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恭敬地把蕭秉文帶進來。
他剛剛去樓下準備蛋糕,一進就看到姜附離那張燈光映照得模糊的側臉,他臉上放鬆的笑消失,“姜少。”
他向姜附離打招呼。
姜附離懶懶偏了下頭,很是怠懶的姿態,淡色的眸子掠過蕭秉文,向來極具氣勢的鳳眸今日緩和不少,他朝蕭秉文略微頷首,就繼續看白蘞在拍照。
蕭秉文緊繃着身體,不敢再亂看。
只是坐在許南璟身邊,低聲詢問:“他們怎麼都在江京?”
蕭秉文說問的是路曉晗那幾個人。
“都考到江京了。”許南璟聽路曉晗說過,她考的是傳媒大學。
“怎麼學習都這麼好?”蕭秉文驚訝了。
許家最近都忙着老爺子壽辰,前一段時間忙合作案,蕭秉文都沒抽出來空歇一下,今天是因爲白蘞生日,他幫忙策劃。
兩人正說着。
旁邊的姜附離低頭看了眼手機,紀邵軍說他們到了。
他按滅手機,打開門出去。
許南璟也站起來,低聲道,“應該是阿蘞妹妹的外公到了。”
姜附離一出去,蕭秉文就鬆了一口氣,他也站起來,看着包廂大門:“白小姐的外公啊。”
**
不多時,包廂門重新打開。
一行人從外面進來。
走在前面的是兩位老人,一人手背在身後,一人手裡拿着煙桿,兩人在聊着天。
身後跟着沉穩的紀邵軍,還有不太敢亂看的沈清。
姜附離在低頭跟經理說着話。
許南璟看着紀衡,再看看跟紀衡相談甚歡的簡院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簡院長他認識。
他媽媽好不容易從陳老爺子那牽的線,最後白蘞本人就認識。
國樂的代表人。
所以他旁邊那個應該就是白蘞的外公了?
她外公怎麼看起來跟簡院長也這麼熟?
兩人言笑宴宴,彷彿高山流水遇知音。
直到兩人走近,許南璟才反應過來,他放下酒杯,“簡院長,紀爺爺,紀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許南璟。”
包廂燈開得足夠亮。
跟姜鶴一起配合路曉晗拍照的白蘞也似乎察覺到什麼,朝這邊看過來,一眼就看到紀衡跟沈清幾人。
她六月底就離開湘城,跟紀衡也一個半月沒見了,基本上只是視頻通話。
前天晚上還有通話,紀衡也還在熟悉的院子。
沒想到今天就在江京出現,白蘞站起來,“外公?”
她一聲外公,路曉晗驚訝地回頭,看到紀衡後直接放下手裡的攝像機,激動地跑過來,“外公,外公你怎麼來了!”
“恩。”紀衡向來嚴肅,臉上罕見地露出笑,他跟路曉晗打了個招呼,纔看向白蘞,沒瘦,精神也還好。
他點點頭。
最後低頭看白蘞身邊的姜鶴,又笑了:“長高了啊。”
唐銘跟寧肖也許久沒見簡院長跟紀衡,“外公,簡院長。”
相比較顯得內斂的白蘞,路曉晗陽光奔放,她抱住紀衡沒拿煙桿的胳膊,“外公,您這次來住多久啊?我的戰國袍是不是有希望了!”
“戰國袍?”紀衡看着她,頗有些感興趣。
“我跟簡爺爺想做一期視頻,需要戰國袍,”路曉晗解釋,“我在網上一直沒找到想要到的。”
她說話,簡院長就在一旁補充,“是這樣。”
這行人聚在一起,就隨意地聊起來。
許南璟身邊,蕭秉文終於回過神,他不認識紀衡,但是……
“南璟,”他看着背對着他的那位老人,挺直的背,身上藝術氣息很濃郁,不怒自威的姿態:“那是簡院長吧?”
他跟柳書禾熟,自然認識這位簡院長。
印象裡,即便是柳書禾,簡院長也是嚴苛的態度,他對學生的要求太高,三個學生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但簡院長對他們並不算非常滿意,依舊鐵面無私。
他的徒弟除了上課,其他想請簡院長吃飯根本就不可能。
這怎麼今天在這兒?
“是,”許南璟早就見過簡院長了,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爲什麼紀衡路曉晗這幾個人怎麼都跟簡院長這麼熟,“阿蘞妹妹古箏彈得好,她跟簡院長是忘年交。”
蕭秉文這會是真驚訝了,“忘年交?”
白蘞古箏彈得那麼好嗎?
他沒忍住看向白蘞,以及她身邊的那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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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曉晗放下攝影機,套出了紀衡要在這裡呆很久的事兒,“所以您這次要常住?”
“暫時會住一段時間。”紀衡將手裡的菸袋放下。
幾個人圍着茶几坐下。
蕭秉文坐在許南璟身邊,他對面是簡院長,席位上還有姜附離,頗有些坐如針氈,反觀路曉晗寧肖這羣人,每個都比他自如。
叫姜附離“姜哥”,簡院長“簡爺爺”。
這事兒他就算說出去,圈子裡也很難有人相信吧。
包廂外,經理又帶了兩個人進來。
一個黃毛,一個紅毛。
挺熱鬧的場面。
路曉晗一擡頭,就看到了毛坤跟小五,“毛哥,你們來得有點晚,小七沒來嗎?”
她往後看了看,沒看到小七的身影。許南璟放下酒杯,看着中間的黃毛,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之前曾經在青水街路口遙遙見過一面精神少年。
這人怎麼也在江京?
“害,金館主來了,他在安頓那幾位師傅。”毛坤穿着拖鞋,大大咧咧地跟白蘞還有紀衡打招呼,“外公,姐。”
毛坤經常跟陳局搶碗刷。
紀衡對他印象深刻,在他眼裡這些都是熱鬧的晚輩。
“伱也在江京工作了?”紀衡讓毛坤趕緊坐下。
一來江京就這麼熱鬧,旁邊都是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紀衡嘴邊笑容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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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局拿着自己收藏幾十年的酒過來時,一行人正熱鬧地坐在一起。
他現在地位今非昔比,這次回來後,晉升成雲霄區一把手沒問題。
當然,陳局也是趕上了時候,雲霄區這次嚴打,從上往下換了一遍,他這個時候有政績,打報告回來剛好接替一把手的位置。
蕭秉文當然知道,他爸爸現在就想站他的隊伍。
他連忙站起來,禮貌地向陳局打招呼,“陳局。”
陳局向蕭秉文點點頭,然後跟姜附離紀衡跟白蘞他們打過招呼,就對紀衡道:“紀叔,我們倆今天可是要好好喝上一杯。”
確實也好久沒見。
一行人聊得多。
白蘞左邊是姜鶴,右邊是姜附離,而姜鶴身邊是沈清,沈清正低頭給白蘞和姜鶴剝蝦殼。
“他們要讓我接管分部。”紀邵軍坐在沈清身邊,跟紀衡說着最近情況。
紀衡拿着酒杯,聞言,頷首:“本來也該是你的。”
紀邵軍倒酒,“他們要開認祖儀式。”
上次帶紀邵軍出去溜一圈之後,圈子裡大部分人也知道了紀邵軍的存在。
“什麼儀式?”陳局對白蘞這一家的事向來十分熱衷,一聽到紀邵軍說話,就擡起頭。
“不確定,”紀邵軍看着陳局,“確定了再跟你說。”
他簡單的說了兩句,就又聊起釣魚這件事。
簡院長則是跟白蘞討論古箏,“《大漠》我覺得你能彈。”
白蘞拿着筷子,眉眼慵懶,“練不了,彈不出她的那種感覺。”
“ta?”簡院長沒懂白蘞的這個她指得是誰,只是老生常談:“你看你對你自己要求這麼高,真適合我們古箏派系,真不打算接管一下?”
白蘞沒出聲。
簡院長對面,蕭秉文實在沒忍住,接管古箏領軍人,白蘞這是天賦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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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着話,寧肖身邊,姜附離也放下筷子,低下頭,低聲詢問寧肖跟唐銘,“你們合同簽了?”
語氣總讓人有一種漫不經心的疏離感。
“籤的物理系。”寧肖回答。
姜附離略微頷首,他手腕搭在玻璃桌上,冷白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
聲音不大,卻讓寧肖與唐銘心下發緊。
好半晌,姜附離開口,“你們知道江大有同峰班吧?”
唐銘不太清楚,進過省隊的寧肖有聽說過,他多聰明,姜附離一提起這個,他就懂姜公子的意思。
“姜哥,你是說……”
“恩,”姜附離敲着桌子的手指停住,聲音風輕雲淡,“往屆題目我昨晚已經幫你們收集好了,明天你們做題。”
雖是暑假,唐銘跟寧肖也沒停下刷題。
白蘞在江京泡圖書館的時候,兩人在湘城積分已經刷到總排行了。
對他們來說,刷題已經是常態。
思璟會所玩樂多,許南璟本來想多叫一些人來熱場子,姜附離說過紀家人不喜歡太熱鬧,許南璟就沒叫人,連高嫣都沒讓她來,只帶上了她的禮物。
熱鬧間隙,蕭秉文悄然出去,跟經理把蛋糕推進來。
四層的蛋糕。
上面同樣點綴着栩栩如生的薄片玫瑰花瓣。
燈關上,只剩下蛋糕上的燭火在亮着。
白蘞站在蛋糕面前,燭火朦朧了她的面容,她看着蛋糕,耳邊還有路曉晗跟唐銘幾人的聲音。
姜附離在她對面,透過燭火,靜靜看她。
從她到北城,認識了姜鶴。
住在了青水街。
再去轉了戶口,留在十五班。
……
來湘城後,身邊這些人都還在,一個沒少,除了張世澤,一切都如走馬觀花一般。
**
與此同時。
樓下。
雲助理將車停下來,他回頭看後座的馬院士,“馬院士,是這裡嗎?”
說着,雲助理看思璟會所的九級臺階,他雖然喜歡跟馬院士蹭學術演講的茶歇,但種場面他沒見過。
一直在長安區,但云霄區最近事鬧得這麼大,雲助理也聽說過。
馬院士剛忙完,搞研究的,每天晚上十一二點下班都是常態。
他今天也是提早出研究所。
“就是這裡,”馬院士目光看着思璟會所的大樓,又低頭看姜附離給他的地址,確認後纔對雲助理道:“你在這等我,我送個東西就下來。”
他拿起放在一邊有些年代感的黑色筆記本,以及一個優盤,下車。