全是自己,盛晏真是不自量力……不過,感情這事很難說,日久生情啊,龍澈想葉落對自己不也是從不在乎,抗拒,逃避,到親近,喜歡,接受?
所以,盛晏這想法不得不防,龍澈決心不等葉落察覺,先按下盛晏這個葫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帶走葉落,讓他們沒機會見面免得夜長夢多。
“大白天的,沐浴更衣幹什麼?”盛晏擡頭看看天空,太陽西斜,離晚上就寢還早着呢。
“沐浴,更衣,睡覺,做夢啊。”龍澈戲謔道。
原來他是在譏笑盛晏白日做夢。
盛晏明白過來不服氣道:“不信,我們就試試。我不會象珊妹妹那樣出什麼難題,我只用去向葉落表白心跡,她肯定會考慮我。”
“得了吧,落落不會喜歡你的。”龍澈打擊他說。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去對葉落一說她會動心,所以故意先打擊我的信心,讓我不敢開口。龍哥,你這套把戲我還不清楚?”盛晏覺得葉落對他好像還不錯,不過要說到更進一步,心裡就沒底了。
“太子,我且問你,皇上對皇后好不好?”龍澈一本正經地問。
“這還用問?天下人皆知,父皇對母后好的沒話說,龍哥,將來我一樣對葉落好,這點你不用擔心。”盛晏頗爲自信。
龍澈一笑:“我再問你,皇上有幾個女人?”
“父皇妃嬪在帝王裡算很少了,只是屈指可數的那麼幾個。”盛晏有點明白龍澈要說什麼了,語氣不覺軟了軟。
“這就對了,當今皇上已經是很專情的,可是爲了子嗣江山,還有種種利弊關係,他也不能只守着一個女人,將來你一樣也不能。而葉落,你知道她在乎什麼?”龍澈挺直了腰,驕傲地瞥了眼已經有些惶然的盛晏。
“我,我會待她最好。”盛晏氣短,卻不甘心地囔道。
“對誰好不是用嘴說的,要有實際行動。”龍澈心中一樂,盛晏看來就要招架不住了,跟葉離比起來,他還太嫩了點。
“落落啊,求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全心全意,一心一意,別說以後你三宮六院,我就算是跟女人親近一點,她都會不高興生氣,得使出渾身解數來博得她的諒解,還得出生入死的爲她擋刀槍,被她當賭注,弄不好,她一個悄沒聲的跑掉,我就得千山萬水的去找她……這些你都能做得到嗎?”龍澈這麼一說,自己都佩服自己,怎麼會爲葉落做了那麼多以前沒有想到的事情。
其實還有一條,龍澈在心裡說:還要時刻提防你們這些橫生枝節的花草,爲了得到葉落,我容易嗎?你還來跟我搶?
盛晏越聽越傻眼,這些就算他願意,父皇母后也不準,就算父皇母后放他一馬,那些朝臣還不會幹呢,就說這幾年要他納妃的呼聲一年比一年高,別說太子妃,就是側妃已經有多少人家在等着自己女兒能有那福分坐上去的?
太子可只有一個,且皇室只此一男丁,他身邊的女人註定將來都不能一人獨霸他。
盛晏說起來也該大婚了,之所以拖着,就是皇上皇后權衡利弊,一時間還難做出決斷,只要太子妃定下了,側妃們也就該一個個進門了,否則太厚此薄彼是要出亂子的,只是一樁婚姻就能換來大盛的安寧,何樂不爲?
盛晏深知此理,只是剛纔看見了葉落,一時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便什麼都不想不顧了,只想向她表白,得到如此俠義的女子垂青。
龍澈有些話說的誇張,卻是事實,他能給葉落什麼?錦衣玉食,至尊榮耀?這地方她根本不稀罕,只怕對她來說猶如囚籠。
就看葉落豁出去都要與闌珊爭奪龍澈,可見要她與別的女子分享夫君更是妄談,盛晏泄氣了,真心爲她打算,是不該將她栓在這裡的吧?
龍澈一看盛晏沉吟不語,知道他心中已經有計較,他越是在乎葉落,就越是不會難爲葉落,灑脫一笑道:“這兩天累死我了,來,咱們去喝一杯,等着聽落落的好消息。”
盛晏心中有些鬱悶,但是見龍澈這般世間少有的美貌,開朗性格,對葉落呵護備至,有些自己確是不及,又覺得心中沒有那麼難過,便點頭道:“好啊。”
龍澈暗暗鬆了口氣,幸虧盛晏對葉落還用情不深,不然可就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了。
兩人說說笑笑,就像剛纔是夏日裡一場陣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雨後的天空更加陽光明媚一般,向偏殿行去,盛晏大聲吩咐太監們準備酒菜,龍澈也跟着要吃的喝的,兩人好不熱鬧。
此時屋子裡卻顯得陰鬱,葉落坐在椅子上,並不開口,端了茶慢慢地喝。
她從不想在別人面前顯擺什麼,只是林雨馨要殺她,現在是她的階下囚,沒有必要對這位往昔的才女卻心狠手辣的女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