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對話都密不透風,她自己織了繭,甚至連我也被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了高中。漸漸地,我發現女兒有了笑容,偶爾還會主動打破沉默,告訴我一些學校發生的事情,甚至沒事的時候還能跟她的曾祖父聊天。沒多久,她帶回來一個女同學,高高瘦瘦的,與我們家的蘇紫相比,顯得更招搖一些,只是眼神裡多了很多戾氣。直覺地,我不喜歡這個女孩子,但想到蘇紫以往的沉默與自閉,我只能默許她們在一起。
蘇紫與這個叫林菲的女孩很快變得形影不離,常常帶她回來吃飯,有時候也留她在這裡睡覺。如果林菲在,那麼蘇紫的臥室一整夜的燈都是亮的。我不知道兩個小女孩哪有什麼多的話好說,可看着蘇紫越來越開朗,我對林菲也自然好了許多。
高二那一年,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老師打電話告訴我,蘇紫進了醫院。醫生說是服用了少量安眠藥,洗胃以後沒什麼大礙。
我看着病牀上的一直閉着眼睛的蘇紫,眼淚就那麼簌簌地往下掉,枕頭兩邊都溼了一大塊。
看到這樣的場景,再多的爲什麼也只能壓在心底。只聽得班主任講,她突然上着課就昏到了。爲什麼會服用安眠藥,沒有人知道。
三天之後,她出院了。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一心等着她心情平靜後能告訴我事情的始末。
那一天晚上,我輾轉反側,我不知道我的女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她的胃裡會有安眠藥,醫生說只是少量,不足以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如果她真有什麼輕生的念頭,怎麼可能會選擇在課堂上發作?
一連串的疑問擾得我心神不寧,半夜起牀,我發現她房間的燈還沒關,我走過去想叮囑她幾句,敲了半天門,她也沒有反應。
用鑰匙把門打開,牀單上竟是一灘殷紅……
這還是我的女兒嗎?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醫院裡,醒來後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媽媽,你不要問了。我以後不會了。”我欲言又止。她的世界翻天覆地,那我呢?又何嘗不是被她弄得翻天覆地。
你們都想一死百了,你父親如此,你也如此?那我呢?我算什麼?這真像冥冥之中的詛咒,詛咒我命該如此?
我幫她辦理了休學,轉了學校。一年後,她直接跳讀高三。那一年,應該算是最平靜的一年,安安份份的讀書,安安份份地做女兒,如果不提那件事情,或許她跟平常的高三學生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