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同齡的女孩子不一樣。”任之信頓住了腳,目光看着山下,沒有繼續往下走的意思。
“我寧願跟她們一樣。”蘇紫站在旁邊,順着任之信的目光看下去,隱約可見山腳下熙熙攘攘的人羣。
“我們每個人註定的路都是不一樣的,那早點認清方向也是好的。”任之信沒有看她,這話彷彿是說給蘇紫聽,更是說給自己聽的。
蘇紫擡起頭,視線剛好擦過他的右臉,原來從側面看,他竟有一道很深的法令紋,線條堅毅溝壑分明。
兩個人在半山腰站了良久,久到蘇紫覺得猶如一世,她與他就這麼沉默着,他的視線永遠落在遠方,而她時不時地看了看身旁長久不發一言的他。
有時候沉默並非無話可說,而是無需多言。蘇紫站在那裡,心思繾綣。她想起張愛的那句名言,有些明瞭,又有些惶恐。直覺會告訴你在千萬人之間,那個人到底是誰,直覺也會告訴你在情緒激盪心思猶如一團亂麻時,內心深處的真相。
當意識猶如流光在腦海裡飛逝劃過的時候,“斷腸崖”三個字突然硬生生地從腦海裡迸出來。
她想起楊過,想起小龍女,想到郭襄。誰是她的楊過?而誰又是楊過的小龍女?在此之前,她是瞧不起郭襄的,出身名門,任性驕橫,可如今竟有點心有餘戚。愛,就已經註定了卑微,不管身份,不管地位,甚至無關世俗。
原來如此。想到這裡,蘇紫覺得山間的風吹得遍體生涼。
“你出神的時候,表情尤其豐富。”任之信的聲音傳來,原來他竟也在看她。
蘇紫回過神,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在發呆,不知道你想到了什麼,可表情卻一覽無遺。就好象現在。”
蘇紫並不知道原來任之信對她的關注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竟有些莫名的緊張,“其實沒想什麼。”拙劣的對白,只是爲了把話題岔開。
“你知道你緊張的時候會怎麼樣嗎?你會用手指叩着大腿,就好象現在。”
蘇紫放開手指,把手放進褲兜。任之信的觀察力讓她有無所遁形的感覺。
“蘇紫,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緊張,害怕或者是其他,沒必要。”
蘇紫沒有開口,等着他的下文。
“我承認一開始我對你有些誤解。爸爸對你的關心,包括我見到喬世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以爲你跟她們一樣。可後來,我發現你的不情願,發現了你的尷尬,雖然你總是故作鎮定,可緊張的時候手指就會在腿上不停地叩擊。正如你所說,任家的人,跟你平時所認識的人,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既然所處的世界不同,當然有不同的遊戲規則。之前,我以爲你懂,後來才發現原來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