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子死盯着對方,被制住的沒有半點害怕,仇恨的目光中透出囂張;求人的不見卑微之色,眼中殺伐果決猶如臨陣對敵,不管對手如何動作,早有各種對策。
那雙赤紅的眼終於垂下,慢慢地眨了三下,闌珊終於讓步。
葉落趕緊回身在牀沿邊坐下:“大哥,公主原諒你了,我這就給你療傷。”
葉離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便暈了過去。
葉落伸手去拆他胸前的布帶,就在這時,只聽得門一響,有人進來,隨即又馬上關上,只聽龍澈一疊聲道:“我來,我來。”
幸好他趕來的及時,看看那傢伙平常覺得長的不咋地,這會閉上眼卻是別有一種病態的美,令人心生憐惜,特別是落落這容易心軟的,還打算就這麼在葉離身上摸摸捏捏——好吧,龍澈承諾自己想的有些歪,葉落是要給葉離療傷,她沒錯,錯就錯在葉離不是他親大哥,在他的洞房裡弄出這麼撩人的姿態來“勾引”她……
心裡想着,龍澈手可沒閒着,將葉落推到一邊坐下,忙而不亂快而不重地在葉離傷處清創上藥包紮,不大功夫,葉離身上已經是乾淨整潔包紮妥當。
他拿起葉離的脈摸摸,起身合上紗帳,擦了把額上的汗水,回身表功一樣笑道:“完事了,看我乾的還不錯吧。”
“哦,”葉落正坐在桌前,看着就快燃盡的紅燭在走神,聽到他說話忙起身走到牀前,看看葉離沉睡過去問:“大哥怎麼樣?”
“幸虧那一下扎偏了,否則再往右一點,他就完了。不過,他失血過多,得一段時間休養。”龍澈看着葉落擔心,已經猜出她在想什麼,先下手爲強道:“除非你不想見糖糖,不然別開口。”
想留在這裡照顧葉離到他完全恢復?那起碼也得幾個月,而且這麼耳鬢廝磨,龍澈纔不幹呢。
雖然已經被龍澈看透,葉落感覺爲難,但還是試着說:“澈,你也看見了,大哥不願別人知道,而公主——除了我們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你叫我走的怎麼放心?”
“你怎麼就知道闌珊不願照顧他?”龍澈說着,走到闌珊身邊,解開她的穴道,秋波流轉,笑吟吟道:“珊妹妹,你說是不是?”
闌珊早就在一邊見龍澈對葉落輕言軟語,想到她與葉離不是惡語相向就是拳打腳踢,心裡又酸又痛,賭氣叫道:“是,當然是,你們這麼多人聯手來欺負我一個,我還不死得快?”
說着,闌珊將腿縮上椅子,抱住雙膝,將頭埋進去,肩膀微微聳動,那嬌小的身軀,單薄的肩膀,叫人看得好不憐惜。
龍澈對葉落使個眼色,小聲道:“你出去等我一會,我跟她說兩句話就來找你。”
葉落看看闌珊,知道一切都是源於她心裡恨自己,自己留下也不利於龍澈勸慰她,便點頭出門。
阿德見門打開,忙伸長脖子向裡張望,葉落帶上門,吩咐阿全帶人守好新房,與阿德走到一邊,安慰道:“大哥沒事,只要好好休養就能恢復。”
“小落,你看這事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阿德聲音有些澀澀的,眼中有隱約的溼潤。
“大哥都是爲了我……”葉落低下頭,眼前一片模糊。
“小落,你別這麼說,公子沒有怪過你。”阿德見有晶瑩的亮點從葉落垂落的眼下落進草叢,有些手足無措道:“公子要是知道你這麼自責他纔會難過。其實那時候我真希望你能答應公子,後來公子說是他一時衝動了,不該對你說那些話,讓你爲難,他知道你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個人能讓你心甘情願的爲他做一切事情。”
葉離心裡什麼都清楚,明知是不可能的,還是對她說了那句話,可見當時他是怎麼一種破釜沉舟的心情,葉落心中更痛:“大哥還說了什麼沒有?”
“他說‘晚了’。”阿德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對葉落隱瞞,雖然事情已成定局,葉離不說,他卻不能不讓葉落知道葉離是怎麼樣的心疼她憐惜她,爲了她,葉離都放棄了什麼。
是的,晚了,如果在滄蘭的時候,如果在葉落還沒有對龍澈動情之前,他不顧及到葉落的感受,也像龍澈那樣,想到就說,死纏爛打,而不是在被人趕進死衚衕,無路可走的時候,纔想到對她表白,也許最後就不會是這樣。
這便是緣分,有人窮此一生都遇不上那個令他心動的人;而有人遇見,卻只能擦肩而過;有人遇見的是他的緣,卻不是對方的緣;有人的緣就在一念之間一個猶豫就再不可得。
晚風輕輕,奢靡的花香在院子裡漂浮着,阿德陪着葉落無言的不知道站了多久,龍澈終於出門來。
葉落與阿德迎上去。
“阿德,好好照顧你家公子,不用擔心,公主再不會胡鬧。”龍澈自信的笑道:“如果她敢鬧就來找我。”
說完,不理會阿德張嘴要討教什麼,龍澈一摟葉落的腰肢便躍上了屋脊。
回到鸞鳴宮,葉落腳一落地便急不可耐地問:“大哥——”
看看天邊已經泛起了微光,龍澈打斷了葉落的話:“好了,在別人的洞房裡呆了一夜,難道回到我們的屋子還要說別的男人如何?”
“可是——”
龍澈嘆氣搖頭,拉着葉落在牀邊坐下:“真拿你沒有辦法,誰要我喜歡你呢?好吧,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說着,他指指自己的臉頰,將優美的側臉往葉落面前一送。
分明是關門閉戶的屋內,葉落還是左右張望了兩眼,才慢慢地將頭湊過去。
龍澈只覺得等了半晌,葉落還磨磨蹭蹭的紅了臉在“半路”上,忽地他一扭頭,嘴脣準確無誤地撲捉到了她花瓣樣嬌嫩甜香的脣,驚得她往後一仰,他順勢一推,兩人便雙雙滾落在牀上。
他熱烈的索取,她帶着幾許嬌羞的迎合,聽得他氣息漸重,忽地一下象被針紮了般彈起來,盤膝坐在她的身側,垂頭半晌不動。
葉落看着他,臉上粉色更豔,她知道他正在“難過”。
“唉,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洞房花燭?這麼好的一晚上,全被那兩個傻瓜浪費了,要是我們能代替他們——”龍澈的眼在暗夜裡猶如天上最亮的星辰一般,閃啊閃的,慢慢墜落到葉落的身邊。
葉落的脣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聲音微不可聞道:“不是說了嗎?等找到糖糖就差不多了……”
“一個月,不過三十天,我還熬得住。”龍澈頑皮的一聲輕笑,將葉落攬進懷抱:“我對珊妹妹說要她好好待葉離,如果真的喜歡不上他,日久也生不了情,至少不要鬧得兩國開仗,她要真不聽話,鬧到國破家亡那一步,葉離傷心,我的落落就會傷心,我也會傷心,大家乾脆同歸於盡算了。”
這是什麼話?怎麼聽着象小孩子之間不高興威脅對方一樣?
葉落很懷疑地問:“你真這麼說的?”
“你看我象騙你?”
“她能聽這話?”
“落落,珊妹妹和你不一樣,別看她平時象蠻不講理,其實只是想被人注意,想有人哄哄她,她就像個孩子很好哄的。不過,她也在乎我的生死……我是不是太壞了?不給她任何念頭,還拿自己的命來威脅她,要她去喜歡不喜歡的人。”龍澈嘆口氣,有些緊張的等待着葉落回答。
“是,你這個壞蛋。”葉落在他肩上響亮的拍了一巴掌,不過語氣卻是有些讚賞。
“就知道你瞭解我,相信我。”龍澈笑了,將頭貼在葉落的脖子上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聽進去了,反正她已經明白楊志不是葉離殺死的,這一下又差點要了葉離的命,氣也消了很多。我知道你擔心,所以我算過了,要是我們快馬加鞭,再加上你要是能象剛纔那麼待我,我一高興帶着你連竄帶蹦的,應該十七八天可以趕到飛龍山,那麼……”龍澈說着,還不忘給自己討要甜蜜的補償,在葉落的臉頰上又輕輕吻了兩下。
“就是說我們還可以在這裡多留幾天?”葉落高興的猛然一轉頭,臉頰正好撞上了龍澈的鼻子,令這位正心花怒放在想路上怎麼樣能多讓葉落象剛纔一樣自動將那甜美的脣送到自己嘴邊來的美男子失聲痛呼,一手捂住了鼻子。
嗚嗚——不知道龍澈是在對葉落的話表示贊同,還因爲鼻子疼的在哼哼。
於是,第二天原本要與龍君他們一同離開京城的龍澈葉落,成了去爲他們送行。
城外十里楓樹林邊,龍夫人一手拉着龍澈一手拉着葉落,依依惜別,對龍澈的話很簡單,就是要他不要欺負葉落,不要頑皮,不要帶着葉落東遊西蕩,不要……
總之,最後害得龍澈不得不撒嬌地抱着龍夫人的脖子搖:“大美人,看你把自己的兒子當什麼了?小孩子,市井潑皮,色狼?”
“嘣”地一聲,龍夫人不客氣地在龍澈頭上差點敲出個大包來,推開他:“正經點,現在你可不是在娘面前撒嬌的孩子,落落可是我交給你了,象個男人一樣好好保護好她,要是她回來少半根頭髮,看我怎麼收拾你。”
“大美人,你一點都不瞭解,我被落落吃的死死的,她要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我哪敢欺負她?萬一她一不高興跑了,我沒有媳婦事小,你和爹還不得生吞活剝了我?”
龍澈說着,拿眼偷瞧站在一旁龍君的臉色,見他一副受用的樣子,又一臉“幽怨”地看看葉落,心道:你看看,這是我爹孃嗎?簡直比你親爹孃還親,這媳婦還沒進門呢,就已經忘了我這兒子的功勞,要不是我千辛萬苦,大海撈針找到你這個寶……唉。
“你瞪着落落幹什麼?”龍君鳳目微眯,以一種很是不滿與絕對保護葉落的姿態不但這麼對龍澈說了,還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站到了葉落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