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平淡似水的感情,猶如淡淡的蜂蜜水,伴隨着那段青蔥歲月,因爲淡所以長久,因爲淡所以不需要用更多的力氣去遺忘,去緬懷。因爲淡,所以多年以後,與汝相逢,還能微笑,還能示好,而不是以沉默,以眼淚。
蘇紫坐在圖書館前面的草坪上,習慣性地摸出煙,看了看周圍看書聊天的學生,又把煙放了回去。
她想起第一次到學校報道的場景,草坪旁邊的廣場。任姨帶着她去簽到,幫她鋪牀,最後她還在廣場中央拍了照片。那一天,陽光灼熱,她擡起右手,微微擋住陽光,嘴角是輕盈的微笑。那一瞬間,被定格。當時的蘇紫,又有了重新開始的勇氣。陌生的環境帶給她陌生的勇氣。
殘酷的青春終於畫上了句點。
當時的蘇紫把大學作爲一種救贖,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除了手腕上的傷疤。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穿長袖的衣服,混在人羣裡再也看不清眉目。
任之信的車停在草坪旁邊的廣場。他從車窗望過去,草坪上的一切瞭然於目。
她變了。
穿着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露出光潔的腳踝,左手上的手鐲隱約是血紅色的,她就那麼懶洋洋的躺在那裡,發呆。他記得以前的她的習慣便是發呆。他每次去樓下的花園找她,她便那副神情。視線穿過景物,落在不知名的某一處,可表情卻十足豐富,時而皺眉,時而淺笑。她自成一個世界,裡面全是自己的喜怒哀樂。
不可否認,現在的她依舊常常發呆,可神情卻完全不一樣了。那種沉積的美,與張揚的青春相比,更容易讓人沉溺。
這樣的一個女子,卻往往漠視自己的美麗。從前,現在,她都永遠不知道自己對異性的吸引。
任之信想起從前她問他:“爲什麼是我?”
他親暱地抱了抱她,笑着說:“因爲你漂亮啊!”
沒想到卻換來蘇紫一陣大笑,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她從來不認爲自己美,也從來不承認自己美。
就好象現在,她就那麼躺在那裡,無視周圍的視線,渾然不覺旁邊幾束好奇又吃驚的目光已纏繞上了她。
她的頭髮居然已經那麼長,在身下四處散落開來,是波浪形的微卷。任之信想起了記憶中的她,一頭利落的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